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哥哥，别掐自己，如果你想掐的话，就掐掐我。”姜棠小声说着，就把青年的手移动到自己的手臂上。
“掐你我又感觉不到。”应哲熙笑着，轻轻拧了对方胳膊上的肌肉一把。
没想到姜棠嗷了一嗓子，在地上蹦了一蹦，表情随之变得龇牙咧嘴，用更加可怜的眼神回看过来。
应哲熙：……
什么宁静，完全消失了。
“哥哥看这里。”姜棠浮夸地表演完以后，活蹦乱跳地奔向放着牌位的桌子，指着某一片说道，“这里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都是在同一段时间内死亡的，中间相差不到两个星期。”
应哲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乌泱泱地离了一堆牌位，光是从布局上来看很是局促，像是时间不够的仓促之举。
不论男女老少，这个村子的牌位包含范围极广，似乎是只要在村子里的人，就能在死后进入祠堂，没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民间约束。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个祠堂的牌位显得尤为繁多，那格外相近的死亡时间涵盖男女老少所有年龄层，密密麻麻的，看起来格外瘆人。
应哲熙若有所思地抬起头，牌位后方的墙上有一牌匾，上边用工整的字迹写着：
叶落归根。
第49章
这个祠堂的牌位摆放也很有问题，最上面发一批是按照辈分摆放的，但到了下面，年龄大不相同的人，他们的牌位则是按照死亡时间由前到后排着的。
就好像是短时间内大量人口死亡，来不及处理似的。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名字，有两个牌位上什么也没写，是完全空着的，立在那堆辈分混乱的牌位中。
那两个空牌位还不相同，其中一个，上面横贯着一条长长的裂纹，似是不被祖宗所承认。除了那有裂纹的牌位，其他的牌位都是完好无损的。
这算是比较显眼的线索了，应哲熙上前，试图把那个空排位拿下来，那试图让他的心境变宁静的力量突然就转变了，改换成了浓重的恶意。
应哲熙缩回手，垂下眼帘思考着，而后，他随便挑了一个有字牌位，再一次尝试伸手。
这次的恶意越发浓重，应哲熙只感觉到手上一烫，随后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看着手背上的红色印子，应哲熙还没做出反应，姜棠就先心疼地拉过那只手，小心翼翼地在上面呼着气，动作轻柔地像是对待某件易碎品。
“我没事。”应哲熙抽出手，对着满脸紧张的姜棠无奈道。
这回是真的没事，应哲熙没感受到那力道中有什么类似诅咒的存在。
就在此时，身后的大门无风自动，伴随着咣当一声，那温柔到不似副本的阳光被关在门外，室内骤然黑了下来。
这时候的副本终于像副本了，那虚假的宁静美好被打破，应哲熙的危机感迅速上涨，精神紧绷起来。
现下倒也不是完全无光，木板门的缝里，还是能透过几缕微光，能让人隐隐看清屋内东西的轮廓。
姜棠反应很快，在异常刚开始发生的就第一时间反手握住了青年的手腕，将人拉到身前。
应哲熙想张口说些什么，还没发出一个音节，就感受到唇上被一只手牢牢捂住，带着不由分说的力道。或许是因为私心，那只手还挤了挤他脸颊上的软肉，导致唇被迫嘟起。
应哲熙：……
青年配合地安静下来，姜棠眼中闪过一丝讶意，但来不及想入非非，姜棠便松开手，以一个环抱的姿态将青年压进怀里。
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青年看不清，但姜棠却能清晰地看见一个蓝黑色的虚影飘荡在空中，正朝着他们两个的方向来。
构不成大威胁，姜棠在心里判断着，身体却装模作样地发起抖来。
【小应，你面前三米处有只鬼啊啊啊啊——】人眼或许会在光线不够充足的时候看不清事物，系统却能监测到不正常的画面，它正在惊恐尖叫着。
【安静，不会有事的。】
应哲熙正在娴熟地安抚着怕鬼的系统，就感受到自己窝着的这个怀抱开始发抖。
应哲熙：…………
说起来，其实姜棠演新手玩家也演得很敷衍了，就只是想起来的时候就顺着人设表演一下，但应哲熙还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以示安慰。
然后姜棠就把他搂得更紧了，像是要将他整个人压进怀中。
那个虚影来到放着牌位的桌前，终于停了下来，此时距离二人不到半米。不过两人都是理论上“看不见”虚影的，倒是没有人故意放轻呼吸。
虚影抬起手，手指指着那些牌位，一个个地清点了过去，时不时点点头。它一直没有发现就站在一旁的两人，没有做出任何带有攻击性的行为——直到它点到了那块带着裂痕的牌位。
虚影像是疯了一样，对着那块牌位又打又砸，但前提是——它得能碰到牌位。也许是过于愤怒，它就像古老损坏的视频里的东西那样，身形开始扭曲闪烁，时不时上下左右反复拉伸。
它开始尖啸了，那声音格外高昂，尖锐到仿佛能冲破一切，带着浓稠的怨毒，让听到的人耳中嗡嗡作响。
姜棠松开原本搂着青年的手，转而去捂住应哲熙的耳朵。这声音对人体没有实质性伤害，不是一些副本里带有诅咒的音调，但也很容易成为听者的噩梦素材。
手掌的隔音效果并不好，但聊胜于无。
外面突然狂风大作，砰然撞击着古老破旧的木门，两扇门中间的缝隙被来开，透进暖黄的阳光，又被门闩拦住，反作用力又将门撞了回去。
室内的场景就在门反复小开小合中一明一灭，应哲熙抬眼，那虚影似乎发现他们了，转了半圈。外*界的光在此时正好洒落，它空洞的眼眶正好对上了青年的视线。
应哲熙只觉得脑中一痛，随后神奇地听懂了虚影说的话，它在说：
“为什么……离开……”
“凭什么……他、活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除了怨恨外，还有一丝丝悲伤？应哲熙沉默着分析，这时候，他终于看到了那虚影脑袋顶上的裂痕，一阵恍然。
是那个大概率被献祭在河边的小孩。
虚影的身形时大时小，在一刻不停地扩散收拢，应哲熙仔细观察，还真的发现有一时间，能看到它原本的模样——那是一个年幼的孩子。
那虚影似乎是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怨恨，对着两人扑了上来。就在此时，门闩终于抵不住外边风的力道，伴随着木头开裂的响声，门骤然被吹开，狠狠砸到两侧的墙壁上。
光线又一次洒落进了祠堂，照在那虚影身上，它空洞的眼眶中溢出了什么，只是那可能是眼泪的东西落下时，只在半空，就消失不见了。
游戏给的线索到这里大概就结束了，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跑路，应哲熙正准备动作，只觉得腰上一紧，整个人就直接悬空，落在了那个熟悉的怀抱里。
于是虚影扑了个空，没做到想做的事情，它小孩子般地哭叫起来，吵得人脑袋疼。
被突然公主抱的应哲熙：？
但是现在也不是计较的时候，应哲熙只能配合地默默环住姜棠的脖子。
姜棠腿上不停，抱着青年就直接冲向门口，搂着腰的那只手却不老实，动作轻柔地捏了捏那段皮肤。
应哲熙身体一僵，很想捶这位不合时宜吃豆腐的家伙，又不好在他跑路的时候打扰。
在他们跑出门槛的那一刹那，原本温暖的阳光失去了温度，黑夜瞬间降临。等应哲熙抬头时，天上挂着的已然是月亮了。回头再看，祠堂内的虚影消失不见，只剩下那堆牌位，坚定又沉默地立在那里，乌泱泱的，很是渗人。
这大概就是那些npc经历过的昼夜颠倒，中间的时间像是被疯狂压缩，等人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穿越了时间，黑夜和白天来到彼此的另一面。
出来这一趟收获的线索颇丰，但即便应哲熙此时有很多想要讨论的话，最先说出来的话却是：“放我下来。”
姜棠不情不愿地将青年放下，手指悄悄摩挲了一下，回味着青年腰上的触感。
有点瘦，以后多投喂一点好吃的，姜棠想着。
*
等到二人终于回到村子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长得到处都是的坟包有了进一步的异变，一具具骷髅架子的上半身已经从里边探出，只要再多给一些时间，这些只剩下骨头的怪物就会彻底从土里爬出。
这个副本没有明确告知他们通关时限，但这每日都在变化的坟包以及其下想要爬出的怪物，都在压迫着玩家们的神经，告诉他们：时间剩下的不多了。
姜棠拉着青年的手，两人正朝着他们临时接住的人家走去，应哲熙就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什么动静。
是河边传来的响动，似乎不是怪物之类的存在发出的声音，而是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