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卫三顺从的起身,依然是认错。
这回卫徵隐约察觉了不对劲来,只是还不等他深思,卫三已经背过身去利落的穿上夜行衣。
这么一打岔卫徵就没再细想,两人借着乌云短暂的遮蔽了月光的间隙,贴着帐篷的边缘迅速穿过大营,而后瞬间隐没于黑暗之中,并未让任何人发现端倪。
山林深处一座洞穴内,千杀阁阁主正闭目养神,忽然一道黑影从洞口闪身进来,隐没在暗处的数十名杀手一瞬间将来人围了起来。
那人摘下面罩,赫然就是贤王的暗卫统领段林。他丝毫不惧人多势众的杀手,目标明确的与千杀阁阁主对视道:“主子让我给你传话,后日辰时会有一场围猎,届时你们就寻机会动手。”
千杀阁阁主挑了挑眉:“不需要薛某趁乱多杀些人?”
他十分好奇,贤王居然是如此仁慈之人,都已经买凶杀人了,杀一个是杀,顺便多杀几个又有何妨?左右不过是多打发些钱银罢了。
段林冷哼一声:“不需要,阁主按命行事即可,请不要自作聪明给主子添麻烦。”
千杀阁阁主耸肩道:“放心吧,赔钱的买卖薛某可不做。”
第40章 四十为了杀本王,五哥可是下了血本……
深夜的山林极为安静,连虫鸣蛙声都稀少得可怜,偶有几声夜莺鸣叫,但很快就消停了下去。
猎场非常的大,仅凭卫徵二人想要在这偌大的山林里找到除千杀阁以外其他杀手组织的蛛丝马迹,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两人搜索了将近一个时辰一无所获,对此结果也并不意外。
卫三抬头看了看夜空之中的乌云,心中不安更甚。
这山林太安静,安静得处处透着一丝诡异。为了每年的秋猎,猎场里圈养了不少野兽,纵使现在是深夜,也断不可能这么安静。
死士对危险的直觉向来敏锐,越是查不到端倪才越叫人心惊。
走在前头的卫徵突然停了下来,他站在一棵粗壮得要两人环抱着才能抱全的大树跟前,俯身凑近仔细观察了一眼。
大树躯干上长着不少青苔,那些嫩绿的青苔上,有几个不太明显的压印。他抬手去比了比,恰好与呈抓握手势的手指对比上。
这几个压印,是有人曾将手压在上面靠扶时留下的,当然也不排除是白日时那些少年郎狩猎猎物时留下的痕迹。
“主子,有发现了?”
卫三赶忙走了过来,同样是一眼就发现了那几枚浅浅的压印。
卫三可不会天真的以为是狩猎队留下的,他心道果然,自己的直觉是对的。
“不用查了,这猎场里恐怕已经藏了不少老鼠,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给本王送助力来了。”
卫徵冷笑了一声,这么沉不住气的作风,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的像是五皇兄呢。
既然他上赶着要找死,那他这个当弟弟的,怎么也得全了五哥的愿望才是。
卫徵搓了搓手指上沾染上的青苔:“把卫二他们叫来,让他们好好找找这些老鼠都藏哪儿去了。”
卫三点头示意明白,而后学着那夜莺的鸣叫声,以三长一短的节奏鸣叫了两遍,附近潜藏的王府死士暗卫听到信号以后纷纷潜伏了过来。
不多时,几十道身影在暗中影影倬倬,他们并未现身,卫徵雷厉风行的吩咐道:“找到那些老鼠后不要轻举妄动,只需要盯着他们一举一动即可,本王留着他们有大用。”
“千杀阁阁主那边让段林去通知一下,任务临时更改,让千杀阁的杀手想办法混进那批杀手里,把着猎场的水搅得越浑越好。”
既然要玩,那就直接玩票大的,谁也别想置身事外。
遮蔽月光的乌云散去,莹白的月光穿透枝叶,斑驳昏暗的树影撒在地上,而卫徵大半身躯隐没在黑暗之中,如墨般深黑的瞳孔泛着凛凛冷光,眼底的狠戻和嗜血叫人心惊肉跳,宛如地狱深渊里爬出的恶鬼。
。
秋猎的最后一天阴雨蔽日,颇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
比起第一日,今日显然更不适合狩猎。若是以往老皇帝兴许就直接班师回朝了,只是今日不知为何兴致极其高涨,硬是顶着山雨欲来的天气开始了最后一日的围猎。
为期三天的秋猎最重要的其实就是最后一日的围猎,谁猎得猎物最多个头最大,谁便是今年秋猎的魁首。而卫徵带着男宠游山玩水,自然是一头猎物都没猎到。
“老七,今日最后一次围猎,你若是再不好好表现,回京了自个去祠堂里跪着去。”
老皇帝直接点了他的命,卫徵纵是再不情愿也不能忤逆皇命,只能乖乖的牵着马儿上了马,只是在出发前,他竟驾着马儿直直冲那男宠而去,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单手把人捞上了马。
只听得那男宠惶恐的惊呼一声,随后马蹄扬起尘土,那汗血宝马托着两人消失在密林深处。
一切都只发生在转瞬之间,等众人反应过来早已不见两人身影。这几日猎场的人都是看着贤王是如何宠爱那名男宠的,对此也只能感叹上一句贤王年少轻狂醉心情爱,是难得的痴情人。
老皇帝绷紧了下颌线,望着远处不知在想什么,浑浊的双眼透着精光。
坐在轮椅上的五皇子看着这出闹剧散场,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而后朝人群边缘的一个侍卫看了一眼,那侍卫微不可查的颔首,他又若无其事收回了视线。
太子默不作声的将所有人的反应收入眼底,当触及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实际上一眼就能让人看穿的五皇子的神情后,原本已经想猎场迈出的步伐突然停了下来。
他将马鞭随手递给了身旁的伴读,快步走到了老皇帝身边。
他径直坐了下去,一副不准备走了的架势。
老皇帝侧目看了他一眼:“太子缘何不去围猎?”
太子捧起婢女奉上的茶浅喝了一口,泰然道:“儿臣前两日已经猎了不少猎物,若是再参与今日围猎,那魁首可就没什么悬念了,总得给其他人些机会才是。”
老皇帝闻言淡淡的说了句:“如此看来,太子倒是体恤他人。”
太子但笑不语,亲自为老皇帝斟了一杯茶:“父皇,请。”
老皇帝看了奉到眼前的茶盏,终是接了过去,如此也算是默认了太子留在他身旁。
。
卫徵虏了人进了围猎场,他快马扬鞭将身后尾随而来的其他参与者甩在了身后。
卫三兢兢业业的扮演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柔弱男宠,他仿佛极为害怕的面对面贴着卫徵的胸膛,双手死死的抓紧了卫徵的衣襟。
虽然卫徵知道他这都是演出来,但依旧稀罕得不得了。
内心诡异的掌控欲得到空前的满足,他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戏谑的调笑道:“随云,你可得抱紧本王,若是不小心摔下马,本王可是会心疼的。”
怀中吓坏了的人僵了僵,顿时将双手环住他腰腹,死死的抱紧。
卫徵畅快的大笑:“本王的好随云真乖,待本王给你猎条大虫回来做披肩好好奖赏你。”
身后追不上人还被迫吃了一嘴粮的少年们:“…………”
与此同时,猎场的某处密林里,收到指示的杀手们别紧了腰上的弯刀,而后四散开来,如鬼魅般潜入林中。
为了给那些杀手创造机会,卫徵早已提前让手下找到了大虫的踪迹,他与卫三配合演了一出戏给那些参与者看了以后便开始往围猎场深处去。
原本跟着他们的少年郎们见他们越走越深,深知围猎深处其实不算安全的人有心提醒,结果前头人跑得太快压根来不及开口就被甩没了影子。
天上阴云倾压,疾风骤起,树木枝叶不堪摧折疯狂抖落。
马匹在林中疾驰,快得只剩一道残影。
“来了。”
卫三自他怀中抬头,凌厉的眼神仿佛穿透密林的遮掩的箭,将潜藏在暗处的敌人一一钉死。
“有将近上百人,为了杀本王五哥可真是下了好大的血本。”卫徵侧耳聆听,没放过一丝一毫的异动。
他拽紧了缰绳,马儿吃痛得扬声嘶吼,缓行几步后停了下来。
动物对危险有着天生的直觉,或许是察觉到了异常,它异常焦躁的踢着马蹄。
卫徵安抚的拍拍它颈侧,往常都会安静下来的马却并没被安抚到,反而更加焦躁的踏着步。
豆大的雨滴一颗接一颗砸落,本应是朗朗晴天的白日,却因阴云遮蔽天日而昏暗异常。
呼啸的风声夹杂着树叶婆娑的声响,几片落叶被雨水打落,飘零到半空时,被一簇寒芒穿透击碎。
卫徵脸上神色一凛,护着卫三的同时抽出缠在腰上的软剑。
锵——
软剑剑身极软,与尖锐不可挡的箭矢正面交锋也不落下风。箭矢被软剑反震开去,笃一声扎入树干上,入木三分,箭身铮鸣抖动。
暗处的杀手见第一手就失利也不意外,本就没想过一箭就能射杀贤王,放完第一支冷箭后,又有无数冷箭自暗中疾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