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几秒后才点头:“好。”
楚晚棠正要转身,怀幸喊她:“姐姐。”
“怎么了?”
“就是喊你一下。”跟昨晚一样的回答。
楚晚棠伸出手,没事人一样摸摸她的脑袋。
回去的路上,楚晚棠坐在后座,她降下车窗,触碰到的是不算轻柔的晚风。
她握不住的晚风。
大颗大颗眼泪从她眼里落下,苏峤本来都困了,听见声音看过去。
小女孩不知道为什么,不理解人类复杂的情感。
只是伸出手去抹她的眼泪:“谁欺负你啦?糖糖妈咪。”
路灯在楚晚棠的泪光里拥有自己的倒影,她勉强牵起唇,说:“没有人欺负我。”
苏峤静静抱着她,再不懂,也能感受到她的难过。
……
跟陆雪融和陆枕月道完别,怀幸又看着陆衔月和闻时微上车。
她吹着晚风,不想那么快就回城山公馆。
可该面对的还是该面对。
十点钟,她从车库进入电梯。
上行的时候,她心里数着秒数,十五秒整,电梯门开。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轿厢,站在电梯口看着自己的房门,又产生了迟疑。
电梯口的光线将她包围。
她在这里站了将近十分钟,才吸口气,来到门口输入密码。
“921228……”是最后一次输入这个生日密码,她的指尖都在颤抖。
门逐渐推开,先看见的是放在玄关柜子上的鲜花。
再往里看,只见楚晚棠站在玄关尽头,穿着正式,怀里还捧着一束“春日来信”,里面装着的不是海棠花,而是郁金香,另一侧还抱着一个盒子,里面是以绿为主紫色点缀的裙子。
怀幸僵在原地。
楚晚棠眼眶还泛着红,她说话有些鼻音。
看着怀幸,她还是努力笑着道:“怀幸。”
光是叫个名字都像是用尽她所有的力气,她的眼泪也不争气地往下坠落,一颗又一颗,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想要看清眼前之人的模样,却没有多余的手来擦眼泪,只能继续往下说。
她说:“我想,以我们最近的相处来看,今晚就是最适合的表白机会。”
她说:“遇见你之前,我对一年四季都没有感知。春日柳絮飘飞是恼人的绒毛,盛夏的暴雨是打湿裙摆的麻烦,深秋的落叶铺满街道我疑惑行人为什么会拍照,寒冬的雪落在身上我也只是拍下。”
她说:“遇见你之后,这一切都变了样。原来春风是裹着花香的拥抱,夏日暴雨后,还有橙子味的黄昏,秋季落叶的纹路竟如此巧妙,冬季的雪像银河洒落的糖霜……”
她说:“虽然你说我不用再问你‘可不可以’‘能不能’,但在这样的时刻,我还是觉得很需要问问你……”
她把花束往前递:“这束花不是‘春日来信’,而是‘四季来信’,有你在,一年四季都很美好。”
“可不可以让未来的一年四季都成为我们的书签,夹在我们相爱的书页。”
“……楚晚棠。”
怀幸听她说起这些,极度困难地眨动眼睫,再次深吸口气,出口的话语却还是发颤:“大秀结束,我们的合作也结束。”
“我们,也到此为止吧。”
第112章 往后,再也别见了,楚晚棠。
“我也觉得我们过去这段时日的相处模式到此为止比较好。”
楚晚棠听了怀幸的话,表现得很平静,她甚至还能翘起唇角:*“万依说一段关系不能不明不白地开始,不能默认没有确认,她恋爱经验比我们丰富,这话没有半点问题。所以我才觉得,今晚是个很好的表白机会。”
“你不要装不明白。”怀幸进门,弯腰从鞋柜取着拖鞋。
“我指的到此为止是什么意思,你最清楚。”每一个字出口都很艰难,让她嗓子发疼。
楚晚棠险些站不稳,她还是看不清怀幸的脸,却倔强地吐出四个字:“我不清楚。”
眼泪断线,继续往下砸,她痛苦地像是在自言自语:“我能清楚什么?我什么都不清楚。”
怀幸站到她跟前,睨向盒子里的裙子,看得出来是用高级面料做的裙子,就这样安静躺在盒子里也很有质感。
又看向旁边的“四季来信”,郁金香为主,还搭配了其它几款品种的花,绚烂好看。
再抬眼,看向眼前的人。
楚晚棠眼眸湿润,哭得梨花带雨,眼周都是粉红色,肩头微颤但腰背挺直,这人连哭都带着三分矜贵气。
怀幸缓缓抬腕,用指尖拂去挂在楚晚棠脸上还未坠落的泪珠,滚烫的泪水烧着她的肌肤。
她轻声说:“楚晚棠,我们之间的一切,都到此为止了。”
“为什么?”楚晚棠问,“又是‘腻了’的那套说辞吗?”
怀幸:“不是。”
她的呼吸有些不畅,顿了好几秒才继续说:“世界上很多事情是没有为什么的,你不需要去想缘由,不然好累啊。你说是不是?”
“我不接受,你明明回答过我喜欢跟我待在一起。”
“只是当下喜欢而已,但现在不喜欢了。”怀幸的口吻听上去没有半点起伏,像是只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不相信……”
楚晚棠还是把花束先放在一边,她用手背抹着自己的眼泪,妄图看清此刻怀幸的模样,可伤心的眼泪怎么抹也抹不尽,她说:“你让我怎么相信?昨晚上你还说想给我拉琴听,昨晚上你还在我怀里……今天在秀场,你还下意识牵我的手……”
“怀幸,我没有失去对情感的感知,你对我的感情我感受得到。”她牵过怀幸的手牵着,放在自己心口,“你感受不到我的吗?”
怀幸不回答,还是温柔地牵过她的手往客厅走。
将她按在沙发上坐下,扯过茶几上的纸巾给她擦眼泪。
窗外的夜色渐深,楚晚棠握住怀幸的手腕,跳动脉搏传到她的掌心。
她仰面看着怀幸,泪光晶莹,很笃定地道:“你看,你现在还在给我擦眼泪……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说的你不喜欢我这件事?”
“我说过了,是我人好。”怀幸没挣开,就盯着她的脸,“换做是衔月、时微姐、岁岁姐或者任何一个人,我都会这样做。”
“可你今天秀场紧张时不会牵陆衔月的手。”
好几秒后,怀幸才回应:“你不要这样,楚晚棠。”
她说:“今晚过后,我们不要再见了。”
“你不跟我说明白,我怎么做到这一点?”
“也对,既然是我提出来的,那么就由我来做出改变比较好。”怀幸微微一笑,“我今晚就会向陆阿姨告假,未来好长一段时间我都不会在海城,具体在哪里你不会知道的,房间密码我也会改掉,你做不做得到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她拖长了音:“但我很想迎接没有你的新生活,你知道吗?”
“让我们的一切停留在目前还算体面的这一刻,好不好?看在妈妈们的面子上,我真的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
楚晚棠松开手,怔然。
怀幸是商量的口吻,听上去很有礼貌,也正是因为这份礼貌,让她窒息。
“你还是恨我对不对?你还是没有原谅我对不对?”
“我没有恨你,在妈妈墓前我也说过我原谅你了,这话不作假。”怀幸在软毯上坐下,尽量沉着冷静的模样,“我真的只是不想跟你再有半点牵扯了。”
楚晚棠的眼泪再次沸腾,周遭的一切她都失去感知,脑海里只回荡着刚刚怀幸说的话。
“这话你可以在你生日那天说的,为什么要留到现在才跟我讲?”
她的表情痛楚不已:“你出差回来后,你可以不上楼找我的,你可以只说剩下的那八十分钟不作数了,你可以不用喊我姐姐的,怀幸,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开始。你就是还没有原谅我。”
“我要怎么做才能证明我真的原谅你了?”
楚晚棠拍拍身侧的盒子:“你说过喜欢我给你设计的这条裙子……”她紧抿了下唇,“如果你愿意收下它,我就相信你原谅我了。”
怀幸的睫毛在颤,五年前的回忆在她脑海里碰撞。
她记得在工作的午休期间,楚晚棠约她到酒店里。
事后,楚晚棠翻出图稿,跟她说想在她22岁生日那天把这条裙子送给她,提前告诉她可以让她将惊喜的感觉持续到7月17号,还问她喜不喜欢这条裙子。
-“喜欢,超级喜欢,全世界第一喜欢。”
只因是楚晚棠为她精心设计的,所以她喜欢,换做是别人,她的回答不会有这样深的程度。
可到头来,她们相处的那几年,也是楚晚棠的“精心设计”。
楚晚棠看着她在这段感情里挣扎、浮沉,而不准备用原计划抛弃她这样的话术,也不过是纸做的救生圈——
她没有得救,她越沉越深,再也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