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她解开安全带下车,砰地关上门,崔蔓和酆理的通话还没结束,崔蔓说:“你俩真的分了?”
酆理现在又不是失忆,“当初我要走就是这个意思。”
崔蔓还记得陈糯逐渐颓废的状态,呃了一声,又问:“那现在你俩什么关系?”
酆理还时不时和小孩讲几句训练要求,声音听上去很靠谱,“不知道。”
她的不知道和以前老师上课提问她站起来回答一样斩钉截铁,不知道都理直气壮。
崔蔓当年只是围观的同桌,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体会到了课上老师气得咬牙的心情,深吸一口气说:“你不知道那现在打继续什么?”
酆理还是回答不知道:“就是想回来见见她,合适的话再试试,不合适……”
门口到训练场不远,进来就是,里面小孩子很多,教练也就几个,酆理没戴头盔,站在距离门很近的位置,特别好认。
酆理:“那就算了。”
崔蔓才不信:“你看看自己的杂志采访,是算了的意思吗?”
酆理也笑,她的生命中路过的人都很容易和死有关,她也一样闯过鬼门关,比从前还看得清楚,更少了几分从前限定的意气:“我和她在一起也不像谈过恋爱,你没发现吗?”
崔蔓了解她们感情的来龙去脉,却不敢说这是爱情的来龙去脉。
酆理单方面的强求换来的机会,在命运一锤一锤的逆境里衍生出来的依偎,可以说是爱情,但不是恋爱。
她们少了恋的过程,其中一个能想起从前,却无法感受心动。
这太糟糕了。
崔蔓:“那再试试,没后顾之忧的,两位经济自由的成年人,恋爱最适合不过了吧?”
酆理嗯了一声,想起了自己手机的日程提醒,问崔蔓:“有没有意向加入摩托车锦标赛的主题曲制作?”
崔蔓没回答,酆理身后有人问:“为什么问她不问我?”
陈糯:“她狮子大开口,我不一样。”
“我可以免费。”
崔蔓想:我看你是要酆理以身偿还吧?
第15章 第十五颗星星
崔蔓直接把电话挂了,酆理看了眼通话状态后问:“这是你会说的话?”
陈糯哼了一声:“你的记忆里有没有和我合作的片段,怎么就判定不是我会说的话了?”
她看向这个巨大的室内训练场地,边上不止有教练,也有一些陪着孩子的家长,这群小孩岁数太小,摩托车看上去都和玩具一样。
陈糯对酆理的事业还停留在她自己开的摩托,在网上搜索酆理英文资料弹出来的比赛履历,也都是成人方向的摩托车比赛。
即便是杂志采访的记者附录,也写酆理培养的是青少年而不是儿童。
酆理站在陈糯身边介绍:“4-6岁的幼儿赛。”
摩托车成人赛危险性也不低,酆理受到重创的德尔岛cc赛更有死亡赛道的称号,能完成整个赛程的赛车手都很有分量。和现在对比,明显有酆理降级了的嫌疑。
陈糯不由担心起对方的身体,“你……”
她的扫射眼神指向性很明确,麦色肌肤的女人掀了掀刘海,“不用担心,哪里都好。”
陈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别过脸说:“别耍流氓。”
酆理很无辜:“我没说别的。”
陈糯:“你有别的机会吗?!”
这句话带着几缕轻微的埋怨,在喧嚣的场地很容易被周围的声音遮盖,酆理就没听清楚,“什么?”
陈糯看了她一眼,知道自己再提也没意思,换了话题:“你要和崔蔓合作的是什么?为什么不找我?”
酆理也没打算瞒着她:“我打算在扬草办一个儿童摩托车越野赛,对标cjmk,主题曲、嘉宾、评委、开赛……”
陈糯打断她:“说人话,我外行人听不懂,别用缩写。”
她口气很冲,却因为刚才在车上被崔蔓的话惹出来的哭腔打散,反而让酆理笑了一声。
点头和她和说了全称,又怕陈糯不明白这样的比赛规格,类比了几个音乐圈的几个比赛。
酆理之前就不懂音乐,陈糯的吉他酆理也玩过。有些东西天生没有就是没有,酆理弹吉他比弹棉花的声音还烦人,最后被陈糯一吉他锤头,恼羞成怒地把陈糯摁在床上……
挠痒痒。
江梅花路过,开着的门两个人扭打成一团,枕头掉在地上,里面的绒毛飞扬,宛如下雪。
当时她还以为是姐妹感情好的证明,特地把李建骢叫上来看,可惜没留下照片,成为一个家破碎前吃饭的谈笑。
酆理五音不全,在音乐方面一窍不通,但喜欢听歌,也会买头戴耳机装酷,和真正搞音乐的崔蔓勾肩搭背。知道的人当然清楚酆理是体育生,不知道的以为这俩是因为搞音乐才成为大龄复读生的。
即便这样,后来陈糯写了新歌还是习惯第一遍给酆理听。
从草稿到成品,养家的酆理是她作品的第一品鉴人。哪怕她是个外行,听个响的程度,也不会因为喜欢陈糯无条件推崇,难听就是难听,好听叫不错,就那样算平平无奇。
她偶尔的刻薄和陈糯平分秋色,陈糯饶是知道酆理说的是实话,还是忍不住揍她。
力量悬殊,最后变成单方面的碾压,成了偏头落在唇角的一个吻,在江梅花推门而入的前一秒分开,换成一句正儿八经的点评。
以前的酆理顶多看看综艺,更不懂赛事的规格,陈糯看了眼开着惹人发笑的可爱摩托路过的小女孩,捻了捻脚底的草丛,问:“你怎么懂得这么多了?”
酆理:“姜珞前女友玩音乐的,她给我科普的。”
陈糯还是低着头:“姜珞是你姐姐?要给你介绍富婆的那一个?”
酆理不知道这个富婆结论她是从哪里得出来的,想了想说:“是介绍过。”
她声音拉长,陈糯抬眼看她,“接受了?”
酆理和她对视,陈糯的眼眶还有未消去的红,酆理点了点她的眼尾,“接受了我回来干什么?”
陈糯哦了一声:“然后呢?”
酆理却不搭腔:“主题曲要找人唱,扬草那边还没谈好场地,最快也要一个月。”
她又绕到了工作,陈糯踩了她一脚:“我问的不是这个。”
酆理踢了踢她的鞋头,有一个小孩骑着摩托车突突经过,引擎的轰鸣好像都不是一个量级的。小家伙居然还有闲心和酆理打招呼:“凤梨教练!我的头盔!好看吗!”
这一句凤梨很喜感,陈糯转头一看,小孩戴着一个粉红兔子头盔,酆理还严肃地表达了赞美,目送粉红摩托车开走。
她心情明显很好,唇角扬起,在这样的地方周身都格外愉悦。
陈糯问:“这么小怎么越野?”
酆理又没回答,问:“你的档期排得开吗?这样的主题曲又要可爱又要酷酷的,邱老师做得到吗?”
她还学刚才小孩说话,可惜声音夹不起来,滑稽无比,陈糯笑出了声,“别恶心我!”
“是你的话,我随时有空。”
她回得很认真,酆理哦了一声,“哪方面呢?”
陈糯想到她接二连三地拒绝,口气冷冷:“玩不起就别乱说。”
她们站在训练场的缓冲带,偶尔有拿着护具的工作人员经过,看见酆理恭敬地打一声招呼,也有人远远和酆理挥手,得到一个同样挥手的回应。
酆理无所谓别人的眼光,和陈糯站得很近,但一眼就看得出她们超出了安全距离,“我就是不想玩,才这样的。”
又一个小朋友来和酆理打招呼,不喊凤梨教练,喊的菠萝教练。水果教练笑得灿烂,感叹了一句:“挺可爱的。”
陈糯问:“你不想知道二宝的近况吗?”
酆理没看她,低头踩了踩底下的草皮,“你不是把他送走了吗?也挺好,他跟着我和你都不好。”
一个无父无母靠着姐姐长大的小孩,不如让需要孩子的家庭养大。
这么多年过去,二宝也过了参加这种比赛的岁数,陈糯也一直没去看他。
她没说话,只是低着头,酆理握住了她的手,“你的选择没有错。”
她的主动让陈糯讶异地抬眼,酆理却松开了手,像这个握手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安慰。
陈糯:“但你就是因为这样才走的。”
她们除了江梅花欠下的债,也有江梅花留下的和老李的孩子,还是学生的酆理和陈糯负担不起。
但她一走,陈糯就把二宝送走了,她说:“酆理,你会觉得我残忍吗?”
“我和二宝都是你的累赘,我把我的累赘丢下了。”
酆理勾住她的肩,像很多年前那样,“你没错。”
江梅花死得决绝,又丢下一句近乎诅咒的话,多年后陈糯梦中惊醒,还是那句「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我的蜜蜜」。
酆理失忆休养期间,深夜片段忆起的也是那句你们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