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无数次，是他亲自送唐珂回家，填补顾泾川身为恋人却屡次缺席的位置。
他从不会让青年觉得孤独。
唐珂一怔，摇了摇头：“项目汇报还有一段时间，今天晚上我打算请项目组的同事一起吃个饭，大家最近都太辛苦了。”
顾景尧垂眸，摩挲指尖，淡淡应道：“嗯。晚上我来接你。”
“不用……”唐珂话音刚落，男人已经截断了他的话。
“唐珂。”顾景尧说，“作为顾泾川的哥哥，我有义务保证你的安全。”
他语气平静，像是真的在履行责任，不掺杂任何私心。
唐珂抿了抿唇，眉眼弯弯：“…那就麻烦你了，景尧哥。”
————
包厢内，气氛正好，觥筹交错间，酒杯不断叠加，热烈的欢笑声将夜晚烘托得愈发热闹。
时间悄然滑至十点。只剩少数几个清醒的人：
“唐经理好像喝醉了，怎么办？他开车了吗？要不要帮忙叫代驾？”
“不知道啊，你们谁清楚他住哪儿吗？”
“……等等，他的手机响了。”
“来电人是……顾景尧？”
唐珂坐在座位上，微微晃着脑袋，唇角带着不自觉的笑意，双眼迷蒙，仿佛认真地在听着身边人的对话。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推开，喧闹声骤然一滞。
顾景尧站在门口，视线落在那道微醺的身影上，目光倏地沉了几分，眉头不自觉地皱紧。
“尧总……”
“尧总，您来了。”
饭桌上的人对视一眼，尤其是坐在唐珂身旁的同事，十分识趣地起身让出位置。
顾景尧径直走过去，在唐珂身侧坐下，冷峻的眉眼透着关切，他轻轻拍了拍青年的肩膀，语气放得极轻：“唐珂，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唐珂缓缓眨眼，醉意氤氲，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他寻着声音的方向抬眸，看清来人后，眼睛亮了亮，语气带着欢欣与依赖：“…泾川，你怎么来啦？……不走了吗？”
空气瞬间凝固。
即便是醉酒的人都能察觉到此刻的死寂和压迫，包厢内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令人脊背发凉。
顾景尧没有纠正，甚至没有丝毫表情波动，他只是动作温柔地将唐珂揽入怀中，掌心落在青年的背上，轻轻安抚着。
可他沉沉的眼神却让人不寒而栗，阴鸷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我先带唐经理走了。”他语气平静而疏离，目光扫过众人，冷淡地说道，“你们继续。”
话音落下，包厢内静得针落可闻，目送两人离开。
“我说…唐经理是和川总交往的，对吧？”
“事实是这样没错……”
“但我怎么感觉，尧总更像他的恋人呢？”
“……”
———
“唐珂，你知道我是谁吗？”
轿车后座，顾景尧目光幽深，静静地垂眸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青年，手臂微微收紧，将唐珂的腰牢牢扣住。
“唔……”唐珂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醉意未消，视线朦胧。他抬起手，摸了摸男人的脸，指尖划过棱角分明的轮廓，似是在确认什么。片刻后，他确定地点头，声音带着几分撒娇似的软糯：“泾川！”
轿车平稳地行驶在深夜的街道上，车窗外的霓虹灯光一闪而过，司机早已默契地升起挡板，将后座的一切隐于无声。
顾景尧轻笑，唇角微微上扬，眸色却愈发深邃。
“是吗？”他低哑着嗓音，指腹轻柔地抚过唐珂的后颈，嗓音带着些许意味不明的温柔，“没错，我是顾泾川。”
“我回来了，小珂。”
正午，a国。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顾泾川微微皱眉，挂掉电话。明明是说好的通话时间……为什么？
心中的不安愈发严重。他起身走到笔记本电脑前，打开网址，画面跳转至房间内的监控。
唐珂正安稳地躺在床上熟睡，呼吸平稳。顾泾川的眉头松开，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然而就在这时，摄像头被突然转动，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顾泾川听到男人问：“看够了吗？”
第5章
顾景尧抱着唐珂走进房间，熟悉的气味扑鼻而来。明明没有喝酒，顾景尧却觉得自己仿佛也有些醉意，他小心的将唐珂放在沙发上，正准备起身倒水的时候，袖口却被人轻轻扯住。
顾景尧一顿，低头看去，喉结轻轻滚动，继而缓缓将视线挪到唐珂脸上，作为他的未来弟媳，青年此刻却无知无觉，根本没有察觉到房间里另外一个男人并非他的男友。他半倚在沙发上，眼神朦胧，嘴角绽放漂亮的笑容，软声呢喃：“泾川，留在我身边吧，好不好？”
男人指尖微微蜷紧，抬手拨开唐珂额前的碎发，向来冷淡无波的脸上略显僵硬的勾出一个笑容，声音放缓：“你喝醉了，小珂。”
唐珂蹙眉，撑着身子靠的更近了，香味混杂着酒气钻进鼻腔，顾景尧的心脏霎时间剧烈跳动起来。太近了，几乎只要他稍稍前倾，便可以吻上那饱满的嘴唇。
“我没醉。”唐珂眨眨眼，抱住了顾景尧，声音软软的，仿佛在撒娇，“但我今天不想做了……好困。”
顾景尧拳头攥得发白，眉眼间满是郁色。他们到底做过多少次？唐珂的身体是否被顾泾川细致的抚摸？那颤动的敏。感就连呼吸都带着引。诱。
阳台的窗帘没有拉上，他目光沉沉，直直看向对面属于自己的公寓。只不过如今情况发生了变化，陪在唐珂身边、作为“恋人”的人，是自己。
浴室里，水声淅淅沥沥地流淌，冲刷着一切杂音。蒸腾的水汽弥漫，将整个空间笼罩在一层模糊的雾气之中。
唐珂赤。裸着站在花洒下，仰起头，任由温热的水流顺着脸颊滑落。水珠沿着锁骨蜿蜒下坠，穿过精瘦纤细的腰线，消失在白皙肌肤的纹理之间。
他闭着眼，呼吸悠长，直到睫毛上的水滴渐渐聚拢，才缓缓睁开，目光清明。
他一向知道那些男人看待自己的眼神，从很久以前，他便清楚自己的优势，更明白如何将这份礼物运用得恰到好处。
顾泾川是如此，顾景尧亦是如此。
水流继续冲刷肌肤，唐珂轻轻吐了口气，唇角勾起。而现在摆在他面前的，似乎只有一个问题。
过去的记忆，终究该留在过去。
那些被遗忘的人，也不该成为他此刻的绊脚石。
顾景尧走进衣帽间，目光缓缓扫过四周，衣架上整齐悬挂着唐珂的衣物，他送的礼物也混杂其中，被青年随意安置在各个角落。他的视线一点点掠过每一处细节，犹如猎犬般贪婪地捕捉任何地方。
很快，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那件被随意搭放的西装外套上。男人抬手拎起，打算替青年整理杂乱，但指尖触及布料时，忽然“啪嗒”一声，一张卡片从衣兜滑落，掉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景尧的眉头拧紧，弯腰将其拾起。卡片的质感光滑细腻，做工精美，酒店名字赫然印刻在上方，属于a市专门接待上流社会宾客的顶级会所。而下方……还刻有房间号。
指尖收紧，卡片几乎被他捏弯。
唐珂为什么有这个？
荒谬的猜测让男人烦躁又略带欣喜：
难道……唐珂背叛了顾泾川？
孟屿琛坐在房间里，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房门紧闭，始终没有任何人进来。
他的眼底乌云密布，翻涌着隐忍的暴戾。男人咬紧牙关，压抑到极致的愤怒化作一声低沉而危险的呢喃：“唐珂！”
他本该让昨晚那些人都聚过来，亲眼看看这个嫁入豪门的“灰姑娘”是如何地肤浅可笑。他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撕碎青年的假面，将唐珂的不堪和虚伪彻底暴露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不过是个装模作样的骗子。
可孟屿琛做不到。
即便六年前，唐珂毫不留情地背叛了他，毫无眷恋地将他抛弃，他依然无法对青年真正残忍。
男人没办法想象那个如明玉般剔透的人，被践踏、蒙尘，最终坠落神坛。
他不想让一切变得彻底无法挽回。
哪怕这六年来，他对唐珂的恨意已经渗入骨髓，也依旧不愿承受来自青年的憎恶。
所以，他选择等待。独自一人坐在这间房里，等待唐珂的到来，他必须要亲口问清楚六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
直到现在，唐珂都没有出现。
孟屿琛的手指紧了又松，心口仿佛被某种荒谬的情绪撕扯得生疼。他咬紧牙关，无措地发泄着怒意。
该死，他居然还特意整理了自己的外表，站在镜子前思索着该用怎样的语气开口，那些焦灼等待的时间，如今看来，简直可笑至极！
不管六年前还是现在，唐珂根本就不在意。
胸腔剧烈起伏，孟屿琛猛地拿起手机，按下拨号键，他本想继续威胁，哪怕用强硬的手段，也要让人来到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