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小亭子心头一震:“主子放心,奴才为您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叶眠欣慰地点点头,郑重道:“以后蓬莱苑的小厨房就交给你了。”
“……奴才遵命。”
小亭子才来没一会儿,一个穿着总管服饰的白胖太监笑眯眯地走进来行大礼:“奴才苏承恩给昭卿请安,昭卿万安。”
昨日萧厉一直陪在叶眠身边,说起来这还是叶眠回宫之后第一次见到苏承恩。
叶眠冲苏承恩笑笑:“公公别客气。”
苏承恩被叶眠笑得差点慌了神。
五年没见,这位确实是长开了,之前只觉得灵动可爱,现在却跟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一样。
牡丹花都不足以形容叶昭卿的美,牡丹花虽说娇艳,但也随处可得,而叶昭卿的美,真真是后宫独一份。
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样,皎洁明亮,空灵出尘。
万岁是太阳,昭卿是月亮,日月交辉嘛,没毛病。
这么想着,苏承恩的笑容更加真切了。
叶眠被苏承恩看得心里发毛,小心翼翼地问:“公公有什么事吗?”
苏承恩总算是回过神来了,挥手让小亭子出去:“回昭卿的话,万岁说,给您安排了武安侯做本家,让您准备一下,明日去武安侯府见见父兄。”
叶眠一下就想起来了。
五年前萧厉和他提过一次,皇后只有名门望族家的子弟才能做,他只是招摇山的一棵草,是不能做皇后的,所以特意找了武安侯府做他的娘家。
叶眠有些紧张地揪了揪衣角:“武安侯,会喜欢我吗?”
毕竟他只是一棵草,还是一棵没考过科举,珠算也算不对,甚至连论语都背不熟的草。
话本上说了,那些世家大族的公子,都可厉害呢,他会不会被嫌弃啊。
更何况武安侯做过好多年的兵马元帅,肯定是个很严厉的人。
叶眠越想越害怕:“苏公公,我能不能不去呀,我……”
“您千万别担心,您是宫里的主子,武安侯再厉害也不过是臣子,您是君,他们是臣,还敢造次不成。”苏承恩拂尘一甩,低声说,“奴才说句不中听的话,万岁选中武安侯,那是给他们家脸面,让他们白得个承恩公的爵位,他们就合该把您供起来。”
叶眠挠了挠头,总觉得苏承恩的话哪里不太对劲。
武安侯他是知道的,军功卓著,萧厉的左膀右臂,怎么就要把他供起来了。
但叶眠也没和苏承恩争辩,只是点点头:“那我听皇上的安排。”
苏承恩刚要告退,就被叶眠拦住了。
“等一下,苏公公,我看话本上说,成婚当日是要行公公之礼的。”
他还不知道公公之礼到底是什么呢,别到时候让人家笑话。
苏承恩是大总管,总该知道这公公之礼是怎么一回事吧?
苏承恩愣了一会,笑道:“昭卿说的是周公之礼吧?”
公公,周公?
听起来差不多吧。
他胡乱点点头:“可能是吧,公公知道吗?”
苏承恩翘着兰花指,满脸娇羞:“哎呦喂,瞧昭卿这话说的,奴才哪能懂什么周公之礼啊,这种事,您得去问宫里的教引嬷嬷啊。”
叶眠更迷茫了。
不是公公之礼吗?为什么要问嬷嬷。
好奇怪啊。
揣着一肚子问号,叶眠踏上了去武安侯府认亲的路。
刚上马车,叶眠的心立时就悬了起来。
听说武安侯征战沙场十几年,是实打实的冷面元帅,就连叶锋也很怕他,要是他不喜欢自己可怎么办。
武安侯府离皇宫不远,叶眠感觉自己刚出宫没多久,马车便停下来了。
叶眠红着脸,磨磨蹭蹭从车上跳下来,叶锋已经领着全府的人在外面迎接。
“臣叶锋拜见昭卿,昭卿万安。”
叶眠慌忙扶叶锋起来,红着脸叫了声“兄长”,便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他以前只远远见过叶锋几次,连话都没说过,着实是不怎么熟,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都怪萧厉,让他一个人过来。
“叶昭卿。”
耳边响起一道清脆的女声,叶眠抬起头,就见一位熟悉的女子站在他旁边。
“郡主?”叶眠惊讶地眨眨眼,“你怎么在这!”
萨仁郡主爽朗地笑了笑:“承蒙圣上恩典,前年赐婚,将我指给了叶将军。”
离开了那片只把她当和亲工具的地方,丈夫对她又是真心敬重疼爱,萨仁郡主这几年日子过得滋润,连带着气色都好了不少。
叶眠好像在沙漠里行走了三天三夜突然看到水源的人一样,直接黏在了萨仁郡主身后,一口一个嫂子叫得亲热。
萨仁知道叶眠有些怕生,一路上拉着他介绍叶家的情况:“公公虽然官拜武安侯,但没什么其他世家大族族长的架子,你别害怕。”
叶眠点点头,又不放心地问:“那父亲有没有提起过我,会不会不喜欢我?”
毕竟他是萧厉下旨塞进武安侯府的,又不是武安侯的亲生儿子。更何况他们含羞草也没什么父母兄弟的说道,他是真不知道怎么和父亲相处。
也不知道像他对迷谷爷爷那样能不能行。
叶眠焦虑地揪衣角。
萨仁郡主难得迟疑了一会儿,才勉强笑道:“别担心,你这般好,公公肯定会喜欢你的。”
走在旁边的叶锋也有些尴尬,脸上带着歉意:“昭卿,我父亲他身体不适,所以没能出来迎接,您莫要见怪。”
叶眠摇摇头,悬着的心跳得更快了。
叶锋和萨仁郡主这副模样,他哪里还能不知道,武安侯必然是不喜欢他的。
将心比心,要是自己平白多了个儿子,自己肯定也不愿意。
都怪萧厉!
叶眠提心吊胆地走进正厅,就见一个中年将军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带着褶皱的眉眼间尽是煞气,脸上半分乐模样都没有。
含羞草浑身一个激灵,无助地看着叶锋和萨仁郡主。
不等叶锋开口,叶仁青轻轻咳嗽了一声,微微欠了欠身:“昭卿大驾光临,老夫未能出门迎接,倒是臣的不是。”
虽然是一句道歉话,但武安侯中气十足,压根没有半点道歉的意思。
叶眠从小就被招摇山的长辈捧在手心疼爱,哪里遇到过这样的阵仗,到了嘴边的“父亲”二字也不敢叫了,只能讷讷地站在原地,无助地像棵暴风雨里的小白菜。
叶锋犹豫了半天,刚要开口,叶仁青却先一步从主位上站起来:“昭卿驾临寒舍,老夫也不能慢待,锋儿,吩咐后厨上菜。”
叶锋被噎得愣了愣,也不敢反驳,只能带着萨仁郡主去厨房催菜,把叶眠一棵草留在了正厅。
武安侯上下打量了叶眠几眼,虎目中露出几分诧异。
几年前叶锋和他说这件事的时候,他心里便不怎么情愿,碍于圣上的旨意,只能遵旨照办。
可不知怎的,叶昭卿忽然生了场病,立后的事便搁置了。
如今叶昭卿病愈,万岁又把这件事想起来,还让叶昭卿来侯府认亲。武安侯最腻歪狐媚货主的妃子,这叶昭卿没有家世根基,居然能哄得皇上破了祖宗规矩立男后,想来手段不一般。
这么想着,武安侯更不愿和叶眠惹上什么关系,只想着吃个饭应付圣旨了事。
正厅安静得只剩下水钟滴答的声音。
武安侯上下打量着叶眠,少年长得倒不像他想的那般是个狐媚男子,反而周正清秀,眉眼间含着一股灵气,怎么就能做出狐媚圣上的举动。
叶仁青一边看一边叹气,叶眠更是大气不敢出,乖乖在原地罚站。
好在不一会儿,饭菜就端上来了。
叶锋亲自捧着一个大铜锅放在正中间,旁边还放了不少生鲜菜肉,
叶眠眼睛一亮。
是他最喜欢的锅子!
叶仁青也不让人伺候,大马金刀往主位一座,叶锋赶紧把叶眠让到客位,吩咐下人伺候叶眠用餐。
武安侯摆摆手,意味深长地看着叶眠:“我们家吃饭从来都是自己动手,可没有让旁人伺候的规矩。”
叶眠压根没听出来武安侯在给自己立规矩,使劲儿点点头:“侯爷说的是,不用让下人伺候了。”
他一边说,一边轻车熟路地把手边的羊肉放进锅子里,又拿了汤匙瞥铜锅上的浮沫。
武安侯诧异地挑挑眉。
他倒没想到,在宫里金尊玉贵的昭卿,居然一点架子也没有。
别是装的吧?
然而,等真正吃上之后,武安侯彻底确定了,叶眠确实不是装的。
就见少年不停地夹锅里的肉,一口接一口根本没停过,甚至还捧着啃了一整个熬汤的大棒骨,完全不像那些假惺惺的世家子弟,吃片白菜叶都要分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