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没过几天,程牛就去了公司对面街角的电话亭,手指颤颤巍巍地拨通了号码:“喂,是小谢吗?”
电话那头传来了低沉的声音:“我是。”小谢声音似笑非笑,“牛哥,你想通了?”
程牛深吸一口气,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我想了想,你们说的合作,我具体需要做什么?”
阵阵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小谢得意地说:“你?你只需要告诉我们周大少想达成的目标就行。我们都可以帮你摆平。不过,也要给我们相应的好处,就是周大少得给我们一张去魔都的‘船票’。牛哥,您觉得怎么样?”
程牛紧紧攥住电话线,这张“船票”意味着什么,他当然知道,那是打开魔都市场的通行证,是权力和资源护身符。
他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这件事吧我一个下人做不了主。不然,我去问问大少爷的意思,再给你们回复?”
小谢的笑声戛然而止,嘲讽道:“哦?是吗?你确定要再给他发电报?牛哥,最近你是不是总是心不在焉?对了,好像你们周二少也察觉到了你的不对劲。你确定那些任务还能顺利完成?还是说你有个帮手,或者是同盟,这样不就轻松多了。”
程牛的额头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脑海中飞速权衡着利弊。
这一步踏出去,可能没办法再回头。可一想到周时墨的手段和自己的处境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放弃了内心的挣扎:“好,那我告诉你们…”
走出电话亭,程牛一身轻松,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可能是他“牛失前蹄”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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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时砚:我只喜欢我喜欢的人
第30章 p
8月的燥热犹如牢笼死死笼罩在北市,炽热的阳光洒在淡水河,河畔的周氏仓库正昼夜不停地搬运着。从南部运来的成品在此包装后,被打包成整齐的木箱,通过周时新开辟的航运线路源源不断地运往魔都。
周时砚站在仓库的二层办公室中,透过窗户看着工人们将货物搬上货轮。半个多月前还空空荡荡的仓库,现如今已经堆满了即将发往大陆的货物。
“这批糖到魔都后,肯定可以立马售罄。”王临川的衬衫后背已湿透,紧贴在壮实的背膀上。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走到周时砚身旁。
周时砚点点头,从衬衫口袋中抽出手帕递给他:“辛苦你了。现在这个仓库还是你之前找到的。还有码头的关系也都是你打通的,不然我们货也不会走的这么顺畅。”
王临川想接过手帕,却一掌被周时砚推开手。捏着手帕的周时砚轻轻擦拭着王临川额间的汗水。王临川微微一怔,想到其实这半年来,他们几乎形影不离,从最初的雇佣伙伴,到现在一个眼神就能大概明白对方心思的默契,他就觉得某些微妙的情愫在累积,让他心痒痒的,虽还没到爆发可也没办法再忽视,它似这天气般时晴时雨,自己的心情也会因眼前这个男人时好时坏。
“能有这些成果,还是全托了周哥你。”王临川强压情绪道。
周时砚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你也可以独当一面了。”说罢他走到办公桌前坐下,随手拿起电话拨号给某人。
不过一会儿程牛就抱着一叠账本走进了办公室:“周少,上个月的收支已经核算好了,你看看。”周时砚接过账本,示意二人都坐下说事。
周时砚翻看着站本,指尖在数字中游走着。而此时王临川正在仔细端详着周时砚,他现在穿着的白衬衫上全是灰尘,刚刚给他擦汗的手帕正随意塞在口袋里鼓鼓囊囊,这些日子的奔波让原本就清瘦的他看上去更加瘦弱,更别说被南部炙烤出来的小麦色皮肤了。王临川心想着:“回去一定要叫杨姐多给周哥加餐。”
“临川,你怎么看?”周时砚看着发愣的王临川问道。
王临川肩膀一抖:“哈?我不好意思啊周哥,刚刚你说的我没听清楚。”
“哈哈哈哈我是说如果下个月咱们收支平衡,就可以开始扩大南部的原料收购了,你说怎么样?”周时砚大笑道。
“当然好,我看我们的势头很好,提前布局没什么问题。”王临川答道。
“很好临川,我觉得我们都在成长。”周时砚边点着头,边问程牛:“你这边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程牛顿时一身虚汗,又瞬间反应过来是问公事,压低声音说道:“暂时就这些。”
周时砚还是开始布置安排各个环节的任务,三人就如同之前的那些日日夜夜,讨论到码头的煤油灯点起,讨论到河上的渔火星星点点。
此时,魔都周宁公馆周父书房内,檀香袅袅,周父戴着金丝老花镜,仔细批阅着从北市传来的合同和账本。这些数字比他预想的要好得多得多,预想中至少要三四年才能收支平衡,现在不仅稳住了原料供应、抓住了精制加工、还开辟了新的运输线路。他合起手中的账本,不得不感叹自己从前真的是小瞧了这个小儿子。
“老爷,大少爷来了。”秦管家轻声通报着。
周时墨端着茶盏走进书房,目光扫过周父手中的账本,嘴角微不可查地扯了一下。
“阿爸,现在是在看什么?弟弟最近怎么样了?”他状似无意地问道,将茶盏放在周父面前。
周父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我正好在看从北市传来的账本。这孩子比我想象中的要好要能干,看起来他去宝岛是对的。”
周时墨垂在身边的手慢慢地握拳,他想起上周在商会酒会上听到的那些议论“周家二少还真是厉害,在宝岛都站得住脚”、“没错,宝岛才光复鱼目混杂,真厉害”、“看起来周家后继有人啊”。就连他妻子沈玉都从娘家听到风声说他们周家以后的家主会交给二少,想问他需要什么助力。这些话语就像细针扎在他身上,作为长子他苦心经营家族企业多年,放弃自己的理想选择管理公司,放弃自己的幸福选择联姻,可换来的却是阿爸的理所当然。
“时砚,今年二十二了吧?”周时墨忽然开口,“我在他这个年纪,已经娶了沈玉。”他顿了顿,观察着阿爸的反应,“我想夜巡该给他说门亲事了。我看俞家那位千金就很不错,刚从英吉利回来,听说是个品貌俱佳的”
周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联姻确实是巩固家族势力和地位的好方法,再说了现在在魔都的圈子小儿子风头正盛,而且他瞥了眼长子,心里明镜似得。时墨这是想借联姻把他弟弟的心分一半回魔都吧,免得在北市坐大。
“俞家是个好选择,但是这件事急不得,得先问问你弟弟的意思。”周父缓缓道。
周时墨眼中闪过阴鸷,但很快恢复温文尔雅:“阿爸说的是,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最终还是您来决定的好。”
父子二人接着又聊了一些后,周时墨走出书房,他站在走廊上透过窗户望向那颗银杏树,回忆起儿时兄弟二人在院子里玩耍的情景,那个时候周时砚总是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哥哥叫的亲热。又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变得疏远,变得算计的呢?不过现在还是先顾着眼前吧,先让他联姻,娶一个可以自己所用的人也正好。
9月,周时砚和王临川趁着台风还未登陆,冒着大雨从南部赶回北市宅邸,结果两人远远就看见门口站着个撑着伞的声影。
“清欢小姐?”王临川愣在原地。雨幕中,裴清欢穿着一袭紫色旗袍,在门灯下泛着稀碎的光。她好像比之前所见瘦了不少,但眼神依旧清明。
下一秒,身后的周时砚大步上前,将人拉进宅院之中。
王临川还站在原地,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滑落,他却浑然不觉。他看到周时砚脸上罕见的期待,胸口发闷。
“这次来北市还顺利吗?”周时砚一路领着裴清欢进屋。
“都很顺利。”裴清欢回头看向门外的王临川,与他四目相对:“王先生,我们之前见过,好久不见,怎么还不快进来。”
听到她的话,王临川原本还压得住的火气一下就烧了起来,“她为什么会有女主人的感觉?明明我才是住在这里的人!”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只好僵硬地点点头,朝屋子里走。
餐桌上暗流涌动,王临川机械性地咀嚼着食物,味同嚼蜡。他的目光是不是瞟向对面的裴清欢,看着她优雅地夹起鱼肉,看着她微微倾身给周时砚夹菜。
程牛打破沉寂,忽然问裴清欢:“裴姑娘以后是要在北市定居了吗?之前在魔都的事业不做了吗?”
“嗯,定居了。”裴清欢笑着回到。
周时砚接过话茬:“她这几天先暂住在这里,等找好房子就会搬出去。”他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看着王临川,想要安抚他。可是他只是低头扒饭,错过了这个交流。
饭后,周时砚带着清欢去了书房说是要“叙叙旧”。王临川只能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消失在走廊尽头。
外面的风雨声渐大,敲打着屋顶。王临川回到自己屋子里,坐到窗边,点燃一支烟。他只是任它在指间燃烧,真的太烦躁了,刚刚看到周时砚对那个女人笑、给她斟酒的样子,真是让人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