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亚里斯的翅膀硬度极高,是天然的保护屏障。
  异种感官的强大是人类无法想象的,半异种拥有相同的优点。亚里斯轻易在废墟中找到正确的位置。
  别墅自带的防护屏障已经被打开,无形的能量网在他的异形瞳孔里清晰可见。
  他很有礼貌的,摁响了门铃。
  作为兄长,给弟弟最后的警告。
  “叮咚、叮咚——”
  虞庭芜摁住鱼鱼的脑袋,下达强制命令:“到地下室去,关机。”
  鱼鱼的机械手抖了抖,是拒绝的意思,但主人的指令要高于一切,它的程序逼迫它前行离开。
  虞庭芜不太舒服,在三十分钟前,他刚刚服用了药物,副作用让他头脑发昏,四肢虚浮。
  他摁了摁小腹,希望肚子里的生命能够稍稍忍耐。
  时间并不多。
  虞庭芜抽出床底的箱子,面无表情地开始组装。
  他垂着眼睛,眉梢下压,寻常时候暗藏的柔和脆弱不见了,只剩下锐利的锋芒。
  就在这时,光脑轻轻震动。
  他解锁,扫了一眼。
  【塞西斯:等我。别害怕】
  虞庭芜一愣,冷厉消融,成了他唇角的一抹上扬的弧度。
  “虽然来不及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架起液冻枪,瞄准门口:“但我还是很高兴。”
  [精神链接成功,欢迎您,master]
  [精神同调:60%、80%、83%!]
  “轰!”
  驻扎军团的情况也并不好,星盗被聚集起来,像是闻到腥味的食人鲨,一股脑地涌了过来。
  这些驻扎军根本不够——阻止整个星球都在发生的惨案。
  “一群乌合之众!”道格拉斯一拳重重砸在桌上,宣泄着憋屈的怒意。
  塞西斯:“把新兵派出去。”
  “他们还没——”
  “你带来的小队,拆开,两个人带一支新兵队伍。”塞西斯没给道格拉斯质疑的机会,熔金的瞳孔微微收缩,蓄势待发。
  “你和洛文指挥。”
  他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一丝情绪,但道格拉斯还是感觉到一种压力。
  如同面对即将喷发的火山,精神与身体都因为求生意识绷紧到极限。
  塞西斯:“我去核心区。”
  “不行!”洛文立刻站出来反驳,“核心区的能量反应为超s级别,那里必然有异种的存在!”
  毫无疑问,现在的核心区,是整个摩多星最危险的地方。
  “您不能去冒险,塞西斯上将!”
  道格拉斯没有阻止洛文,事实上,他也这样认为。
  生命本身不应该划分出价值高低,但从人类进化出“社会”这个概念开始,有些的生命与意义,就是要比另外一些人更高。
  核心区里的政客富商,都没有帝国荣耀的万分之一珍贵。
  塞西斯干脆地,没有一丝动摇:“执行命令。”
  第20章 我在这里塞西斯,我唯独不能失去你。……
  “你变弱了。”
  墙体勉强遮住虞庭芜的身形,他呼吸急促,腹部一阵阵的抽痛。
  子弹,快没了。
  这个怪物,比上次遇到更强了。
  他又进行了二次异化吗?
  疯子。
  虞庭芜快速换上新的弹夹,他正要行动,腹部毫无征兆地开始抽痛。
  “呃!”
  腥臭味接近了。
  虞庭芜本能做出防御,猛地将枪支横档在脖颈处,高密度的武器经过多次轰击,枪身发烫,靠近在脖颈处,烘烤出一片灼烧的疼。
  但很快,这点疼痛变得无关紧要。
  黑色的骨刺横扫而来,重重抽在坚硬的枪身上。
  骨刺轰击出锐鸣,枪身被挤压着贴上皮肤,灼烧出古怪的气味。
  疼。
  虞庭芜强撑起力气,猛地往前一推,下一秒,他松了手,液冻枪就那么被甩了出去,摔在亚里斯脚边。
  “?”
  亚里斯眼睁睁地看着虞庭芜突然俯身,双手紧紧抱住脑袋,蜷缩在墙根处,像极了——
  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花瓶,只能尽力缩小自己的身体,妄图以自欺欺人的姿态躲过伤害。
  咔嚓咔嚓的细响接连不断,亚里斯偏头,视线只勉强捕捉到一束湛蓝色的光芒。
  “!!!”
  亚里斯直接被强烈的冲击轰飞了出去,若不是他立刻调整黑翼,挡住从左侧袭来的轰击,他恐怕会直接拦腰短成两截。
  巨大的冲击力让异化人类撞碎了落地窗,深深嵌入年份甚久的老树里。
  塞西斯疾步追过去,途径黑发人类的间隙,不忘丢下一枚巴掌大的物件。
  莹莹白光亮起,将脆弱的人类完全笼罩,在塞涅斯的能量耗尽之前,白光所笼罩的区域绝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塞西斯?”
  微弱的声音没有逃过逸散的精神力,塞西斯侧头,是极其细微的角度偏转,却足够他看清废墟中的人。
  狼狈的,惊惶的,令人……
  心碎。
  心疼在收拢理智的瞬间变成愤怒,塞西斯抬起左臂,链接在整条胳膊上银白金属改变形态,张开蓄能。
  [精神同调:86%、87%、88%……89%!]
  [警告!警告!]
  只有部分机甲武装的情况下,将精神同调提高至85%,对自身精神力的负担超乎想象。
  但塞涅斯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数字飙升至92%。
  “怪物!”亚里斯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怒骂,这么高的精神同调,他也不能保证自己能活下来。
  异化的人类抽动着黑翼,挣扎着从墙壁里逃脱——
  “轰!”
  爆裂的攻击让地面都发生了细微的颤动,亚里斯逃脱的速度已经足够快,却还是被这一炮轰中半边身子。
  黑翼残破地挂在他背后,像年份已久的破布,千疮百孔。
  亚里斯大口喘息,这一下打破了别墅外的防护罩,他这才发现外面的轰击已经停止了。
  恩菲那东西——已经死了吗?
  亚里斯没有任何犹豫,强行扇动还在修复的翅膀快速逃离。
  那台机甲、那个驾驶机甲的人。
  他甚至连抵抗的能力都没有。
  塞西斯没有追,而是按下耳麦下达指令:“塞涅斯,抓捕他。”
  [yes,mylord]
  塞西斯调整呼吸,走回虞庭芜身边:“还好吗?”
  很明显不好。
  塞西斯有那么瞬间厌恶自己的笨嘴拙舌,没法说出更动听的言语,让虞庭芜不那么害怕。
  虞庭芜张了张嘴,眼泪比声音更先滚落,饱满的泪珠似断线的珍珠簌簌滚落。
  “别哭……”塞西斯本能地伸手,想要替虞庭芜擦去挂在眼角的泪,一迟疑,又收回了已经抬起来的手。
  他盯着虞庭芜的眼睛,轻声安抚:“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等等……
  塞西斯错愕的睁大眼睛,他理应有足够的时间反应,但他没能躲开,眼睁睁地看着虞庭芜扑过来。
  柔顺的长发轻飘飘的擦过,淡淡的清香弥漫在鼻尖,让人的思维都跟着堕化、迟钝。
  塞西斯的脖颈被两条细细的胳膊牢牢抱住,像是害怕被推开,又像是害怕被丢下。
  虞庭芜的脑袋抵在塞西斯的肩上,止不住的泪水就那么一点点打湿了他的肩头。
  “塞西斯,我好害怕……”
  这不对。
  塞西斯的双手无处安放,只能尴尬地悬在半空中,不知道该落下,还是该推拒。
  他见过不少在战场上侥幸活下来的人,有的被仇恨挤占内心,过分偏激,还有的会移情。
  极度恐慌之下产生的吊桥效应,让幸存者无可救药地依赖上拯救他的人,甚至将其误以为是……
  爱。
  这很不对。
  但这样也不错,也许虞庭芜会选他呢?
  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同时在塞西斯的脑袋里吵起来,他却分不出多少理智去辨忠奸。
  耳畔的呼吸声很轻,极尽所能的压抑着,害怕被厌弃。
  塞西斯悬着的手最终落下,轻轻抚摸虞庭芜绷直的脊背。
  好瘦。
  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藏匿在皮肤下骨骼不明显的凸起,随着呼吸微弱起伏。
  “塞西斯……”
  耳畔的声音很轻,近乎呢喃,藏着破碎的泣音。
  “我在这里。”
  塞西斯很早就知道,后悔毫无意义,所有决定要干脆、果决,不能有任何拖延,否则都是对那些消散的生命的亵渎。
  但他现在,后悔了。
  如果他没有离开核心区、如果事发的时候,他在虞庭芜的身边。
  只要在晚来那么一分半秒……
  仅仅是对另外一种可能的猜想,就足够让塞西斯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他无法接受虞庭芜的死亡。
  双臂不自觉收紧,无声的,仿佛要把怀抱中的人彻底的嵌入身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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