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卫二一点就通,他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
  扬州知府与淮南王都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九姨娘年轻貌美,扬州知府为了讨好淮南王将新纳的姨娘打发送过去也属正常,而王府上死一个卑贱的玩物更算不上什么稀奇事。
  外头的人只知道那九姨娘只在王府熬了两天就没了,一卷草席卷着被丢去了乱葬岗,因着死前得罪了淮南王,竟连尸首都不让家人收敛。
  好好一个小姑娘就这么被磋磨死了,旁人只能唏嘘感叹着可惜。
  卫三会觉得不对劲仅仅只是凭直觉,没想到还真让他查出些东西来。
  他喝了口茶润了润喉,缓缓道:“她身上的伤口,刚好可以藏一枚虎符。”
  先皇生前极为宠爱淮南王,可惜淮南王无心皇位,先皇怕自己死后老皇帝会暗杀淮南王,于是偷偷给了他一枚可以调动边军的虎符。
  老皇帝一直忌惮那枚虎符,但又怕把人逼狠了真造了反,便一直派着人暗中盯着,就等着抓住淮南王的把柄。
  九姨娘身死,恐怕就是淮南王带着虎符金蝉脱壳的掩人耳目的工具。
  可怜那么个小姑娘为此遭了横祸,卫二止不*住的唾弃淮南王与扬州知府不择手段。他唾弃之余又有些不理解,“淮南王这么多年都无心争皇位,怎么临了天命之年,反而被五皇子给说动了呢?”
  卫三沉吟道:“这就得先去淮南王府查探一番才能肯定了。”
  两人合计了一番,又在第二日去了酒肆,道听途说的消息听了不少,有用的却不多。当天夜里又查探了一番淮南王府,总算确定了少了人正是前不久摔下马伤了腿骨的淮南王世子卫寻。
  淮南王世子的房间是空的,那虎符大概率是真的随着九姨娘的尸首被带出了扬州。按前夜查探坟堆的情况来看,淮南王世子恐怕已经带着虎符去了边关。
  兹事体大,卫三对卫二道:“飞鸽传书不如亲口说来得安全,你先回一趟京城,将这消息告诉主子。”
  卫二一愣:“那你呢?”
  卫三抿唇沉默了半晌,缓缓道:“密函还没找到,我留下接着找。”
  卫二当然是不同意的,他坚持让卫三回京自己留下,但卫三却病恹恹的一直咳,表示自己生着病不能赶路。
  两人好是一番拉扯,最终还是卫三保证会照顾好自己绝不莽撞,强行将卫二撵走。
  目送着卫二离开,卫三狠狠松了一口气,总算没人在身旁碍着,他可以安心去找钟桐的大师兄了。
  而出了扬州的卫二越想越不对劲,他唤来一名暗卫让其转达淮南王世子携虎符去了边关的消息,转身返回了卫三落脚的客栈。
  他回到客栈却扑了个空,问了客栈小二才知道卫三在他前脚刚走的时候就把房退了,如今不知去了哪里。
  这可把卫二急坏了,仿佛已经预见主子将他抽筋扒皮的画面。
  第51章 五一他在亲手扼杀他和主子血脉相……
  京城入了秋,凉风将最后一丝暑气消尽,原本葱绿的树叶泛黄卷了边,要落不落的。
  白玉棋盘上,黑子被白子围剿得溃不成军,卫徵放下指尖捻着的黑子:“父皇的棋艺越发精湛了,儿臣甘拜下风。”
  老皇帝老神在在的说:“你惯会让着朕,当朕看不出来?”
  他神情正经严肃,但眼底却不经意的流露出几分笑意,显然还是颇受恭维。
  卫徵但笑不语,没有半点被拆穿的窘迫。
  藤萝架下秋风徐徐,三两片落叶自空中飘零辗转着落了地,恭候在一旁的侍从手脚利索的将黑白棋子一一捡起,棋子放进棋罐时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老皇帝啜了一口清茶,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老七啊,怎的近来没见着你那小宠儿?是腻味打发走了?”
  卫徵眼神微暗,握拳抵着嘴唇闷咳了两声,哑声道:“坠崖时随云为了护着儿臣摔断了腿骨受了不轻的伤,性命没什么大碍,只是腿伤未愈下不了床,一直在侧殿里养着。”
  他说着想起什么来,好奇的反问了一句:“父皇怎么对他起了兴趣来了?”
  老皇帝道:“没什么,此前你两形影不离的,这许久没见着,父皇好奇问一句。”
  卫徵了然点头:“父皇若是见他,儿臣命下人将他抬过来便是。”
  他说着当真要招下人去叫人。
  “不必叫了。”老皇帝抬手拦住了他,看了眼天色道:“朕也该回去了,让他好好养着吧。”
  他说着站起了身,一旁已经侯着的赵福立马上前去搀扶着,宫女宦官也纷纷站到其身后簇拥着。
  卫徵起身行礼拜别:“儿臣恭送父皇。”
  老皇帝点了点头示意他免礼,转身欲要走的时候又想起什么来,回过头来说:“你那小宠到底是个良民,又是个难得的忠贞之人,跟你大半年无名无分的当个男宠属实委屈,父皇替你做个主将他抬为良妾,也算是替你冲冲喜。”
  卫徵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转瞬又化作惊喜,他赶忙道:“多谢父皇成全。”
  “回头找钦天监合一下生辰八字选个好日子,让礼部按照规格办事吧。”
  后头这话是跟赵福说的,赵福喜气洋洋的应了声。
  卫徵目送这老皇帝离开,他看着老皇帝渐行渐远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听了许久墙角的段林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拧眉深思不得其解。
  这天底下还没哪个当父亲的能开明到不阻止儿子断袖就罢了,还自作给儿子纳男妾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不知。”卫徵拢了拢衣袖揣着手,缓缓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
  歇了雨的扬州渐渐转凉,卫三独自一人走在小巷长着青苔的石板道上,两旁屋舍隐约传来人声犬吠为清冷的街道添上几分烟火气息。
  巷子最深处是一座破落的独户,青瓦跌落木门摇摇欲坠,一眼可见的荒凉,好像许久无人居住的模样。
  卫三站在门前抬手敲了敲,无人应答。他耐心的继续敲,如此反复了数次。
  “来了来了,别催了。”
  木门终于由外向内拉开,开门的人是个相貌大约三十出头,衣衫散乱青丝未束的男人,大约是被吵醒的带着起床气,开门的力道用得重了,木门不堪重负的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阮大夫,叨扰了。”
  卫三拱手行礼,态度恭敬。
  “来干什么的?”
  阮行继打着哈欠,目光似有若无的打量了卫三一眼,大有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直接闭门谢客的意味。
  “来看病。”
  卫三直接道明了来意,阮行继挑了挑眉道:“看的什么病?先说好,我这人规矩是活人不治死人不医。”
  “是钟桐钟大夫让我寻您的。”
  卫三把钟桐搬了出来。果然,听到是钟桐让他来的,阮行继态度热切了些许,只听他兴味的哦了一声:“小桐也束手无策的病?那我倒是有些好奇了,手伸过来我先号个脉。”
  卫三依言伸手抬袖,阮行继手指搭上去之前态度还算漫不经心,不到两息就惊奇的抬了抬眼皮,再三确认的观察着卫三的面貌。
  “你真不是女扮男装?”
  卫三摇了摇头,他眼中爆发出精光,抬手豪迈的说:“你这病,我治了。”
  说着就一把握住卫三的手腕,拉着人进了屋。
  木门再次被暴力关上,簌簌的落了不少木屑。
  暗处里的几名暗卫面面相觑,因为离得远他们听不见卫三两人说了什么。
  暗一朝对面的暗三比划:「那男的为什么对卫三动手动脚的?为什么直接拉着卫三进屋?他们什么关系?」
  暗三回道:「不清楚,再观察观察。」
  屋内,阮行继已经绕着卫三转了好几圈。
  他盯着卫三看了许久:“你是双性人?”
  卫三疑惑的皱眉:“什么是双性人?”
  “就是雌雄同体,男女该有的器官都有。”
  卫三摇了摇头:“不是。”
  阮行继嘶了一声:“不应当啊,男生子虽然稀奇却也不是没有,但那都是双性人,你若是纯男体又怎会怀孕呢?”
  他嘀咕着跑到墙边书架,一层层的翻找着医书古籍,看起来似乎也束手无策。
  对此卫三倒是极为淡定,他抿了一口茶问:“阮大夫,这孩子能取掉吗?”
  正踮脚取最上层医书的阮行继闻言扭过头来,一脸惊奇的问:“你不要?”
  卫三点了点头:“不打算要。”
  阮行继面露惋惜,但也能理解卫三的选择。大禹朝民风开放,但还没开放到能接受男人生子这种奇事,若是传出去,说不定卫三会被当成精怪烧死。
  身为医者,尤其是喜好专研疑难杂症的阮行继肯定是想要卫三将这孩子好好生下来,但卫三本人不愿意,他也不能拘着人硬让他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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