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沈确耳朵竖起来,他眼前一亮,“早市!方淮,要不我们一起去吧?”他还没有跟许玳安一起逛过街呢,也好久没和方淮一起去早市吃吃喝喝了。
  “什么?”方淮正在回客户消息,有点没接上话。
  此时,楼迎鹤用手挡住脸,打了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喷嚏,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很是可惜的样子,“哎呀,我好像生病了,方总,要不明天还是陪我去医院看看吧。”
  这下,就算沈确再迟钝,也察觉到楼迎鹤并不喜欢他和方淮待在一起。
  沈确心里闷闷的,不管年龄多大,不过经历多丰,他依旧不习惯面对他人负面的情感。
  “游客服务中心有提供24小时服务的医疗诊台。”许玳安面无表情说道,“楼少爷待会儿可以自行坐缆车去看看。”
  “太晚了,我怕黑。”楼迎鹤假意咳嗽了几声,“方总,你还是明天陪我去吧。”
  客户一个电话打来,仍不得闲的方淮站起身要去接电话,他没有细听这几人的对话,心思全在工作上,也就随口回了一声“好”。
  得到答复后,楼迎鹤心满意足地眯起眼,樱唇微绽,看似抱歉实则隐隐带有炫耀之情,“哎呀,真不好意思,方总要陪我去医院看病,明天就不和你们一起去了。”
  “……没事,你看病要紧。”沈确看着方淮远去的背影,收起有些失落的情绪,他必须明确,方淮有他自己的生活,也有他的要紧事,以后还有机会。
  好友的情谊,不是用时间长短来衡量的。
  “明天我叫你起床。”许玳安又给他装了一碗满满的猪肚汤。
  是啊,他现在身边有许玳安呢。
  “那你今晚要和我一起……吗?”沈确逐渐依恋与许玳安的肌肤接触,这让安心,也让他心动。
  许玳安勾唇一笑:“再这样下去,我可以把所有东西都搬过去了。”
  沈确不可克制地心动了:“这……也不是不行。”
  “才多久呢,这就想同居啦?”许玳安故意逗他。
  沈确脸微红:“你就说你想不想吧?”
  许玳安轻笑出声:“我当然想了。”
  床上,沈确睡颜安宁,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小卷毛铺在枕头上,手臂搁在胸前,是下意识的自我保护的举动。
  许玳安站在床侧,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又轻手轻脚地把沈确踢到腰间的被子拉上,掖住被角,让沈确睡得更踏实一些。
  随后,许玳安穿起外套,拿起手机出了门。
  二楼的阳台已经坐着一个人,深蓝色的家居服和同色系的毛拖,同类型的服饰,沈确也有一套卡其色的。他坐在椅子上,一口一口喝着罐装啤酒,中间的矮几上随意摆放着几瓶啤酒和几包下酒零食。
  “哟,来了。”方淮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示意许玳安坐下来,“喝点吗?”
  “行。”许玳安也不推脱,干脆利落拉开易拉罐的拉环,痛快地喝了一口。
  方淮拆开一包蟹黄瓜子仁,倒出一把往嘴里塞,边嚼边问:“来点?”
  许玳安摇了摇头,“保持身材。”
  方淮也不强求,自己边吃边喝,津津有味。
  “我没想到,你会主动发消息给我。”方淮说道,“我以为你会忍到最后一晚。”
  许玳安把背靠在椅子上,抬头望着天空,今夜雾大,没有星星。
  “是时候知道了。”
  方淮喝了一口啤酒,冲淡嘴里的咸甜味,“你想知道什么?”
  “云确消失的那两年里,沈确发生了什么?”
  方淮的手顿了顿,他放下喝空了的啤酒,慢慢捏紧易拉罐,“你还挺会抓重点。”
  许玳安也握紧了易拉罐,心里是等待真相前的轻微焦灼感,他此前暗自猜测了多种情况,但不管是哪一种,都让他感到心疼。
  “沈确他呢,是一个非常非常善良的人,所以心思,也过于单纯了,他把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想得太好了。那个钟晔,你知道吧?”方淮问许玳安,见许玳安点了点头,他继续说下去,“就是钟晔这小人,把沈确害了。他在沈确备赛期间,到工作室偷看了沈确准备的画稿,并故意在比赛前一天发到了网上。”
  “没有报警吗?”
  “没有。”方淮苦笑了一声,“算是那个崽种走大运了,沈确大学期间遭到某个极端追求者的袭击,是钟晔救了他,好巧不巧,钟晔的右手在那次袭击中受伤了。这次事故让钟晔休学了一年,绘画技巧也不复从前。沈确一直心怀愧疚,认为是自己阻碍了钟晔的画家之路。”
  “可实际伤害钟晔的并非是他。”
  “是啊,所以后来钟晔污蔑的时候,沈确没有报警,而是当面去找钟晔沟通,他还天真地以为钟晔是不小心的。”方淮停了下来,重新开了一瓶酒,他喝了一大口,“那个时候我回国了,所以我并不知道他们两个具体聊了什么,可等我回到巴黎时,我才发现我已经很久没有收到沈确的消息了。”
  许玳安的心被提了起来,“发生了什么?”
  方淮重重把啤酒放下,转头直视许玳安,眼睛通红,“你不是想知道那两年沈确去哪了吗?”
  “他在医院。”
  “沈确患了人格解离症——”
  “那天我把门撞开,他就站在阳台上,正准备往下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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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解星飞:像陶器一样碎裂,像流星一样飞散。形容分离、分散、崩溃。
  第24章 禅絮沾泥
  “许玳安……”
  “许玳安……”
  “可以起床了……”
  沈确轻轻拍了拍许玳安的肩,男子眉间的额头微皱,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沈确伸手轻揉许玳安的眉头,帮他按了按眉心穴。
  许玳安缓缓睁开眼,眼神有些茫然。
  “做噩梦了吗?”沈确轻声问,他把许玳安扶起,递了一杯温水过去。
  许玳安的双目逐渐清明,他伸手握住沈确的手腕,眼睛里蕴含着沈确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怎么了?”沈确有些疑惑,他摸了摸许玳安的脸,有点凉,“没发烧呀?”
  许玳安没有说话,他倾身上前,微凉的唇覆在沈确柔软的唇上,并未深入。
  他好像在用这个吻表达对沈确的珍惜,也像是在用这个吻,来确定眼前的人是否存在。
  一吻结束,许玳安把额头贴上沈确的额头,抚上那线条优美且柔韧的脖颈,低声说:“这是早安吻。”
  沈确垂眸轻笑:“好啦,起来吧,我们去吃好吃的。”
  世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晨光渐渐染红了天空,在很多人仍在熟睡的时候,早市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喧嚣。摊贩们此起彼伏的叫卖声,热气升腾的熟食摊位,活蹦乱跳的鲜虾活鱼,五光十色的香花果蔬……人们忙碌地穿梭在摊位之间,携带着购物袋,寻觅自己心仪的商品。
  “走吧,先带你喝一碗我最爱的蛋浆。”沈确摩拳擦掌,准备敞开肚皮大吃一顿。
  沈确熟门熟路地走到摊位上,说道:“老板,两碗蛋浆,再加两个麻团乌饭!”
  “好嘞!”老板是个面目慈善的中年人,看起来跟程叔有点像,他看到沈确立马露出了一个笑容,“小沈,你好久没来了!两碗蛋浆要怎么吃?”
  沈确笑着说:“一碗咸的,一碗甜的。”
  “没问题!找个位置坐,我给你们拿过去!”
  蛋浆的做法很简单,先把鸡蛋打散,再将刚煮熟的豆浆冲进去,甜的加白糖、黑芝麻和切碎的红枣粒,咸的加一点点酱油、脆油条、紫菜和葱花。
  两碗蛋浆和两个用保鲜膜裹着的饭团很快就送过来了,乌饭团是老板提前做好放在保温箱里的,小小的一团,但食材是塞得满满当当的,压扁拉丝的麻团裹在乌饭外,里面再加入油条、酸豆角、肉松、咸蛋黄,一口咬下去,嘴里尽是料,再配上蛋浆,简直是绝了!
  “这个乌饭是老板的独家手艺,我在其他地方都吃不出这种味道。”沈确夸赞道。
  “确实不错。”一口蛋浆,一口乌饭,让许玳安的眉眼都舒展了,“我回去学一学,也做给你吃。”
  “好呀。”沈确眉眼弯弯,容光灿烂,“不过要学这个可不容易哦。”
  “我有许家的独特秘籍。”许玳安又咬了一口乌饭,“不比这差。”
  垫了垫肚子,他们接下来打算边走边吃,再买点东西回去分给大家。
  路边的油炸铺子吸引了沈确的注意。
  “小酥肉!”沈确眼睛发光,“童年的回忆,咱俩买一包分着吃吧!”
  “行。”
  老板将腌制好的里脊肉条裹满调制好的面糊,待油锅热后,逐条加入里脊肉,中火慢炸,炸至金黄捞出,接着复炸,大火复炸十秒即可。小酥肉出锅后撒上辣椒面、孜然粉和椒盐,这调料,不管沾什么都倍儿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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