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此时,京郊大营。
“将军!将军!”
徐靖带着几个幸存的属下,一身伤回来,噗通跪在武安侯脚下,“将军恕罪,我们将彭姑娘弄丢了。”
本就忐忑不敢的武安侯,闻言豁然起身,“来人,立刻去找!”
“是!”
一名副将过来,立刻领命下去。
“属下失职,还请将军降罪。”徐靖痛苦的低着头,颜面无存,心中愧疚。
他担心极了,若彭淑被杀,他觉得这一生,都会活在愧疚里。
“起来,先去治伤,你的事,容后再说。”武安侯还算是个讲人性的将军,属下身上有伤的时候,一般不会罚。
“是。”
“将军!”
就在徐靖起身准备出去时,一名小将冲了进来,他手里拿着封书信,“武陵苑武陵公主传讯,说是有敌国细作在京都作乱,现在要往外逃,请将军在沿途设置路卡。”
“拿过来。”武安侯立刻无比重视,拿到信后便展开看,当他看到毕敬业三个字时,眼眸猛地睁大,整个人肃杀的气势,再无收敛,吓得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快,围着京都所有路,设六重路卡!再去通知孔蝉,让她速速派人。”
徐靖懵了。
到底什么事让将军这般如临大敌?
他跟将军也几十年了,第一次见将军设六重路卡!
围绕京都,设置六重路卡,是需要出动整个京郊大营的。
而出动全军,需要有圣旨和兵符……
“将军,发生了何事?全军出动,会不会有些……”
“你先去治伤。”武安侯打断了他的话,直接大步出了主帐。
紧接着,门外传来整军待发的声音。
“将军,属下带多少人去救彭姑娘?”
此前那名小将问。
他刚准备点兵,便有大动作。以如今京郊大营的人马,他若带二百人,一处路卡便会成为弱点。
若带一百人,怕是不够。
短短时间内,他已经跟回来的士兵交流过了,得知那灰袍人极多,身手也好。
“带十人。”武安侯毫不犹豫道。
小将一愣,“十人?”
十人他没把握救出人啊!
正想多要些人,又听武安侯肃杀的声音响起,“若淑儿不幸殒命,把尸体带回来。”
小将:“……”
他震惊了。
此前见侯爷对彭姑娘,跟对亲女儿似的,这回怎么不顾她死活了?
把尸体带回来?这不是说,不必拼命相救,带回尸体就行?
“去吧。”
武安侯说罢,翻身上马,去点将台了。
小将抬眸望去,只见马背上那高大的身影,仿佛被一层悲恸所笼罩。他一下子迷茫了。
武安侯坐在马车,一阵冷风袭来,让他本就微凉的心,更凉了。
他不是不想管彭淑,而是,毕敬业这件事实在太大了。西荒人,几十年来,一直想要救走他,而大启朝,也一直在逼迫他。为了防止他成功逃脱,每一任京郊大营主将,都会收到一份密旨。
密旨没有别的内容,只有关于毕敬业的。一旦得知毕敬业有可能逃脱,无论消息是否实属,京郊大营都要立刻出兵拦截。
若消息是假的便罢,朝廷不会怪罪无诏出兵。但若是真的,且让人逃脱,主将诛九族!
作为大启朝的主将,作为燕家的家主,他不敢大意,不容许六重路卡,有哪怕一丝的薄弱点。
所以,就只能对不起彭淑了。
他相信,她会理解。
夜色降临,圆月凌空。
京都南门外,武陵公主和车队,已到臣下了。
彭淑强撑着没有睡着,时不时检查了下染微的伤势。染微已经昏迷,若无解药,大概率是要很久之后才醒来了。
“开门,本公主回京。”
武陵苑的人去叩门,守城门将拒绝开门后,武陵手指令牌,在城门楼下怒喊。
“小的参见公主殿下,但公主殿下请回,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出入京都。”门将遥遥拱手,又说了句后,便大声呵斥属下,“都打起精神,这道门,一只苍蝇都不许飞进来!不然,咱们的脑袋,半刻钟后就要搬家!大家想想家里的老爹老娘,想想你们那嗷嗷待哺的娃,再想想自己若是脑袋掉了,媳妇改嫁,娃改姓!”
“是!”
士兵们,掷地有声的回答。
武陵:“……”
“睁开你们的狗眼,本公主都不许进?”她高举令牌,那金子做的令牌,饶是在昏暗的灯光下,也极其的亮眼。
“公主殿下,小的没说您是假的,但这门,恕属下不能开。殿下若要降罪,也得等陛下开城旨意。”门将高声回答,是半点开门的意思都没有。
“这帮蠢货,不许人出不就完了?还不许进?谁想出来的馊主意?”武陵气得原地踱步,骂骂咧咧。
“姑娘。”
一名侍卫,偷偷靠近马车,轻声唤了句,“小的是安然派来的。”
彭淑闻言撩起车帘,侍卫在车外低着头道:“安然说,联系不上。”
“回去吧。”
彭淑眉头深蹙,安然话里的意思是,去联系了李肃的人,可联系不上,无法进城。
“也不知城里发生了何事。”她轻声呢喃,满是担忧。
一墙之隔的京都城内,全城百姓,人心惶惶。几乎每家每户,都关起门来,偷偷议论。
“都封城好几天了,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家里的柴都没有了,再不开城,咱们怕是要吃生米了。”
“哎,听说贤王这一次,也不管我们了,贤王府大门紧闭,不知发生了何事。”
“希望快些过去,我大女儿就要生了,我不在旁边看着,不放心。”
普通老百姓,最关心的,无非便是财米油盐,子孙祸福。
而皇甫家,气氛极其的沉重。
“还没找到吗?”憔悴了许多的郑梓依,眼睛早已哭肿。
“还未找到,夫人别太难过,大公子和姑娘,都会平安无事的。”郑妈妈宽慰道。
“叫我怎么不担心?淑儿还好些,起码她有武安侯看顾,光儿可怎么办啊,也不知现在有没有饭吃,那些人有没有打他,侮辱他。他性子高傲,若被侮辱,以后可怎么活啊。”
郑梓依说着又嚎啕大哭起来。
郑妈妈闻言,也落了泪,不知该如何劝慰了。
皇甫家的书房里,皇甫严与皇甫钰,以及皇甫家几名干实事的族人,分主次坐定。
“说下现在情况。”皇甫严对皇甫钰道。
“宫里眼线突然被拔出,我们对宫里的情况,已经无从得知了。目前有情报,说是毕敬业在城东出现过,以及过去抓捕。贤王,任然不见人,不知发生了何事。不过,彭家颇有大动作,但彭远泰迟迟不发,我们的人还不知他要做什么。至于大皇子,被转移走了,不知醒没醒。四皇子,还在京都,仿佛一个纨绔王爷一般,整日沉迷酒色。”
听了皇甫严的禀报,皇甫严长叹一声,“让我没想道的是,毕敬业一出,京都竟能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感觉格局很快便有新的变化。”
“家主,不如做壁上观?”一名族人提议。
“宗族家训,每每遇到大变局时,都该做壁上观,方可保家族长远啊。”
其余族人也提议。
“好。”皇甫严点点头,他也不敢太冒进,一切以保住家族为重。
见他点头,皇甫家其余人都暗暗松了口气,这位年轻的家主,很有理想抱负,他们真怕他急功近利,太过冒进。
“光儿和淑儿有消息吗?”
皇甫严随即问。
“光儿还没消息,彭姑娘也没消息。我们送出去的消息,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应。出城也出不去。”皇甫钰蹙眉,“我有预感,我们的人,已经被拔出了。”
“先别再送消息。”皇甫严眉头紧锁,目光前所未有的凝重。
“只能如此了。”其余族人,也都点点头。
目前京中一团乱,他们的甚至都有些看不清局势了。
此刻,皇宫。
秧禾殿里,承乾帝激烈的咳嗽声,响彻殿宇。
几口老血吐出来后,他脸色惨白的躺回床上,有气无力问:“李肃死了没?他死没死!”
“陛下,贤王府封锁消息,奴婢也不知。现在贤王府的人,狂傲得很,不让奴婢的人去见贤王。”阿四为难道。
“不让你见?那他的情况肯定好不了!哈哈哈……”承乾帝大笑起来,笑得无比畅快,“他肯定是要死了,不然毕敬业出逃这件事,他肯定不会不露面。”
说起毕敬业,他脸色更不好看了,“毕敬业到底是怎么逃的,你们可查到了?抓起来了没有!都过去那么多天了,为什么还没将人抓起来!”
许是太过于激动,他语无伦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