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他怀疑的打量钟桐:“你的药不会有问题吧?”
钟桐一听可就不乐意了,他横眉冷眼的瞪视着禁卫军统领道:“你怀疑我的医术?要不是我救了贤王,你觉得凭你们这找人的速度,能见到全须全尾活蹦乱跳的贤王?”
这番话语是卫徵与钟桐商量好了的,算是给卫徵失踪这十来日寻了个合理的理由。
禁卫军统领被说得哑口无言,只得低声下气的向钟桐道歉。
作壁上观许久的卫徵适时的捂着胸腔咳嗽好几声,撕心裂肺的,好像下一瞬就把肺腑咳出来一般。
禁卫军统领一看这情况分毫不敢耽搁,连忙命人备了马车,小心的把贤王请上车,连同钟桐和童子一起带走了。
至于那些中毒失去反抗能力的杀手,全都让禁卫军监押着送去了天牢,等待他们的命运不是自尽便是严刑拷打逼问幕后主使。
。
贤王被找了回来,老皇帝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听传讯的信使说了一句:“贤王的情况不太乐观。”
他当即冷着脸,带上太医院的太医们一同去了贤王府。
当龙撵停在贤王府府门时,他恍惚觉得眼前景象竟惊人的熟悉。
上次亲临贤王府,好像是老七落水的时候,前后半年时间不到,老七又再次危在旦夕。
老皇帝内心如同打翻了的调味罐,五味杂陈的。
严格上来说,老七两次遇险背后都有他这个当父皇的推波助澜。他是老了,可还没到老糊涂的地步。太子与老五背地里那些小动作哪能瞒得过他?只不过是他并未过多插手,由着他们鹬蚌相争罢了。
思及至此,老皇帝扶着额头叹气。
太子心胸狭隘自私自利,老五目光短浅急功近利,老八年幼天真,至于老九不提也罢。这几个儿子里老皇帝最看重的由始至终还是卫徵,只可惜……
“陛下,贤王府到了。”
帘帐外传来赵福可以压低却依旧尖锐的嗓音,老皇帝如梦初醒。
随行的太医没等到他吩咐,一个个低眉顺眼的恭腰站在龙撵两侧,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老皇帝示意赵福搀扶着自己下了龙撵,整理下起折的衣袖后才迈开步子往里走,而身后的太医们这才动身跟在他身后一同进了贤王府。
主殿里,卫徵早已收到皇帝亲临的消息,在老皇帝前脚踏进主殿殿门时,他调动内里震伤自己的肺腑,恰好在老皇帝视线看过来时呕了一口血。
猩红的血喷溅在地毯上,染上一大朵妖艳的血花。
卫徵虚弱的靠着床头的柱子缓缓喘气,好像才发现老皇帝来了一般,诚惶诚恐的掀开被褥就要起身向老皇帝行礼。
老皇帝呼吸一顿,快步上前去扶着他肩膀将他拦了下来:“这个时候了还计较那些虚礼作甚?快些好生躺着。”
卫徵本就不是真心想跪,也就顺势躺了回去靠着靠枕。
他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嘴唇也泛着病态的青紫,看起来像是久病不治的将死之兆。
流萤是一种需要长期服用的慢性毒药,无色无味,服毒初期不显山不露水的,可体内毒素越重,对五脏六腑的侵蚀就越严重,中了毒的人最后会体内脏器尽数碎裂而死。
卫徵明显就已经毒入肺腑,怕是不知多久之前就被人下了毒。老皇帝思及至此当场就发了火,对着随侍在侧的婢女侍从厉声喝道:“你们就是这样照顾贤王的?”
屋内一众奴仆顿时软了腿,战战兢兢的匍匐跪地,连声告罪求饶。
老皇帝冷哼一声,“都拉出去斩了。”
屋内顿时哭天抢地的一片哭嚎。
卫徵出言劝道:“父皇,何必拿下人出气呢?是儿臣不甚着了贼人的道,与他们无关。”
老皇帝面色不虞,但到底没再坚持,只挥了挥手让下人都退下,眼不见心不烦。
这次给卫徵看诊的还是太医院院使,卫徵体内的毒果然是流萤没错。
流萤并非无解,但解毒的药材极为稀缺,老院使面上爬上了愁容。
“这毒很难解?”
卫徵看他忧心忡忡的样子跟着提起一口气,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老院使连忙解释道:“不难解,只是解毒药方有几味药不太好寻。”
老皇帝道:“能有多难寻?左右不过是多派些人,多花费点银两的事情。”
“爱卿只管放手去找,务必要治好老七的病。”
老皇帝拍了板,老院使领了命后就带着其他太医先行告退,找药去了。
太医们一走,主殿里一下就空了,赵福极有眼色的站到了房门边上,将相处空间留给这对父子。
这对皇家父子都不是健谈的人,老皇帝了解了他落崖事件的始末后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让他好好养伤,刺客一事会交由刑部处理。
卫徵对这个结果并没有感到惊讶,他早就预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老皇帝纵使再不喜五皇子卫衡,也绝不会让手足相残这种丑事抹黑了皇家的颜面。
最终的结果,大概还是避重就轻的掀过,私底下敲打警告一番就此作罢。
卫徵面上装得乖顺全凭他处理,内心却止不住的冷笑。
老皇帝顾着颜面有意放五皇子一马,却不知他这好儿子正琢磨着如何把他从高高在上的龙椅上弄下来。
第49章 四九若是卫三病出个好歹来他该怎么办……
卫三走了也有五天了,这期间一封书信也没见传回来,卫徵面上没说什么,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心中不爽。
装病的日子本就极其无聊,还要同老皇帝、太子与五皇子派来的人周旋演戏,上次还能逗弄卫三取取乐,这次却只独独剩他一人了。
又送走了一批嘘寒问暖实则试探的官员后,卫徵越想越不是滋味,他终于还是没忍住叫来了段林。
例行询问了一番后,卫徵状若随口提起般问了一句:“卫三呢?他那边如何了?”
段林道:“以快马的脚程来算,应当才过随州。”
随州离京城大约一千三百里地,离扬州则只剩四百里,最晚明日卫三二人就能进扬州。
卫徵心里一估算,下意识就拧起了眉头:“去趟扬州需要这么久?”
那岂不是最快都要再等上十天才能等到卫三回府?
他怨怼的嘀咕了句:“走了也就罢了,说好的要给本王传书信,结果一封都见不着。”
他并不知此时自己脸上的神情就像被媳妇抛弃的怨夫,阴暗又扭曲。
被迫目睹的段林惨不忍睹的抿紧了嘴唇,只觉得眼睛都要被刺瞎了。
之前还担心卫三会陷进去,如今看来,陷进去无法自拔的分明王爷才对。
他欲言又止的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提醒了一句:“扬州路途遥远,就算有书信传回来,快马加鞭最快也要三天,信鸽也得飞两天。况且此次卫三他们二人是秘密前往,到底不是那么方便。”
卫徵抿唇不语,也不知听进去了解释没有。
之后两日卫徵都没再提,段林以为他暂时歇下了心思,却不曾想卫徵会大半夜的不睡觉把自己从床上挖起来。
只见卫徵披着一件玄色长袍,一头青丝随意披散,捏着一张小纸条站立在床边。
睡梦之中察觉到异样本能的从枕头下抽刀,结果发现贼人是自家王爷的段林:“…………”
段林默默将刀推回枕头下,颇为无语的问:“主子半夜不睡找属下是有何事?”
卫徵眯了眯眼没说话,将手中纸条递给了他,段林一看瞬间就精神了。
“那扬州知府好大的胆子,杀头诛九族的事儿是一件比一件犯得精通,竟还暗中与淮南王勾结。”
他迅速起身,危襟正坐道:“王爷准备如何应对?可是要吩咐属下亲自去缴获扬州知府与淮南王勾结的罪状?”
扬州知府是五皇子母妃的一个远房表亲,以他的职位和家世还远远入不了淮南王的青眼,能与之勾结,其背后必然还有五皇子及其母妃的手笔。只要他们找到那封密函定死五皇子勾结淮南王通敌叛国的罪名,此后五皇子就再也翻不起风浪了。
段林自觉卫徵就是为此才来寻他的,未曾想卫徵却面色不虞的瞪了他一眼。
段林有些不知所措,难道他刚才谁错话了惹主子不高兴了?
他仔细回忆自己刚才的一举一动也没弄清楚问题出在哪里,直到卫徵幽幽的问:“为何他传了书信回来却只字不提本王?”
难道卫三出门一趟心就野了,眼中已经没有他这个主子了?
卫徵越想越气,突然就后悔了,后悔不该心软放卫三去扬州,任他天高海阔自由飞,害得自己想要见着人都不成。
也不知卫三究竟是得了什么病,死活瞒着要自己偷偷找大夫治,就是不肯让他知道。
难道是什么罕见绝症不成?
卫徵顿时心惊不已,无法想象若是卫三病出个好歹来自己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