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林泠对着白凇问出了这个问题。白凇无奈地摇了摇头,表明自己也没有什么头绪:“按照你这个说法,他的防卫里面也包括自杀自残,那他究竟是想活还是想死呢?”
  “这个东西倒是没那么难解释,同时拥有焦虑症和抑郁症的患者很容易出现‘想死又不敢死’的情绪,而且在自杀未遂后部分人会出现严重的创伤后应激综合症,身体在大脑发出自杀指令后会在生理上面做出各种违抗大脑命令地表现,最终使自杀难以完成。”林泠说。
  “现在我们当务之急是,搞清楚中间的这个空洞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许从这里我们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第29章
  白凇对于这方面的内容一直都保持着敬畏,就像他高中的时候对于政治和英语一样,他坚信人只需要完成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好了不要太贪心,人不能既要就要。
  就好像挖石油的国家有了钱来买我们国家的捣蛋,虽然不懂技术但是尊重技术,反正狡辩了这么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只是想将心理分析交给他亲爱的老婆。
  他从高中就知道有些东西是强求不得的,比如他那个被林泠揪着耳朵恶补一年半最后只拿了b的政治学考,比如他那个气得林泠24h监工往死里读也就考了一百一十几的英语。他只需要负责搞好数学就好,至于如何精准快速地在空旷场地上抓住三只肥硕的老母鸡不在他的个人研究范围内。
  “所以,”林泠看着他,面带微笑,“这就是你宁愿在我边上帮我削苹果也不愿意帮我整理心理分析资料的理由?”
  白凇眼观鼻鼻观心,将削苹果的技艺怜惜到了极为精湛的地步,一颗苹果削完连皮都是一整根掉的,稍显谄媚地帮林泠切成薄片递过去。
  林泠发现这个王八蛋过了这么多年对这种需要大量记背的东西居然还是那么反感,虽然说理科特别好的学生有所偏科实乃人之常情,但是他每次遇上这种叫不动白凇去做的事情的时候,总是能激起高中给他辅导英语时候那种抓狂又无可奈何的怒火。
  削苹果并没有平息林泠的怒火,白凇被踹了两脚老老实实在边上做了人形书柜,手上捧了一大堆资料。自己很忙的时候看边上的人游手好闲会很不爽,林泠斜睨了白凇一眼,此人迅速做出了反应——开始给他捏肩。
  林泠:“……”
  神经病!
  林泠再次想起了他俩之间重复过无数次的对话:“你数学都能考满分你学个英语怎么跟要了你的命一样,你都不记的吗?!”“……我从来不记公式,基本上需要什么都当场现推的。”
  白凇很清楚地听见了林泠磨后槽牙的声音。
  老婆就一个可不能气坏了,白凇眼一闭心一横,默默凑近说:“其实也不是……完全不行,我整理吧你别气了等下气坏身子了……”
  林泠冷笑一声,白凇心肝肺跟着哆嗦了一下。他俩穿过来的时间点其实他还在第三次备战四级来着,只不过刚穿过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经历可以放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上。今天因为太多资料白凇又不肯帮忙林泠很不高兴,由此刺激得他把所有不爽的事情全想起来了,包括白凇考了424的英语四级。
  “不管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林泠的声音温和得让人恐惧,“我都会去让你把那个该死的四级过了。哪怕七老八十了你也得给我上,我堂堂英语六级705分怎么能有你这么没有国际视野的男朋友,真想给你两巴掌。”
  白凇很委屈但是也反驳不了,只能摇着尾巴抱老婆。林泠一下没注意被他搂进怀里又亲了几下,气没来由地散了一半,顿感不对劲,对于自己这种心软的行为非常不满并且在心里予以谴责,然后又被白凇亲了几下。他有点气急败坏想去推白凇,直接被吻住,所有声音都咽了下去。
  ……王八蛋!
  林泠被缠得受不了,被白凇哄两下就心软了生不起气,但是脸皮太薄了,就一边被亲得脸红一边气鼓鼓。白凇深谙林泠吃软不吃硬的脾气,贯彻“家里就不是用来讲道理的老婆就得哄着”的宗旨,成功把气得咣咣跺脚得兔子哄回了耳朵并拢的状态,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林泠嘀咕:“你到底是上哪里学的这些胡搅蛮缠的东西……”
  白凇:“这个,你知道我妈在这方面对我的家教很严格,他说做男人就是不能输,老婆拍桌子的声音再大我下跪的声音也得盖过他。”
  林泠:“……”
  他究竟什么时候听到白霓女士对于恋人相处模式做出的重要讲话里面的内容不会笑,每回家一次安装包还会进行更新时不时多出来两句。
  他又想笑又不想笑的,嘴角抽搐片刻恶向胆边生,拳头一握对着白凇就是一下。
  白凇:“……嗷。”
  他假装很痛的样子蜷缩起来顺便把怀里的林泠也压缩成了一团,气得林泠笑出来了:“我根本没用力姓白的你演什么?!要不要脸……!”
  白凇正色:“那和老婆相比脸是真要不了一点。”
  林泠:“……我要报警了。”
  带着自己对象是个神经病的思想觉悟林泠的脾气被彻底搅合散了,非常郁闷地躺在床上,第一百零八次反省自己怎么这么一下就心软,再这样下去这条坏狗只会越来越嚣张。
  然后就被某人从背后抱住,在他颈窝里蹭了蹭,带着他那再经典不过的欠揍笑意说:“老婆你好香啊。”
  林泠:“…………”
  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他俩的欢喜冤家属性显然不会因为关系性质的改变而发生变动,白凇英俊的脸庞第一百零八次被枕头类型的东西击中,熟练又狼狈地躲闪。林泠炸毛拎着枕头站在床上,指着白凇说出了那句重复了无数次的狠话:“你今天别想给我上床。”
  说完躺下卷走了所有的被子,背影看上去像一个气鼓鼓的大蚕蛹。
  白凇不语只是将他俩打架所导致的凌乱全都收拾好,又去简单冲了个澡,香喷喷地走到大蚕蛹边上。
  大蚕蛹不语只是一味地装睡。
  白凇叹了口气,以熟练的揉面团技巧对于这个蚕蛹状的被子团进行了滚动揉搓。效果立竿见影,三分钟后他发现“芯子”正气呼呼地瞪着他。
  白凇:无辜jpg。
  他蹲下看着里面冒出来的被黑色卷毛簇拥的脸。林泠被他气得脸蛋红红的,用一种“看什么看”的不忿目光瞪视着他。片刻后,林泠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衣服扣子扣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有伤风化有辱斯文。”
  被鸡蛋里挑骨头的白凇:“?我就最顶上两颗没扣。”
  林泠没好气:“让你扣你就扣,废话那么多。”
  两人对视,白凇憋笑快憋出内伤了。林泠一看就知道这人一肚子坏水憋不出一点好事,接着就看到白凇伸手作势要解第三颗扣子。
  林泠:“?”
  他看这人就是老天派来气死他的。
  林泠一伸手揪住他领子将露出来的皮肤全挡住,人自然也不能继续完全缩在蚕蛹里面了,被白凇找到破绽把被子一拽,抓着林泠的手腕就把他摁床头上了。
  林泠想掐人中手却被人死死抓着休想移动半分,张嘴刚想骂就被白凇堵上了,被这个死流氓气得七窍生烟羞愤交加,不轻地在白凇嘴唇上咬了一口,嘴角都咬破了。白凇没躲,只是加深了这个吻,直到林泠的身体终于缓缓放松下来。
  终于舍得分开时却也不拉开距离,两个人在这个鼻尖相触的距离里将暧昧的气氛拉到最大,最终白凇看见林泠轻轻皱了一下眉头,嘀咕:“……你就知道欺负我。”
  白凇笑了,在他嘴唇上亲了亲:“嗯。”
  两人的纠缠终于落幕。林泠被折腾地疲惫,眯着眼睛靠在白凇怀里。白凇看着他时不时颤动一下的眼睫,拇指轻轻转着无名指上的戒圈。
  欺负……他做这些行为无非是急不可待地把项圈一次又一次套在自己的脖子上,并且逼着林泠一次一次拽紧,生怕他松手。他哪里能真正占据主导,早在林泠还没来得及对他心动的时候他就把自己的魂魄和**都捆绑在对方延伸出来的线上了,完完全全的,不受控制的,吸毒一般的迷恋和上瘾,需要一次次重复,确认自己始终被牢牢绑住,他的灵魂才不会感到干渴。
  这么疯可能是因为多年来无数次深夜的注视和握住的手,他爱得几近失控却又死死忍住,几乎要从里面把自己震成碎片。他问自己,有没有千分之一秒想过,倘若没有这一遭经历,他和林泠是否能在一起呢?是否能有后来的肌肤之亲呢?林泠能接受吗?
  就好像回家的路上踩上了一根刺,贯穿鞋底扎在脚心,拔不出来,他不说也看不出来。总会在某个时刻钻心地疼,将他灵魂里所有的温度都顺着凿空的孔缓缓溜出去,只留下冰冷的气息。
  但是这不妨碍他的行走。他会继续往前走,接受一切结果,因为那是林泠想要的。哪怕粉身碎骨哪怕被活活勒死他都不会松手,因为林泠想,所以他会理解会照做。收起自己生而为人可能产生的一切阴暗的念头,把自己受伤发炎的伤口连着肉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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