第48章
看到秦俞二人心虚模样,原想劝上一劝的太子妃被萧扶风这么硬怼回来,憔悴的脸上划过怨恨,悄然攥紧掌心。
自她亲弟弟被人割了脑袋,大理寺查了半个月兜兜转转却查到她娘家身上,查出了一堆罪证,证实是她弟弟欺男霸女,被其中一个枉死在她弟弟榻上的女孩家人杀害后。陛下震怒,褫夺了她父亲户部尚书的官职,贬为工部侍郎,就连她弟弟的丧事也不准大操大办。
而她失了娘家助力,在太子府的地位一落千丈。
眼下就连从前上赶着讨好自己唤自己嫂嫂的萧扶风也敢落井下石,当着太子面呵斥她。
萧扶风扭头看向秦俞二人,皱眉不快催促,“本宫让你们说。”
秦俞二人咬着下唇沉默片刻,垂首低声承认是她们二人辱骂沈疏微在先,康平郡王才会命令她们二人给沈疏微道歉。
听到这个回答,萧扶风难以置信盯着两个人。
她们不是她的人吗,方才她的暗示她们两个没察觉吗!她明明要的是她们两个攀咬沈疏微和萧池风,谁让这两个蠢货痛快认罪了!这让她的脸往哪搁!
萧扶风不知道的是短短几瞬那两个人在心底把她和萧池风比较了一遍,比起一个宫女出身还不怎么得宠的母妃,自然是荣宠在身,又手握兵权的萧池风重要。
萧池风很是给面子地嘲笑出声,“算你们两个识相,给她道个歉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
他一指沈疏微。
秦俞两人瞧着萧扶风都挨了他的骂,这会也老老实实给沈疏微赔罪道歉,直言她们刚才是鬼迷心窍,求沈疏微原谅。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有这二人背后的家族,沈疏微露出一个笑容,亲自将两人扶起来,宽慰道:“想来二位也是席上吃多了酒,言语有失,并非出自本心。”
“康平郡王也是顾念我二哥当初的救命之恩,适才出面为我打抱不平。”
沈疏微三言两语不仅化解了两个人的尴尬,还特意点明萧池风为自己说话不过是报恩,免得秦俞两家事后记仇。
秦家和俞家的人连忙上前,拉过秦依依和俞晶,给沈疏微和萧池风赔了个笑脸。
席上不少人纷纷夸张起沈疏微大度,康平郡王仗义执言,又恢复了热络氛围。
唯独萧扶风里外不是人,孤零零站在原地,脸色阴沉盯着沈疏微。
太子妃瞥了她一眼,发出一声嗤笑,陪在太子身边入席。
听着太子妃的这声冷笑,萧扶风气得眼睛发红。
贱人!都是贱人!她们都给她等着!
太子出面说了几句场面话,又亲自举杯敬一盏沈疏微和萧池风,此事就算彻底揭过去了。
不少人窥见萧池风对沈疏微态度不一般,于是明里暗里借着攀谈过来套话,原先冷冷清清的小角落这下挤满了人。
沈疏微八面逢迎,滴水不漏将人都挡了回去。
但还有人不死心,想从沈疏微嘴里问些私密话。萧池风在旁边看不下去了,一手拎一个让人都滚开,自个搬了椅子镇守在沈疏微身边,眼睛滴溜溜扫过前来的每一个人,把人全部吓回去了。
“郡王不必为我做到这个程度。”沈疏微失笑道。
萧池风却是挺起胸膛,骄傲的像个小孔雀,“这可不行,我答应过你二哥要照顾好你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他还有句话没说的是,母亲自从上回从沈家离开后,在他爹跟前念过几句沈疏微,他在门外偷偷听了一耳朵。
母亲说沈疏微合她眼缘,让她想起早年丧夫留在北疆的那位小姑姑。
沈疏微坐在角落欣赏歌舞,时不时回应萧池风无厘头的发问,譬如“那位跳舞的薛姑娘头上戴的发钗是哪家的,本王瞧着挺好看,回头给我娘也买一根。”
“回郡王,应该是金玉楼的。”沈疏微答道。
“哦。”萧池风应了一声,又指了一位旁边鼓掌的年轻公子,“那人穿紫色衣裳真丑,衬得像根大紫茄子。”
沈疏微眼皮挑了挑,紧接着听他说道:“我给我爹也买一身,省的他一把年纪还装嫩。”
这句话沈疏微不敢接,便端过茶盏喝茶。
歌舞过半,沈疏微眼尖瞧见萧扶风笑盈盈来到太子跟前说了几句话,紧接着太子就停了歌舞。
沈疏微眸子虚眯,心底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瞬就听见太子宣布,“府中荷花开的正好,恰好景王世子也在池边赏景,诸位不如同去热闹一番。”
第66章 酒泼在景王世子身上
“池水边多蚊虫,本王才不想去凑这个热闹。
”萧池风在她耳边抱怨,“还有那什么凉州来的世子,他爹都要死了也不回去奔丧,当真和传闻中的一样恶鬼心肠。”
沈疏微听了一耳朵,起身随着众人移驾荷花池。
荷花池边摆不下太多席位,索性众人就站着赏景。
沈疏微瞥了眼池中荷花,确实开的好,但也和萧池风说的一样,蚊虫很多。
在拂袖驱散又一只小虫后,沈疏微不由得将目光落在荷花池边的小亭里,亭子四周俱悬了纱幔,遮得严严实实,只能隐约瞧见里面端坐的身影。
“我听我娘说景王世子入京都快两月有余了,还没有人见过他长什么样子。”萧池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凑到沈疏微身边,同她耳语。
沈疏微笑了声,正要回话,忽觉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下意识环顾四周,但除了萧池风和不远处阴恻恻盯着自己的萧扶风,并没有其他人看自己。
沈疏微只当是自己多心了,偏过脸和萧池风说话。
“疏微妹妹,你说景王世子是不是麻子脸啊,不然怎么送盏莲子都不露面,还由自己手下出面接手。”萧池风靠的更近了,窃窃私语。
沈疏微看着从纱幔后走出的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接过太子命人送去的莲子,不卑不亢道完谢又进去了。
从始至终,纱幔后的景王世子连片衣角都没露。
端着莲子踩着台阶往回走的乘风察觉有人盯着自己,余光扫过,在看到目露探究的沈疏微时,险些脚下打滑,连人带莲子摔在地上。
这是怎么一回事,沈姑娘怎么会在这里!旁边贴着的野男人又是谁!
难怪刚刚世子在亭子里露出似笑非笑的眼神,还失手砸了一个杯子。
看到乘风进去后,沈疏微收回目光,有些困惑。
这人方才是不是在看自己?
“景王世子因身体抱恙不能见风,不能同我们一起赏景,真是可惜。”萧扶风忽然出声,引得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她。
沈疏微也看向她。
“太子哥哥,不如就选从宾客中选上一人,代表我们众人心意向景王世子敬盏酒吧。”萧扶风在太子面前笑的天真无邪。
太子亦是笑着看她,像是宠溺极了这个皇妹,“好,就按二皇妹你说的办吧,只是这人选?”
听到这里,沈疏微勾起唇角,垂眸掩去眸底讥诮。
大费周章的在这里等她呢,她该不该说自己听了二哥的话,特意穿了没熏香的衣服。
果不其然,萧扶风在装模作样一番苦恼打量过后,把目光投在沈疏微身上,笑道:“本宫瞧着沈姑娘今日装扮清新脱俗,倒是和景王世子投缘,不如就由沈姑娘代表我们诸位去向世子敬盏酒吧。”
说完,她也不管沈疏微答不答应,抬手招来一个侍女,端着一盏酒跟在沈疏微身后。
“快去吧沈姑娘,可别让世子久等。”萧扶风催促,眸底盈着恶毒光芒看着沈疏微。
母妃可是与她说过多次,景王世子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得罪了他的人下场无一不凄惨。她倒要看看一会沈疏微触怒了景王世子,会落得什么下场。
酒被侍女送来的时候,萧池风当场就发作了,冷笑盯着萧扶风,“送酒是吧,本王去送。”
说着他动手抢过侍女手中托盘,然而亭子里传出一声咳嗽,紧接着乘风出来传话。
“世子说了,只要那位沈姑娘送酒。”乘风立在台阶上神神叨叨传完话,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沈疏微。
萧池风闻声直瞪乘风。
萧扶风却是大喜,连忙吩咐,“珍珠,还不快端着酒跟上沈姑娘。”
沈疏微朝萧池风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目光扫过托盘上的酒钟。
景王世子位高权重,又是个凶名在外的人物,萧扶风就算有心算计自己也不会在酒水和器物上动手脚,牵累自身。
那唯一会出变故的就是跟在自己身边那个端酒侍女了。
沈疏微心底有了计量,拾阶而上,余光注意落后自己半步端着托盘的侍女。
在登上最后一阶的时候,迎面吹来一阵微风,纱幔被掀起,露出一段绛紫色袍角,与此同时一股似有似无的熟悉药味传入沈疏微鼻尖。
沈疏微有片刻失神,在侍女催促声中接过托盘上酒杯。正要奉酒,那侍女忽地惊叫一声,朝她狠狠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