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随后又去亲楚晚棠的下巴,很想要夸奖地问:“我是不是进步了很多?”
“做这么多次还没有进步的话。”楚晚棠勾起唇,懒洋洋的语气,“那我该考虑暂停了。”
“暂停”两个字被她说得很轻松。
怀幸呼吸一窒,差点喘不过气,很快她放轻气息,掩藏起自己的思绪,跟着弯起眼。
尾音上扬:“还好我学习能力很强,谢谢楚楚老师。”
慢慢探指进入。
也没落下外面。
她学着楚晚棠那样。
用大拇指的指腹去按、揉、捻。
楚晚棠偏头,气息微乱。
她闭眼,咬了咬唇,掌心贴着怀幸的肩,粉嫩指尖在颤。
身上的人慢慢往下潜,细密的唇印落在细腻肌肤上。
逐渐急促的呼吸声掩盖窗外的细雨声。
烛火摇曳,夜色越发浓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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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清明节当天,闻如玉本来想拉着闻时微和夏逸一起跟着怀幸去墓园,但怀幸笑吟吟地委婉拒绝了:“闻阿姨,我有些话想单独跟妈妈说。”
闻如玉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拿出自己的车钥匙,很温柔地答应:“那好,你开阿姨的车去。”
“要我送你过去吗?杏杏。”闻时微在一边,趁机问出口。
“不用啦,时微姐,跑一趟多麻烦。”怀幸接过车钥匙,本来想道谢,又怕闻如玉觉得太生分,硬生生忍住了。
“跟我之间谈什么麻烦?”闻时微轻轻皱眉,“真的和我生分啦?”
怀幸摇头:“怎么会!”
但还是只能拒绝:“真的不用,时微姐,你们等我就好啦。”
闻时微只能笑笑:“行行行。”
怀幸驱车前往墓园,今天去墓园的人很多,不像二月份她和楚晚棠特地回来的那一趟。
天空布满阴霾,沉重的像是铅板,低低压在头顶,也越发显得墓园压抑。
空中飘着纸钱的味道,又有人在嚎啕大哭,哭声随着风消散。
可是痛苦不会消减半分。
怀昭的墓碑这一片还是很干净,怀幸重新放好一束白菊,她蹲下来,伸出手去擦墓碑上妈妈的照片。
墓园有不少人,但她旁边的家属已经送完花离开,她这一片偏安静。
她抿了抿唇,慢慢收回手,轻声道:“妈妈,我这次没有提前写下小作文,但我想跟您说的话还有很多。”
“我记得我读初二那年,有一次你在我的书包里发现一封来自班上同学的情书,是班上的男同学偷偷塞给我的,却先被您发现。我很生气,为什么他不能大大方方地跟我说,而是偷偷塞我书包里,但您跟我说世界上总会有那么一些人不是那么有勇气,之后体面拒绝就好。”
“而现在,我也成了一个只敢偷偷塞情书的胆小鬼,不,我甚至连塞情书都不敢,我不敢让她知道一点我对她的心意,否则我会让她为难,她养了我这么久,我不该让她为难。”
怀幸鼻尖一酸,眼睫一扇,泪珠掉下来一颗。
她用手背抹掉,又继续,这次连尊称都忘记:“妈妈……如果你还活着的话,一定不会介意我喜欢的人是同性,对吗?因为你曾经跟我说过同性之间的爱情应该被尊重,而不是被各方绞杀……”
她记得妈妈当初说这话的神情,严肃又沉重。
“可是妈妈……”怀幸坐在地上,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我喜欢的是楚晚棠,是本来要跟我们合在同一个户口本的姐姐。”
“这也没关系吗?”
这话刚落,白菊随风而动,一片花瓣摇晃两下,掉落在石板上。
像是给予她答案。
怀幸盯着那一片花瓣,几秒后,珍重地拿起,放在掌心。
她转而望向怀昭的照片,破涕为笑:“没关系吗?也是,我妈妈可是怀昭怀大律师,我是她的女儿。你教过我的,不能缺乏对爱的勇气。”她双眼亮晶晶的,吸了下鼻子,“妈妈,我很喜欢她。我想,她也是喜欢我的,要不然她怎么会那么在意我,还会吃醋,不开心……嗯,那就先以这样的关系继续下去吧,我愿意的,她有她的苦衷,我会好好守护她!”
“她很喜欢我。”
另一边,楚晚棠在京城的某处墓园,也正在向楚令仪说话。
只是那声“妈妈”她不知道怎么叫出口。
不同于云城的阴天,京城仍然细雨纷纷。
她撑着伞,面色沉重地蹲下来擦楚令仪的墓碑,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又继续说着:“或许,在她的眼里,我也喜欢她,因为我表现得很在意她,会吃她青梅的醋,会不开心……”扯了下唇,“向您声明一下:不是亲情的喜欢,而是爱情。”
楚令仪的照片在擦拭下清晰起来。
楚晚棠看着她与自己相像的眉眼,指腹在上面轻轻抚了下,才又叹息一声:“很奇怪,我不想梦见你的,毕竟你并不爱我,我的出生对你而言是沉重的桎梏……”她眨了眨泛红的眼眶,“但前阵子我梦见你了。”
“梦见你又在为她准备不会送出去的22岁生日礼物,跟过去十多年那样。我忍不住质问你为什么那么爱她,她又不是你生的,我才是你的小孩,不是吗?”
“你在梦里没有回答我,其实我知道答案,因为她是怀昭的女儿。”
深呼吸了一下过后,楚晚棠把伞往前撑,为楚令仪的墓碑挡雨。
她撩了下头发,视线落在墓碑上刻的名字上面,想了想,继续说:“我记得我七岁那年,你第一次带我去云城,我们就在律所对面的咖啡厅呆坐很久。回来以后我找机会问许直勋,他说你跟怀昭曾经是关系很好的闺蜜,但你们俩都爱他,最后因为他而分道扬镳。你做了什么事情呢?才会连见曾经好友的勇气都没有,或者,她又做了什么呢?”
提到这里,楚晚棠闭上眼,回忆纷至沓来。
七岁那年,楚令仪带着她从京城到云城,她不明所以,但乖巧地跟着妈妈一路辗转,终于找到怀昭的律所。
但楚令仪迟迟没有进去,先是在原地徘徊许久,最后牵着她来到对面的咖啡厅坐下。
坐了大半个小时,有个走路还踉跄的小女孩从律所出来,怀昭跟在后面,拿着玩具笑得明媚,弯腰去逗她。
楚令仪本就绷着神经,见着这个画面后,捂着脸,又哭又笑:“原来你有小孩了……”
问空气:“她叫什么名字?阿昭。”
楚晚棠看着妈妈这副模样,擅自做了决定。
她从咖啡厅出去,假装绕了一圈,切换来时方向,才来到律所门口,向怀昭开口询问:“阿姨,妹妹好可爱,叫什么名字呀?”
怀昭看着她的脸,听着她明显的京城口音,愣了下,四处张望无果,才笑着回答:“叫怀幸。”又继续补充,“怀念的‘怀’,幸运的‘幸’,7月17日出生。来,幸幸,叫姐姐。”
牙齿都没长几颗的小女孩躲在怀昭身后,抱着妈妈的大腿,有些怯生生的模样。
但还是试探着开口:“姐……姐姐。”
怀昭看着楚晚棠,问回来:“你叫什么名字呀?你家长呢?”
“我叫晚棠。”楚晚棠只回答了名字。
“姓许还是姓楚呢?”
年仅七岁的楚晚棠尚没时间去思考为什么怀昭会这么清楚,回答:“……姓楚。”
怀昭牵紧了女儿的手,有些紧张地笑:“不要跟你妈妈说我问过这个,好吗?”
“好。”
楚晚棠应了这声,视线落在小女孩脸上。
又听小女孩糯糯地喊她:“姐姐。”
“她现在还在喊我姐姐。”回忆按下暂停键,楚晚棠撩起眼皮,扯了扯唇角,“我有时候也会后悔,如果那天我没有上前去问她叫什么名字,您也不会这样惦念她吧?您把对怀昭的愧疚,转移到了她身上。从那以后,我的生日在您这里就成了7月17,即使您从未和她讲过一句话,但您看着她长大,您的确爱她。”
“不过她现在正在被我折磨,我看得出来她很挣扎,一边不想让我为难,一边又想得到我的爱,企图在这段扭曲的关系里自由呼吸……她那么单纯、好骗。”
“我心里平衡了一些,可能也不止一些。”
楚令仪无法给出任何回应,墓碑安静地立在伞下。
风力忽而加大了些,雨倾斜进来,细密雨珠黏在楚晚棠黑色裤子上,一点点浸润。
楚晚棠站直身体,神情冷凝。
她握紧了伞柄,指甲盖都泛着白,稍稍抬起伞檐,看向灰暗天空。
脑海*里一会儿播放着楚令仪在过往询问她怀幸会不会喜欢这个生日礼物时的画面,一会儿又回放着这四年多以来跟怀幸相处的片段。
画面很跳跃,蒙上一层不那么真实的滤镜,让人不免恍惚。
过了好几分钟,她朝楚令仪露出一个微笑:“简而言之,没关系。”
那声“妈妈”始终叫不出口:“楚女士,现在痛苦的不只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