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我已经到家楼下了,应该没那么严重。”沈确走上楼梯,“我猜想,或许是一个抢劫犯,那天我穿着西装,可能以为我是个有钱人吧。”
“这件事实在是太诡异了,我们这里治安不好,过段时间,等导师把项目的款批给我,我们一起搬走吧。”方淮提议道。
沈确的绘画工具越来越多,狭小的绘画空间让他施展不开,他确实有产生搬到更大的房子的念头。
“行,过段时间物色物色。”沈确走到家门口,他掏出钥匙,对准门锁,“你快去忙吧,不是还有约会吗?”
“没事,还没到时间,我再陪你聊会儿。”方淮想多安抚安抚好友的心,毕竟身在异国他乡,遇到这种事,心情都不会太好。
“咔哒”一声,沈确把门打开,他轻笑着说:“祝你今晚进展顺利,不过也别太晚了,到家要给我发消息。”
“收到!”
门里,飘来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就像暴雨天气,阴暗小巷中潮湿、腐败的气息。
沈确皱了皱眉,暗自猜想是家里的哪个角落发霉了,他将购物袋放在玄关处,按下入口处的开关。
屋内一片漆黑。
“奇怪,停电了吗?”沈确又按了按开关,仍未有灯亮起,走廊的声控灯也因时长关闭了。
沈确用力跺了跺脚,声控灯却没有反应,这下,沈确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回想到刚刚看的监控视频,沈确不由得脊背发凉。
“咋了?又停电了?这破公寓,老子真他妈的受够了。”幸好,手机里还传来方淮充满活力的声音,给这静谧无声的黑夜带来了一点温度。
都到家门口了,还疑神疑鬼的。
沈确暗示自己别太紧张,他低下头,点开手机自带的照明灯,往屋内照。
这一照,可把沈确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正对着门的客厅,直愣愣地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就好像小时候看的日本恐怖电影里,从枯井里爬出来的女鬼。
“沈确,我问物业了,他说并未接到停电的通知,可能是你房间电路出现问题了。你要不先去附近的便利店待会儿,我叫人上门修。”
“女鬼”缓缓抬起头,五官仿佛熔化的蜡一般模糊,惨白的脸色似乎透着缕缕死气,蓦地,她冲沈确咧开嘴角,就像一张极其诡异的微笑面具。
“沈……确……”
“女鬼”在叫他。
深存于脑海中的恐怖片和现实的惊悚交织在一起,沈确感到一阵眩晕,双腿发软,他的手心里全是汗,差点连手机都要握不住了。
“沈确,这什么声音?你旁边有人?”方淮发出疑问声。
这时,沈确注意到了“女鬼”手中紧握着的那把尖刀,他呼吸一滞,瞬间明白过来这个人是来对他动手的。
沈确怕鬼,但不怕人。
他恢复了些神志,紧咬着牙,慢慢往后退,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遇到这些,但危急关头,先逃吧!
这个时候的沈确还未意识到,人比鬼,可怕多了。
“和我一起死吧!”话音刚落,“女鬼”如同迅疾的箭一般冲上前来,沈确逃离不及,只得先用手挡开,手机也随之摔落在地上。
“方淮!报警!”沈确大喊了一声,也顾不上捡手机,转身朝楼梯跑去。
佐藤悦子彻彻底底地失控了,见沈确快速跑下楼,她也跟头野兽一样,嘶吼着爬下去。
此时此刻,若沈确回头看,必定会被佐藤悦子这副酷似《咒怨》里伽椰子的模样吓得惊声尖叫。
杀了他吧——
这样,他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杀了他!
在沈确即将跑出大门的前一刻,佐藤悦子举着刀的手用力一挥——
是利刃刺入肉体的触觉——
忽然间,佐藤悦子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流出了泪水,她睁大双眼,随着眼泪的掉落,尖刀也沿着沈确的后背划了下去。
鲜血瞬间就从衣服里渗透了出来,沈确忍着痛,挣扎着跑了出去。
佐藤悦子却停了下来,像是丧失了所有力气一样,呆愣在原地。
这一把沾着沈确血液的尖刀,似乎也把她的心,切成了两半。
钟晔非常不爽。
他花了不少钱从另一个留学生那里打听到沈确的住址,还为被赶出家门、精神不正常的佐藤悦子提供住所和食物,并且买了一堆作案工具供佐藤悦子挑选。
结果,没过几天,他就看到完好无缺的沈确活蹦乱跳地来学校上课。
他简直是不爽到了极点,觉得佐藤悦子就是在无病呻吟,是个光说不做的骗子。
还是得靠他自己。
钟晔兜里揣着刀和大剂量迷药,气势汹汹地来到留学生公寓,他就不信了,他这次还伤不到沈确!
刚到楼下,钟晔就和迎面奔来的沈确撞到了一块儿,他还来不及高兴,就被沈确背后拿着沾血的尖刀、一脸死寂的佐藤悦子吓得倒退了几步。
妈的,真跟个女鬼一样!
“跑……快跑……”沈确面色苍白,额头上汗珠滚落,胸口起伏不定,似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钟晔适时保持住惊恐的表情,问道:“沈确,发生了什么?那个女的是谁?”
“钟……跑……报警……”沈确跑不动了,他无力地跪在地上,双手撑了撑地面,却还是抵不过痛苦,慢慢倒在了地上。
沈确的衣服好像都黏在了肉上,跟他的鲜血混在一起,可他仍然想着要叫无辜的人快点跑。
钟晔看清了沈确后背的伤口,嘴角抑制不住地翘起,他焦急地说着:“沈确,我扶你起来,我们一起跑,我绝对不会把你丢下的!”却在说话的同时,钟晔把藏在兜里的刀拿了出来。
真是老天眷顾啊!
沈确啊沈确!
你这下可完蛋咯!
佐藤悦子走了出来,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沈确。
钟晔朝她挤了挤眼睛,在沈确的视野盲区比划着动作,示意佐藤悦子再捅一刀到沈确的手上,最好能挑掉手筋,让他再也画不了画。
佐藤悦子默不作声地走了过来。
钟晔兴奋得浑身都在颤抖,他慢慢地把手中的小刀对准沈确的脸。
只要轻轻一划,这张绝世容颜,就再也没有了!
三……
二……
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钟晔手中的小刀摔落在地上,他整个人瘫在地上,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背被佐藤悦子刺穿。
“救命啊——救命啊——杀人了——”钟晔放声尖叫,他蹬着双腿不断往后退,裤子中央的布料颜色变深,湿了一块,看样子是吓到失禁了。
佐藤悦子弯下腰,缓缓捡起掉落的那把小刀,她正想起身,一只手猛地从旁边伸了过来,非常吃力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是那双她每天都在观察的,宛如莹润通透的白玉的手。
手的温度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有点冰凉。
“别……伤害……他……”
明明自己都陷于危难之中了,却还想着保护他人,保护的还是那个最想伤害他的人。
沈确啊,你真的是太傻了。
“吧嗒”一声,刀从佐藤悦子的手中滑落,她弯着腰没有动弹,静静地看着几近昏迷却仍抓着她不放的沈确。
钟晔的呼救声很刺耳,附近的居民已经陆陆续续地跑了出来。
远处,还有警笛声,是方淮报了警。
佐藤悦子坐在了沈确身边,她将另一只手搭在了沈确的手背上。
警笛声越来越近。
周围的人群也慢慢围了上来。
佐藤悦子仰头望向天空,法国今晚的月夜,难得能看到星星。
她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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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如朝露:危险得象清早的露水,太阳一出就会消失。比喻处境极危险。
下章回归现在的时间线。
第41章 花晨月夕
无人在意处,那句很轻很轻的叹息,意味着什么呢?
沈确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如往常一样窝在许玳安的怀里,他压下内心的惶惑和空虚感,将自己的脸埋入许玳安的颈窝。
“醒了?”他的脑袋被人非常温柔地揉了揉。
“嗯,刚醒。”沈确侧过脸,吻了吻许玳安的脖子。
许玳安的脖子,是他全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只不过,在沈确锲而不舍的努力下,许玳安也不再会条件反射地缩起脖子,而是慢慢习惯了,甚至还会歪过头,让沈确更好地发挥。
沈确亲完,更加用力地揽紧许玳安的腰,他脑海里不断涌现刚刚做的梦。
“做了什么梦?”许玳安问他。
“为什么这么问?”
许玳安把他的脸抬起来,黑亮的眸子好似可以洞察一切,“你心情不太好。”
是呢,许玳安总能发现他情绪上的细微变化,什么都瞒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