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怎么知道张副局的事？”
常璐的手肘撑在桌面上手背托着下巴，完全不似坐在审讯室里倒像是坐在街边的某家咖啡馆里。她抬眼瞄了刘智和一下，端起杯子又抿了一口水，“我跟张副局认识好多年啦……欸，你们局是不是还有个叫洛怡的？”
“你找我？”
刘智和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过头往门口看去，洛怡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正倚在门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审讯室里的俩人。常璐看到洛怡立刻就站了起来，面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兴奋，“洛大哥！”
洛怡嘴角抽搐了一下，“洛大哥？”
常璐走上前一把挽住了洛怡的胳膊，“洛大哥，我是璐璐呀，以前住你家楼下的，跟恬恬同班老是去你家玩的那个璐璐呀。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都没怎么变，还是跟以前一样帅。”
洛怡小心翼翼地抽出了自己被抱住的手臂，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原来是你啊。”
注意到洛怡情绪变化的刘智和，抬手扶额，没想到今天一下子就出现了俩往洛怡伤口上撒盐的人。
常璐似乎也感觉到了洛怡的不悦，往后退了一步，低下了头，表情既失望又难过，还带着点难以言喻的后悔，“对不起，我不该提过去的事。”
洛怡没说话，转身往门口走去，常璐愣愣地看着洛怡离去的背影，整个人不知所措地僵在了原地。刘智和叹了口气，道：“常小姐，咱们能继续刚才的谈话吧，你跟张副局是怎么认识的？”
“诶？”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丁诺的语气有些动摇，但是她还是又问了一遍。
“应该不会吧。”楚夏努力地回忆着，“我在来c市上大学之前一直都生活在a市啊……你去过a市吗？”
丁诺摇摇头，沉默了一会儿道：“应该只是因为你俩长得像吧。”
“说不定是这样……”
说着俩人已经走到了楚夏的寝室门口，楚夏本来还想请丁诺进去坐坐，后来一想丁诺得赶紧回医院换药，于是接过丁诺手里的箱子便说：“你赶紧回医院去吧，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去过市局之后就要好好回医院养伤，不许再任性地跑出去。”
“嗯。”丁诺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楚夏，跟对方说了再见之后便下楼去了。
上了出租车，丁诺便无力地把头靠在车窗上，望着窗外渐渐灰暗的天空和路旁倒退的景象，只觉得心里空空的。刚进市局的时候洛队她讲的第二句话就是“记住一句话，干我们这行的，你可以怀疑任何人，但是绝不要轻易地相信任何人。”当时她没有什么办案的经验，懵懵懂懂的，觉得他说的话有些过分了差点就想要怼上一句，却被对方犀利的眼神给震慑住硬是把话又咽回去了。后来参与了几件案子，见过了一些人之后，丁诺才逐渐意识到，洛怡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是有的时候，真的很想去相信一个人，哪怕最后的结果是自己被伤得体无完肤也没关系。
回到医院后的丁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手机充电，然后开机。关机了几个小时的手机刚一开机就一阵狂响，丁诺措手不及地按下了接听键，脑子里还回荡着手机铃声的余音。
“喂？”
“你终于接电话了。”电话那头祝瑶的声音有些焦急，“告诉你个不好的消息，今天你离开市局后洛队去找何局说你什么私自行动违反了局里的规定，要你停职回家反省，并且不许你再参与张副局的案子了。”
丁诺揉了揉太阳穴，庆幸自己现在还算冷静，“要停多久？”
“……”
“怎么不说话了？”
“你的重点是在这里吗？”祝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大概会停三个月吧，具体还得等你的通知正式批下来才能确定……话说，私自行动这种事局里做过的人也不少，只要不引起什么意外的后果洛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这次是怎么惹到洛队了？”
丁诺越发的淡定了，“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祝瑶也是拿她没辙了，自己在这边心急火燎的，对方却一副事不关己的语气，简直要把她气炸了。
“姐，你冷静点，只是停职而已。”
“啊？你不查这个案子了吗？你之前不是还说这案子对你很重要，你想弄清楚吗？”
丁诺轻轻舒了口气，“我觉得现在对我来说停职也许是件好事，我又不是只有待在局里才能查这个案子，局里能获取的情报，我在医院里一样也可以获取到啊，是不是，姐？”
“……”这小丫头把自己当什么了？祝瑶更气了。
但是气归气，该说的不该说的祝瑶还是照样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丁诺，张副局手机里联系人的信息也好，案发现场发现常璐的事情也好，一样没落。
“你说那个记者是洛队的旧识，还跟张副局有来往？”
“嗯，那个常璐似乎一直在拜托张副局查一个十几年前的旧案，具体是什么案子我没有打听出来……”
丁诺神色一凛，“我知道了，谢谢姐……对了，姐，我想让你帮我调查一个人，她是s大心理学专业的一个研究生，叫楚夏。”
第19 章母女之间
自那天从市局回来后连着几天丁诺还真就安安分分地待在医院里没出去过了。局里给她的停职处分没两天就批下来了，还是刘副队亲自来医院通知她的，说是她私自调阅旧案重案的卷宗，违反了局里的规定所以才要停她的职。这一停就得停两个月，刘智和开玩笑说养伤一个月，反省一个月，但是丁诺心里清楚，如果自己真的停职这么久，以她爷爷的手段绝对能让她永远地回不去市局。
刘智和安慰了她几句，然后跟她聊了下案子目前的进展。程锦集团跟张副局有勾结应该是没跑了，但是由于前任总裁的去世很多事情无法对证，所以要找到确凿的证据还需要点时间。徐彪的死很蹊跷，虽然是自己服的毒却有可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误食的。据张佳澄和齐安对徐彪闯进活动室当晚的行动描述，徐彪应该是觉得张佳澄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所以来灭口的。丁诺听着这些一个头有两个大，张副局被杀案牵扯出了一个从黑洗白的集团，一根绳子越拉越远，然而凶手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这次刘智和跟丁诺的想法一样，觉得洛怡似乎刻意排除了一些可能性，至于其中的缘由还有待进一步探究。
临走之前刘智和还给她说了有个小记者是张副局的熟人，也在调查这个案子，丁诺觉得有些稀奇，便找刘智和要了那个小记者的联系方式。
楚夏还是照常会去医院看她，只是待在她病房里的时间缩短了。丁诺自己一个人在医院太无聊，便跟楚夏说带几本有趣的书来给它看看，楚夏应了，第二天下午就给丁诺带了两本笑话大全过来。
丁诺有点无语，却也不好说什么勉强地勾了勾嘴角说了句谢谢。
等到楚夏离开后丁诺盯着那两本笑话大全突然想抽自己两嘴巴，早知道就直接说书名好了。盯了那两本书一会儿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楚夏表面那么正经的一个人，有时候会做出这么出人意料的事。
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封面是小时候常见的那种俗气的配色，纸张的边缘已经泛黄，丁诺拿过其中一本翻开，里面的笑话也没有什么新奇的内容，看着看着就来了睡意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再次睁开，眼病房里的灯还亮着，丁诺觉得嗓子里干干的，便起身想给自己倒杯水，结果动了动腿便感觉到腿上有股莫名的重力压在上面，抬起脑袋一看居然有个人趴在自己腿上。
身形有点眼熟，丁诺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才认出来那人居然是自己亲妈。
丁诺又赶紧老老实实地躺回去不敢动了，生怕吵醒了池女士。然而池女士却像是感应到了丁诺一样，下一秒自己就醒了。池静蕊眯着朦胧的睡眼转向了丁诺这边，她没有化妆，眼底的乌青被丁诺一览无遗。丁诺见过厨房里搞砸一切的妈妈，见过在爸爸身边撒娇的妈妈，也见过工作时雷厉风行的妈妈，可唯独没有见过她挂着黑眼圈如此疲惫的模样，要不是太过熟悉这个人她都要以为自己认错了。
“妈，你怎么来了？”
池静蕊表情有点委屈，心里也不好受，自家女儿住院她来看看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这样一问弄得她跟个外人似的。而且她也不是今天才来医院，她这些日子每天晚上都会来医院，但是都没敢进来，就是因为每次来的时候都有个短发的女孩子在病房里头。虽然那个女孩子每次八点不到就离开了，可是池静蕊也还是没敢进去，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自家女儿。难得今天来的时候那个女孩子不在，丁诺又睡着了，于是她就大着胆子进来了。
女儿的病房又不是龙潭虎穴，她在害怕个什么劲儿？
“当妈的来看看女儿不是正常的吗？”池静蕊努力用表面的平静来掩饰内心的混乱。丁诺动了动嘴唇，声音小得堪比蚊子的嗡嗡声，“我还以为你不想再看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