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她费尽心思要他来京郊救得就是这么个浮浪子弟?还不如喂狼呢。
沈疏微没看出二人的机锋,继续说道:“这是家兄沈璋,我们二人游玩途中回京听见异响,适才出手救下郡王。”
“不知郡王可有受伤?”说着沈疏微从袖中取出一早准备好的伤药,准备递给康平郡王。
反正人也救了,不妨再送点伤药多刷点好感。
然而手刚伸出去就被沈璋截过,取过沈疏微掌心药瓶,沈璋没好气地掷到康平郡王怀里。
“男女授受不亲,从前在侯府没人教你吗?”
沈疏微眸光宛转,眉梢一挑,须臾垂下眸子,故作失落,“我在侯府日夜操持中馈,侯夫人养着我也只是因为我能替她争脸面。”
沈璋心揪了一下,不由自主缓了脸色,“咳,那回去我让大哥教你。”
总不能不知道男女大防,京中这么多坏胚,他又不能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总得她自己长个心眼,免得随随便便被个男子骗走。
想到这里,沈璋不由得回头微不可测瞪了康平郡王一眼。
尤其是这样的,长得细皮嫩肉还有钱的。
第9章 捡了个来路不明的野男人
沈疏微看出沈璋对康平郡王的提防,不免心中好笑。
想着救人的目的已经达到,她也在康平郡王面前自报家门,刷了一波好感,康平郡王回去自会在荣阳长公主和镇国将军面前提起。
依着他们二位的手段,要查她和兄长轻而易举。
她与二哥不向康平郡王主动索求报酬,立了个不求回报的真性情,来日荣阳长公主和镇国将军府自会加倍回报,届时二哥入镇国将军门下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比沈璋的冷脸,沈疏微面带笑意妥帖有礼地和康平郡王行礼告辞,然后就被沈璋一把拽走。
半路上沈璋不死心地问她,“你大费周章地救人,莫不是相中了康平郡王?”
“我可事先告诉你,他一看就是个缺心眼的,而且你年纪尚小,谈婚论嫁为时尚早。”
沈疏微没想到沈璋还能往这想,顿时眼皮子一撩,笑道:“二哥想哪去了,康平郡王背后是荣阳长公主和镇国将军府,我救他是为了他身后的权势。”
“再者他高门大户,岂会相中我。”
沈璋听不得沈疏微自轻自贱的话,正要开口训人,忽然听见家丁一声惊呼,“二公子!草里有个死人,长得还怪俊的。”
沈璋恼了,上前踹了他一脚。
死人就死人,长得还怪俊的是什么话?男鬼吗?
沈疏微胆子并不小,打着灯笼跟上沈璋,拨开杂草,只见泥地上躺着个唇红齿白的小郎君,面如冷玉清寒胜雪,偏眉心一点红痣,似庙宇里供奉的神仙童子。
沈璋上前探了探他脉搏,蹙眉低声,“没死,还有口气。”
沈疏微也没想到这次来京郊还能多捡个人回去。
她看着男子身上的衣料饰物若有所思,片刻后开口,“既是撞见了也不好把他丢在这,不妨带回去找个大夫给他医治。”
沈璋也没反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人还能救,他也没有放着人等死的道理,旋即将人背在背上,同沈疏微一块回府。
二人回到沈家已经是深夜,沈知漾和沈衡强撑着等他们二人回来,沈璋一进府看到两人困得紧的样子连连赶两人回去睡觉。
沈疏微则是拿了银子差人去请大夫上门,解下男子腰上的一块昙花模样金饰端详。
沈璋一进来就瞧见她对着男子上下其手,顿时眉心跳了跳,“你做什么?”
去了个康平郡王,又来个来路不明的野男人。
沈疏微示意他关上门,将手中金饰递给他,“二哥可知道此物?”
沈璋见那块金饰造型奇特,不仅雕刻成栩栩如生盛开的昙花模样,花瓣上还镌刻着艰涩的奇特文字,不禁皱眉将那个野男人扫了一眼。
还是个大有来头的野男人。
沈疏微见他认不出,接过金饰解释,“这是凉州当地的一种风俗,不过并不多见,只用在当地贵族身上,意在保平安。”
说起凉州,她倒是想起前世凉州异性王,景王世子在接风宴前几日遇刺一事。
那位景王世子听说菩萨面貌蛇蝎心肠,她虽不曾见过他模样却听闻过他骇人手段。
在遇刺后血洗了太子妃母族,拎着几颗人头上金銮殿告御状,逼得圣上废了太子,还休了太子妃。
这样雷厉风行还不把天家放在眼里的手段自然是惹起众议,不过他背靠凉州,就是圣上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沈疏微方才翻遍他全身找不出
信物,就找到这块金饰,猜测对方可能是跟随景王世子进京的随从。
大夫很快被侍从请来,给男人扎针灌药。
沈璋不放心沈疏微和一个野男人共处一室,双手环胸靠墙站着,眸子死死盯着对方。
不多时,男人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猝然发出一声闷咳,睫毛簌簌颤动几下,缓缓睁开眼睛。
许是昏睡的久了,男人眼神中透着几分迷茫,须臾转过脸伏在榻上咳嗽起来,大有一副咳死在榻上的征兆。
沈璋冷笑连连,原还是个药罐子。
沈家近日已经穷的快揭不开锅了,他既然醒了就赶紧回家,别给沈家添麻烦。
然而注定要让沈璋失望了,男人咳嗽过后,抬起那张苍白精致的脸,在看过他后落在沈疏微脸上,眸中透着几分无措,“敢问姑娘,这里是何地?我……又是谁?”
沈疏微眉一扬,神情古怪看着他,这是失忆了?
“抱歉,我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诸位可是我的亲人?”赵韫面露歉意望着沈疏微和沈璋。
不等沈疏微开口,沈璋抢着冷声将如何捡到他三言两句说清楚,冷酷无情说道:“既然醒了就自请离去吧,这里并非什么收容院,什么人都留。”
赵韫身形摇晃了下,咳嗽着从榻上起来,脸上的愧疚神情几乎溢出来,叫人望而生怜,“原是如此,是在下给诸位添麻烦了。”
他弯腰朝二人作揖,单是这个动作就让他脸上刚生起来的血色化为乌有。
“多谢二位搭救之恩。”
沈璋不耐地朝他摆手,示意他快走。
他可是瞧见沈疏微眼底一闪而过的怜惜了,这小子若是留下来沈疏微眼底哪还有他这个新认的二哥。
赵韫朝沈疏微怆然一笑,扶着墙一步三咳朝外走,还未出门就咳的惊天动地,捂着帕子隐隐窥见血丝。
这可把请来的大夫吓坏了,连连让药童扶着赵韫回去躺好,谴责道:“他身上伤这样重,怎么说也得养上十天半个月,你现在赶他出去不是叫他去死吗!”
沈璋被大夫这一通说,眉心拧成一团盯着赵韫。
他总觉得是这小子故意的,想赖在沈家不走。
见沈璋看过来,赵韫露出一个柔善顺良的笑容,顺杆子往上爬,“那就有劳姑娘和公子收留一段时日,待在下想起自己身世,定会好生报答。”
沈璋嗤了一声,“真把我这当收容院了,一步三咳的也不知谁报答谁。”
“二哥。”沈疏微听不下去了,低声唤了声,“你今天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你还真要留下他?”沈璋看着沈疏微。
那枚昙花金饰足以让沈疏微断定他出身不俗,未免沈璋这张嘴结仇,沈疏微连忙将人拽出去,好说歹说劝他先去休息,等明日大哥他们都醒了再决定留不留下这个人。
第10章 赵韫,疯子
送走沈璋,沈疏微端着药碗进去,就看到男人倚着个软枕安静靠坐着,见她进来,朝她露出一个单纯无害的笑容。
“有劳姑娘了。”
沈疏微亦是回以一笑,将晾凉的药递给他,不着痕迹打探,“我观公子口音不像是京城人士,倒有些像是凉州那边的。”
赵韫接过药碗喝了一口,抬起脸微微一笑,瞧上去有些腼腆青涩,“姑娘竟是分得清凉州口音,好生厉害。”
“只可惜我现下什么都想不起来,或许真是凉州人士也说不好。”说着,他惋惜地叹了口气,“是在下给姑娘添麻烦了。”
沈疏微见他回答的无懈可击,神情也没破绽,加上他确实伤重需要休养,安慰了他几句便起身关上门出去了。
几乎是门关上的一瞬间,赵韫脸上神色变了,面无表情地端着药碗下地,将它倒在花盆里。
伸手在喉间一按,将方才喝下去的药尽数吐了出来。
摩挲着被沈疏微解下来放在床头的昙花金饰,脸上笑容温柔的渗人。
被发现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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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沈疏微是被厨房的动静吵醒的。
青黛进来服侍她净面漱口,为她换好衣裳。
沈疏微循着厨房声响过去,打眼瞧见昨晚重伤未愈的野男人这会下地站在灶台前煮粥,氤氲雾气蒸着他白净面庞,好生贤惠的一个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