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强压住笑意,应哲熙接着强调道:“可是,我刚刚差点……”
  见青年仍旧是不信,谢瑾礼便干脆说出了真实理由:“我好像对你很熟悉,我们之前……见过吗?”
  “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青年眼中的疑惑越发弄浓重了,并没有回答。
  谢瑾礼只是随意问问,而他真正想知道的是,“你究竟是因为什么,才把自己卖掉的?”
  这家选拔赛看似给了走投无路之人一个机会,但其中的肮脏只有业内人才知道。
  被选中做商品的人,经历的不幸并不完全源于倒霉,若是细察下去,总能发现其背后的人为操控痕迹。
  青年身上穿的确实有些单薄了,刚刚碰在他手心的那一下,谢瑾礼心痒只余,对青年的身体产生担忧。
  谢瑾礼用手掌轻轻裹住青年的的手,带着私心,将手指挤入青年的指缝,旋即牢牢扣住,才带着人坐到沙发上。
  青年没有反抗,真好。
  青年没有再尝试刺杀他,看来不是那些老东西派来的,真好。
  青年好像没有讨厌自己,真好。
  谢瑾礼心里美滋滋的。
  应哲熙纤长的睫毛上下扇了扇,如同翩飞的蝴蝶,随后垂下眼帘,像是陷入回忆。
  实际上应哲熙是在想,如何编一个合理又凄惨的故事。
  以苏淮珩和顾席凝为参考,可以看出面前新出现的这个人大概率不知道副本的存在,不然也不至于关心这个身份从前的生活。
  副本简介里已经说了,这个身份是因为欠钱才选择卖掉身的,是否真的源于自愿不清楚。
  那能发挥的空间就很大了。
  在青年低头思索的时候,谢瑾礼将青年的另一只手也抓过来,拢在手心,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对方。
  “嗯……母亲之前得了重病,家里又很穷,能借的都借了,实在没办法,父亲就去借了高。利贷。”
  青年的声音很轻,像是一阵风就能吹散,消弭无形间。
  谢瑾礼心口些许憋闷,情感上想将青年拉进怀中,理智又让他害怕吓到对方。
  “但母亲最后还是去世了,欠的钱利滚利,原本就是难以偿还的金额,滚动成了我们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数字。”
  “父亲在被人催债的时候失手打死,于是他们开始向我索要债务。”
  应哲熙抬起头,眼中适时滚落一颗泪珠,眼尾红意更盛,像是被抹上艳丽的胭脂,漂亮脆弱,好似被风雨催折的花朵。
  谢瑾礼一时间看呆了,本能伸手去接住那滴泪水。
  泪珠明明带着点微凉,却烫在了他手上,带着钝钝的疼意。
  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应哲熙果断伸手环住对方的腰,寻求慰藉般贴上谢瑾礼的胸口。
  应哲熙能听到谢瑾礼胸膛中心脏跳动的声音。在他靠近时,心脏的频率总会难以自控地加快,声声诉说着其主人都尚未意识到的爱意。
  对方的身体总会比应哲熙自己的温度高些,对他来说是一个很恰好很舒服的温度。
  应哲熙动了动身子,调整到一个更自然的姿势。
  “然后呢?”谢瑾礼因为青年突如其来的亲昵僵住了,呆滞地举起手顺了顺他的头发,但还是坚持问道。
  故事还没有结束,青年之后肯定还遇到了不好的事,才会来到这里。
  问清楚些,帮青年报仇的时候思路会清晰很多。
  “……”
  应哲熙:还没能结束吗?
  谢瑾礼将青年瞬间的犹豫迟疑当作了对回忆的恐惧,温声道:“别怕,都已经过去了。”
  “然后,那些人想让我把妹妹交给他们作为抵押……我没同意。后面,就来了一个人跟我说,他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作为报酬,他会帮我结清债务,并给我妹妹留下一笔钱。”
  “我其实能大概这件事起因并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但我别无选择。”
  无权无势,任人宰割,偏偏还有软肋在他人手中。
  “然后我就来这里了,其实……我本来没打算活。”
  也许青年最开始对选拔赛的出现心存感激,但时间的流逝能带来理性的思考,这中间的不对劲,就像河床上的时溪石,随着水面的下降逐渐显露在外。
  这也是青年唯一能做的反抗。
  接下来便是长长的沉默,应哲熙将脸埋进了谢瑾礼胸口,没再说话。
  “我会帮你的,你想回去见你妹妹吗?”谢瑾礼问道。
  他还有点私心,想以青年男朋友的身份一起跟过去,并将自己介绍给妹妹。
  青年没有回答。
  包厢一时间安静下来,外面传来主持人清晰的声音,却难以融进这里,只能沦为不起眼的背景音。
  “29号……”
  “接下来,是我们这批商品的最后一只,也是目前为止潜力最大的商品……”
  这场首次登场介绍似乎快结束了,应哲熙蹭了蹭谢瑾礼的胸口,才抬起头来问道:“所以,你说你要帮我,我需要付的代价是什么?”
  谢瑾礼一时间愣住了,错失了回答的最好时机。
  应哲熙慢腾腾起身,小声说着,“我知道的。”
  “我知道你们想看的是什么,我也知道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谢瑾礼瞳孔骤缩,开口想辩解什么,就有一股热流淌到唇上,顺着落下下巴沾湿衣服。
  应哲熙抿着唇,扯开衣服的肩带。
  宽松的衣服顺着重力向下滑,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
  青年的身体也很漂亮,是一种干净温润的漂亮,却又细嫩敏感,只是露在外面沾到些许冷空气,就很快透起淡粉来。
  很容易被留下痕迹。
  谢瑾礼意识到这点的时候,鼻血流得更凶了,他捂着脸,甚至不敢直视青年的眼睛。
  像是将自己献给刽子手的羔羊,青年接着淡然扯掉了另一边的肩带,衣服很快落下,堆叠在清瘦的脚踝处。
  青年对谢瑾礼的反应没太多意外的神情,或许有一点疑惑,但终是归于淡淡的平静。
  应哲熙爬上沙发,膝弯故意挤进谢瑾礼的腿间,顺便往里磨蹭两下。
  青年的身体恍若无骨般依偎上谢瑾礼,伸出一只手臂环上对方的脖颈,另一只手则挪开他捂住鼻子的手。
  鲜红的血因此落到了青年身上,迤逦出一道摄人心魄的痕迹,和温润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愈发显得魅惑。
  有几滴鲜红甚至汇聚到了颈窝中,像是顺着主人的心意,磨磨蹭蹭不肯离开。
  青年却像是找到什么好玩的事物,眉眼弯弯,不顾谢瑾礼的阻拦,伸手抹了把对方脸上的血,将他涂抹到其他地方。
  谢瑾礼原本被家境养出来的上位者气势此刻当然无存,只剩下窘迫和无措。
  他好像被青年嘲笑了,谢瑾礼后知后觉。
  更令他为难的是,青年这样,就好像山野间以人类阳气为食的精怪,轻而易举地就勾起了他的反应。
  而他毫无反抗之力。
  应哲熙恶意卖萌般歪了歪头,唇角勾出一个戏谑的弧度,伸手向下探去。
  ……
  谢瑾礼的身体素质不错,仓促地捏了一会鼻梁后,血便被止住了。
  水被哗啦啦地放着,应哲熙乖巧地顶着头上的泡沫,眼睛中满是乖巧无害。
  但谢瑾礼已经不会那么容易被骗到了,绷着脸帮忙搓洗着坐在浴缸里的青年。
  他脸上的红晕却完全没有褪去的迹象。
  谢瑾礼现在有个无比在意的事情。
  他原本以为青年是什么也不懂的小白花,但现在看来,是略懂一些的小白花。
  欣慰的是,青年的手法很生疏,也完全没想到可以有另一种方法。
  好消息是,青年和之前的人大概只进行到这步,并没有向下深入。
  犹豫许久,谢瑾礼终究还是在意至极地询问道:“所以,你之前是和谁做过这种事情?”
  等他知道,就派人去把那几个人暗杀掉,不会留到第二天。
  应哲熙:……
  这个问题,虽迟但到啊。
  这下要给那四个人编什么身份呢?
  青年尚未回答,谢瑾礼就给出了自己的猜想,“是那几个讨债的人?”
  应哲熙迟疑地、缓慢地点了点头。
  算了,就这个身份吧,想来黎景思他们是不会介意的。
  “哼。”谢瑾礼扯出一个冷笑。
  用强迫的人是不会被青年喜欢的,所以他们不会有竞争力。
  换而言之,青年最好的选择只有自己。
  青年迟早会意识到,和他一同生活是最好的选择。
  *
  应哲熙安静地被包裹在大的白色浴巾里,谢瑾礼从门口接过侍从递来的衣服。
  “大人,过会选拔赛的第一场比赛将要开场,您这位也需要过去。”侍从一板一眼道,“这是选拔赛主办方的要求,也请您不要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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