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然后张佳澄走了，她还想追上去，却怎么也挪不动腿。
“你还好吧？”一个略显沙哑的男声从背后传来，丁诺回过头，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视野中，丁诺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这张脸，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魇中，给她希望，也让她跌入深渊，莫名的恐惧迅速蔓延至全身，男人轻轻地将她拥进怀里然后像哄小孩那般在她耳畔低语。
“没事了没事了，叔叔会保护你的。”
丁诺摇摇头，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无法发出声音，慌乱之中她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流到了她的手心里，她颤抖着抬起手，满手的猩红让她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不、不……不要，不要死！”丁诺哑着嗓子大喊着，扳过男人的肩膀，男人的脸却突然变了，变成一张她完全陌生的脸。她连忙推开了那人，就在男人倒下的瞬间，一个梳着羊角辫看起来七八岁的女孩穿着一件黑色的连衣裙站在她面前，满脸泪痕地望着她。
一阵剧烈的刺痛袭击了丁诺的腰侧，她颓然地跪倒在了地上，捂着脸道：“对不起，对不起……”
“丁诺，丁诺。”
“丁诺，你醒醒。”
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丁诺的眼皮颤动了两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视线有些模糊，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眼眶溢出，附着在眼角，凉凉的，丁诺伸手抹了下来，居然是眼泪。
“你终于醒了。”温柔的女声从上方传来，丁诺抬了抬沉重的眼皮，那人低着头望着她，碎发略有些凌乱地垂下来，纤长的睫毛轻颤着，在下眼睑出投下两抹浅浅的阴影。丁诺眯着眼看了对方好一会儿才发现说话的人居然是楚夏。
“我这是在哪里？”丁诺问道，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得不成样子。楚夏立马起身给她倒了杯温水，坐到床头托着她的背把水杯放到丁诺的嘴边。丁诺眼神复杂地看了楚夏一眼，就着杯子抿了一口，然后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用了。
楚夏放下水杯，道：“这里是中心医院，你腰上的伤口医生已经给你做了手术，伤口不是很深，貌似也没有伤到要害不是非常严重，好好休息应该很快就可以出院。你从手术室推出来之后到现在没有睡多久，现在才早上八点，你可以再睡一下，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等一下。”丁诺一把抓住了楚夏的手腕，“有其他人来看过我吗？”
楚夏思索了片刻道：“昨天晚上你还在手术的时候有两个你的同事来过，他们一直在这里等到你手术完平安出来了才离开。”
丁诺垂下了眼睑，眼睛里闪过一抹失落，只听楚夏又道：“昨天打电话向你求救的那个女生，作为昨天那个案子的重要人证被带警察带走了，剩下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还有就是，你受伤的事还没有通知你的家人，你同事说等你醒了你自己决定要不要联系他们。”
“不用了。”丁诺缓缓地松开了抓着楚夏的那只手，她可不想像梦里那样被爷爷骂。楚夏揉了揉终于得到解放的手腕，丁诺这才发现，楚夏的手腕上自己方才捏过的地方已经红了。
“对不起。”丁诺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楚夏朝着门口走去，就在这时丁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道：“你……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陪着我吗？”
楚夏回过头，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左边脸颊上的酒窝似隐若现，“总觉得有点放心不下你，所以就没走。”
说完，楚夏便推门出去了。丁诺望着门口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抬手摸了摸胸口发现自己的心跳……好像有点快。
楚夏出去后丁诺怎么也睡不着了，便回忆起了头天晚上的事。
昨天晚上丁诺接到张佳澄的那通电话后便立马返回了大学生活动中心，活动室的门大开着，齐安似乎是被打晕了整个人一动不动地趟在地上，休息室门口，一个光头的男人正低着头在撬休息室的门锁。
事情太突然了，她来没有多想就把那人从门边扯开一拳贯在了地上。张佳澄估计是听到撬门的声音停了觉得是丁诺来了，便隔着门喊丁诺的名字，丁诺还来不及答她肚子便挨了对方一拳，接着俩人就扭打了起来。
“佳澄，千、千万别出来。”丁诺喘着粗气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么一句话，然而回答她的只有张佳澄努力压抑的啜泣声。
那人似乎没料到丁诺一个女生不仅个子高还会两招，心里一急掏了把刀子出来。当丁诺注意到那道明晃晃的刀光时，刀尖已经冲着她过来了，她躲闪不及一把抓住了那只握着刀的手……
然而那人力气太大，丁诺明显感觉到那把刀已经插进了自己的腰侧，剧烈的疼痛感如浪潮般席卷而来，恍惚之间她仿佛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对她说：“别怕，叔叔会保护你的。”
下一秒，面前的男人不知怎么就倒下去了，楚夏那张惊惶的脸出现在丁诺眼前。
“丁诺，你没事吧？”楚夏连忙扔了手里的吉他上前扶住了丁诺的身体，丁诺皱着眉，轻轻地摇摇头，“快，找个东西……把他绑起来。”
楚夏点点头朝置物柜那边跑去。丁诺低头看了眼插在自己身上的那把刀，抬脚把光头男踢到了一边，深吸了一口气把刀拔了出来，鲜血喷溅出来沾了她一手。她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忽然回忆起十几年前的那个场景，不由地剧烈地喘息起来，然后不知怎么的眼前突然一黑晕了过去。
再睁开眼自己躺进了医院，张佳澄被警方带走，那个光头估计也被带走了吧……等等，他们是被x区派出所的警方带走的吗？丁诺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x区派出所。
昨晚派出所接到报警后赶到案发现场的活动室，有个警察认出了受伤昏迷过去的丁诺，便立刻联系了市局，同时汇报了案发现场的情况。得知了张佳澄下落的特别行动小组众人很是惊喜，但同时也很惊讶丁诺是如何找到张佳澄的，又为什么不向局里汇报。本来当天晚上刘智和就想把张佳澄带到市局来进行审问，但是派出所的人说s大的这案子归派出所管，张佳澄跟这案子有直接联系，人也是他们先找到的，要审张佳澄也得他们先审，市局的人只能等到明天。于是今天一大早洛怡跟刘智和就赶来了x区派出所要求对张佳澄进行审讯。好在派出所的警察今天对他们还算客气，俩人很顺利就见到了张佳澄。
张佳澄的状态看起来很糟糕，整个人蓬首垢面的，一双眼睛红肿得厉害，似乎是哭过，瞳仁里毫无神采。因为张副局的关系，刘智和看着这样的张佳澄不免有些心疼，他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她，然而此刻人就在他面前，他却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就在这时，刘智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居然是丁诺打来的。
想起昨晚的事，看到丁诺的名字刘智和顿时来了火，正要接起电话臭骂她一顿，谁知一接起来对方就劈头盖脸说了一通。
“刘哥，张佳澄和昨天那个光头是不是在x区派出所？你赶快把他们弄回市局去，派出所太危险了。”
“你个小丫头片子在胡说什么呢？张佳澄现在好好地在我面前坐着呢……”
“刘哥刘哥，”丁诺赶紧打断了他，“你听我说，还记得焦梦雪吗？我和赵勇去找她的时候她跟我们说她曾经在s大被一个光头抢劫过，焦梦雪因为这事去x区派出所报过警，但是派出所的人非但没有捉住那个光头还让那个光头有机会恐吓了焦梦雪……这事我跟洛队汇报过的。”
刘智和一怔，看向了坐在一旁洛怡，洛怡正气定闲神地喝着派出所提供的白开水。
“你想说什么？”刘智和握着手机的手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
“我怀疑x区的派出所里有光头的同伙，现在市局要审张佳澄，光头的存在也就暴露给市局了，为了不牵扯到更多的人，光头恐怕会被……”
不待丁诺说完，刘智和就挂掉了电话，他一把拉起洛怡，“走我们先去看看昨天那个光头。”
几分钟后，派出所的警察把他们俩带到了拘留光头的那个房间，房间里一片死寂，光头垂着脑袋靠在墙脚，双眼紧闭着，似乎是睡着了。刘智和忐忑地走上前去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后咬着牙十分没有风度地吐出了一个“艹”字。
第11 章 相互坦白
张佳澄在s大被袭击的案子，再加上袭击者意外的死亡，让张副局被杀的事情彻底地瞒不住了。
当天，市局召集了所有的刑侦人员就张文涛的案子，张佳澄的案子以及光头的案子开了一次大会。会议由何局长亲自主持，整个会议漫长而沉闷。
三件案子处处都是谜，警方目前掌握到的线索都是些支离破碎的残片，案情的关键人物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唯一还能沟通的张佳澄自看到警察以来，除了自报姓名的时候说过一句话外，再也没吐出过一个字。无奈之下何局只好去请张佳澄的妈妈李晴，希望她能劝说张佳澄把她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然而谁也没料到李晴在丧夫之后本就悲痛，如今看到自己女儿憔悴的模样，更是受到了不小的刺激当场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