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阮行继在他对面的扶椅上坐下,愁眉苦脸的点头:“进不去,我看那太子是铁了心要害死自己的儿子。”
  他说着呸了一声,忿忿不平的接着骂道:“连自己年幼的嫡子都能下得去毒手,虎毒尚且不食子呢,这太子可真是畜生都不如。”
  老皇帝至今昏迷不醒,太子把控着朝政和皇宫,阮行继速度慢了一步,禁军统领带他进宫前被拦了。
  太子下命,除有通行令牌者,严禁一切可疑人员进出皇宫。阮行继一个赤脚大夫自然是没有宫里头的通行令牌的,被当时就被守门的门将撵出了宫门。
  小皇孙可还等着解药救命呢,却怎么也没想到临门一脚,竟被门将拦在了宫门外。
  禁军统领听命行事,自然帮不了他。
  太子妃与钟桐老院使都在东宫,阮行继可联系不上他们,老皇帝和卫徵那边更加是不用想,他只能先回了王府再做打算,没成想这一打算就过去了几日。
  今日又去了一趟,不出所料仍是被拦下了。
  “卫徵那边有没有给个准信,这小皇孙我还不乐意治了。”
  阮行继也是有脾气的,又不是他上赶着要治人,三番两次遭撵,他不要面子的吗?
  卫三给不了他答复,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主子并不在意小皇孙的死活。
  他也不能随意做决定,只能劝说阮行继耐着点性子,先走一步看一步。
  阮行继心底气不顺,但看在他的份上没再说什么,转而关心起了他腹中的胎儿。
  “你肚子里的小崽子满打满算也有七个月了,这最后两个月很关键,你可得注意着点,切忌不要情绪大起大落,也不要做任何过激的行为,小心动了胎气。”
  男人生子到底罕见,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状况,阮行继虽然见识过不少疑难杂症,可这事还是第一次遇上,自然也不敢随意托大。
  卫三不置可否的抿唇,阮行继瞬间警觉:“你不会是背着我们打什么坏主意吧?”
  卫三摇头否认:“没有,你想多了。”
  他说这话时分明是迟疑了一下,阮行继可不信他,但他明显是不打算承认的,阮行继也拿他没办法,只能心里想着回头让段林看着他点。
  送走了阮行继,卫三也没了困意,他起身拢紧了狐裘,让婢女取了个手炉来,踩着地面被清理过但仍有积雪的鹅卵石小道,沿着庭院慢慢走动。
  婢女在他身旁小心翼翼的跟着,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脚下,生怕他脚滑摔了伤到了肚子里的小世子,到时候自己就是掉十个脑袋都弥补不了过错。
  卫三走了几圈就乏了,由着婢女将自己送回了寝室,刚把婢女屏退关上门,他眼底闪过一丝狠戻的杀意,抬手射出数枚淬了毒的银针。
  “谁?”
  寒芒一闪而过,银针撞在长剑剑身上,窸窸窣窣的落到了地面上。
  “卫三,你这怀了孕这脾气也跟着见长了不少啊。”
  来人笑吟吟的收了剑,卫三一愣,惊讶得睁圆了眼:“卫一?”
  第82章 八二我还没那么娇弱
  贤王府最近被盯得很紧,卫三怎么也没想到卫一竟会在这种时候冒险前来。
  “主子在牢里过得可还好?”
  他眼下最关心的就是卫徵的安危,卫一向他保证道:“放心吧,还没人敢为难主子,主子暂时没什么事。”
  天牢里的人让兵部尚书和太子妃打点过,加之卫徵的身份摆在那里,不是皇帝亲自下命削了他的爵位封号,谁都不敢随意动他,更别说什么私自行刑逼供,否则太子也不会想出借刀杀人的阴招。
  卫三听到卫徵没事稍稍松了口气,只是见不着人,他仍是无法安心。
  他想也没想的问卫一:“你能不能带我去见主子一面?我有事要与他商议。”
  卫一挑眉笑了笑:“巧了不是,我来这儿就是要你去天牢找主子的。”
  “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
  卫三眼底闪过一抹惊喜,说着就脱下笨重的狐裘披风,转身欲要去换上一套轻便的衣裳。
  “等等!不是现在去。”
  卫一慌忙将他拦下,在他不解的眼神下解释道:“你得明日才能去,而且不能自己一人去,得带着太傅一起,最好把左相也拉上。”
  “为何?”卫三更茫然了,见主子商议大事,为何要带上这么些个外人?
  卫一神秘的道:“你到时候便知道了。”
  他嘴巴一向严实,只要是他不想说的,谁来都撬不开他的嘴,卫三自知今日是无论如何都见不着主子了,只能耐着性子送走卫一,而后立马命人备了马车,亲自出门去了一趟太傅府。
  之前卫徵带着他去过一次太傅府,因为他过于出挑貌美的样貌,门房至今都对他记忆犹新,在听闻他的来意后也没做什么为难,客客气气的就去替他送了拜帖。
  出来迎接的人是太傅府上的管事,管事将他带入了府内专门待客的宴客厅内才说明了情况。
  “这个时辰老爷应当刚从国子监离开没多久,您请稍等片刻,等老爷回来了奴才马上通知您。”
  卫三无可无不可的点头:“麻烦管事了。”
  这一等就是小半个时辰,太傅也没怠慢他,听说他来了以后直接就过来了。
  “云侧妃怎么来了?”
  太傅态度客气疏离却没失了礼节,卫三转身朝他见礼:“见过太傅。”
  他身上披着一件宽大厚实的狐裘披风,恰恰好将肚子遮了个严严实实,抬手时披风被带动掀开一角,但因为弯腰的动作,没叫人发现他鼓胀得不同寻常的肚子。
  在场无人发现,太傅自然也是没有,卫三被他托着手臂扶起站直身,直言不必多礼,转头让管事去沏壶好茶上来。
  “招待不周,还望云侧妃见谅。”
  太傅示意他落座,卫三顾忌着身上的秘密,摇头道:“太傅不必多礼,小生来寻您是有一事相求。”
  “哦?不知云侧妃所求何事?”
  太傅扫视了一圈宴客厅内的下人,下人们立刻领会的纷纷离开,最后一个踏出门槛时,没忘了将房门合上。
  没了外人,太傅就不再遮遮掩掩的了,直言道:“如果你是为了贤王的事所来,那么很抱歉,老夫帮不了你什么。老夫虽为太傅,可并无实权,做的只是教书育人的活计,朝廷上的事情老夫可插不了手。”
  他并不知卫三的真实身份,只知卫三是贤王强抢回来的普通书生,刚开始时是极为看不上这个为了苟活而失了文人风骨屈居人下的书生的,后来虽然对他有所改观,可到底还是存了几分瞧不上眼。
  他猜想卫三这个时候来寻他,定然是为了恳求他向太子为贤王求情,只是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明着插手这件事情。
  他直接就把话说死,堵死了卫三所有的路。
  他原以为卫三会失望难过,却不曾想卫三竟极为冷静自持的摇头道:“小生并非让太傅去为王爷说情。小生所求,是另有其事。”
  太傅这回是猜不透他的意思了,疑惑的挑眉道:“哦?那是为何?”
  卫三笑道:“小生作为贤王的家眷,应当是有权去探监的吧?小生想请太傅与左相带我进天牢一趟。”
  普通的探监可不会拉上他和左相,太傅不动声色的笑道:“侧妃探监,我们跟着去,不合理吧?”
  这几日牢里也没传出个什么风声来,有那位的暗中吩咐,贤王在里头可好着呢。
  卫三也没给他做什么解释,只是直言道:“合不合理,太傅明日随小生去了,不就知道了。”
  太傅沉吟片刻,不置可否,但卫三已经可以笃定他一定会去,并且还会把左相也一起叫上。
  从太傅府离开已是日暮西山,还是刚开始接待他的那名管事将他送到了府门。
  卫三满眼悲痛失落的与那管事说:“我与太傅说的事,还请管事能帮我提点一两句。”
  他说着塞了一锭金元宝到管事手中,管事极为为难的推拒道:“奴才说是个管事,实际还是个下人,主子的想法哪是我们这些下人能左右的呢?云侧妃,恕奴才不能帮您这个忙,眼下天都要黑了,您还是快些回去吧。”
  没能达到目的,卫三失望的卸了手上力道,但还是将那枚金元宝赏给了管事。
  他低着头无声轻叹,眼眶微红,一副我见犹怜的脆弱模样,谁见了都会心软。
  管事看着他失魂落魄的上马车离开,摇头轻叹道:“没想到这云侧妃对贤王这般情深义重,可惜了。”
  远处一道黑影一闪而逝,管家揉了揉眼睛,定眼看去什么都没有,他只当是天色昏沉看花了眼,只疑惑的*挠了挠头,便转身进了府门。
  东宫。
  “贤王侧妃去见了太傅?”
  太子托着茶盏低头吹拂的动作停顿了片刻,忽而玩味的笑了笑:“倒是把他给忘记了。这么关键的人物,怎么能少了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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