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楚晚棠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狼狈。
雨实在是大,打了伞也容易被雨扇到,更何况她还拉着行李箱前进,因此她的头发都湿润了些,肩头和胳膊湿了一大片,裤腿上还有些泥泞。
怀幸快步过去,她又惊又喜,连忙问:“你怎么回来的?”
楚晚棠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身体有些发抖,看着眼前的人,才觉得身体逐渐回温。
一道雷再次劈下。
楚晚棠松开行李箱,她前进一步,毫不犹豫地将女生抱住,手臂的力度收缩,她把人越抱越紧。
怀幸回抱过去,微埋着头,感受着她湿热的肩。
她那不能诉说的情意在楚晚棠这样浓烈的关心下疯狂滋长。
谁能告诉她,她要如何在这段关系里呼吸。
楚晚棠感受着怀幸的回抱,她合着眼,嘴唇轻颤着,在这会儿低声道:“别怕。”
——别怕,楚晚棠。
第24章 我哪有欺负你……
厨房里,小煮锅在冒着蒸腾的热气,吸油烟机运作的动静盖过窗外的雨声。
怀幸换了套家居服站在台前,认真看着锅里来回翻转的姜丝,她的思绪逐步游离,难免想起来已故的妈妈。
小时候的她很调皮,好几次都趁着怀昭不注意特地淋雨,还要踩水坑,妈妈表面生气,实际上会以最快的速度拿毛巾给她擦干头发和身体,还会给她煮姜汤,她嚷嚷着姜汤不好喝、不想喝。
怀昭不允许她赖掉,一定要看她喝完才会露出笑容,随后给她好吃的糖果。
久而久之,她习惯了姜汤的味道。
只是在妈妈走后的这几年里,她知道没人会再给自己煮姜汤,她也没再淋过雨,平时难受都是喝一包感冒冲剂解决。
但今晚楚晚棠淋了雨,这唤醒了她的记忆。
煮姜汤的时间不宜过长,否则会使里面的成分挥发过多,影响功效,没多久,她盛着一碗姜汤出厨房,在茶几上晾着。
楚晚棠正在浴室洗澡,水声淅淅沥沥。
她一时间坐在沙发上有些局促,眼睛也不知道往哪儿看。
过去一周多她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系,时间再往前推,她们还在床上不分你我,呼吸灼热,感受对方的同款体温,和身体的柔软。
现如今,她们不只是家人这样简单的关系。
怀幸极力想要忽略掉此刻的紧张,却又很难做到。
她不时抬头看向卧室,无比确认在浴室的人的确是和她相处了好几年的楚晚棠。
楚晚棠……
她咀嚼着这个名字。
这些时日思念的人如今出现在眼前,她又生出一些不真实的感觉,可半小时前的拥抱触感作不得假。
她做了几次深呼吸,浴室里响起吹风机的声音。
等姜汤温度刚好,楚晚棠披着头发从浴室出来。
雷声一阵一阵,此刻又停了,她也一扫回程的狼狈模样,看上去依旧秀雅无边。
隔着些距离,两人对上视线。
怀幸扒了扒自己的膝盖,她看着女人朝自己走近,缓缓垂眼错开目光,指着茶几上的姜汤,打破笼罩在她们之间的安静:“姐姐,喝点姜汤吧,预防感冒。”
“好喝吗?”楚晚棠在另一座沙发上坐下,保持着距离,轻声问。
怀幸睫毛忽闪了下:“不难喝。”
“那就是不好喝。”
楚晚棠了然地笑了声,弯腰过去,端起,稍扬着脑袋,静静地喝着这碗姜汤。
怀幸掀起眼皮,见着她吞咽的性感喉骨。
又默默地撤回眼神,不再多看。
但在楚晚棠喝完以后,她递出自己提前准备好的糖果:“吃颗糖吧,会好受一点。”
“谢谢。”楚晚棠接过,没有碰到她的手。
不能否认的是,氛围有些紧着,空气都像是有些凝住,怀幸的心跳失去了原有的频率,杂乱无章,像今天回家时看见的在狂风中的落叶,忽快忽慢,落不到实处。
楚晚棠嘴里散开糖果的甜味,她扫过怀幸的脸,看向落地窗外的雨幕,最终,落点在窗面她们隔着距离的轮廓上。
这才慢慢回答怀幸在门口时的问题:“航班迫降以后,我就联系了轿车,还好不是很远,高速回来刚好可以赶上,要不然等到航班起飞,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糖果在她的舌尖绕了一圈,出口的话也散发着甜意,“我说过的明天见就是明天见,晚一天都不行。”
怀幸听着,只觉得心脏又被攥了下,如果楚晚棠当真喜欢她就好了,而不是让她再一次为这样的言行举止心动,却只能落得个悲惨结局。
她深知这一点,不会再误会半分。
因此,面对楚晚棠一如既往的温柔话术,她只是说:“安全最要紧。”
楚晚棠吃糖的动作一顿,侧目看向她。
几秒后,轻笑了声:“嗯,小幸你说得对。”又追着问,“还有呢?”
“什么?”
“我现在人在你面前,我昨晚跟你讲了我所受的委屈,那你现在可以做什么呢?”楚晚棠问得直接、坦然。
上次是怎么处理这样的事情来着?夜晚、轿车、拥抱。
怀幸迎着女人直白的目光,起身走过去。
她承诺过的事情,她会做到,更何况她们现在没有在床上,她们本来就会拥抱的,不是吗?
揣着这样的想法,怀幸在楚晚棠身边坐下。
离得近了些,她好像都可以闻见糖果的甜香,她抿了下唇,伸出手臂,勾住楚晚棠的肩,把人抱住,嘴里念叨着:“这些欺负你的人都会受到惩罚的。”
“包括你吗?”
楚晚棠这样问着,额头和怀幸的抵在一起,她轻轻闭上眼,空着的手臂揽过怀幸的腰,把人抱得更紧密。
“我哪有欺负你……”怀幸睫毛颤抖,她们的呼吸好像又缠绕在一起,吐这几个字时她都觉得很艰难。
“就有。”
楚晚棠一本正经的口吻:“你一声不吭在闻时微那里住着不回家,也不给我发消息。”她委屈着,声音听上去已有清淡鼻音,“这里不是你的家吗?为什么你不回来,我等了你好久好久……监控我天天都在看,只能看见陈阿姨来打扫卫生,看不见你的身影。”
“但如果欺负我的人都要受到惩罚的话,那你被排除在外,我怎么会舍得让你受到惩罚。”
怀幸说不出话来。
楚晚棠似乎完全不会怀疑她的想法,所以不清楚她拥有着怎样的贪念。
所以在楚晚棠的眼里,自己那晚对于上床的回应是一种默认,楚晚棠认为她们是达成了一致观念的,可她却在第二天玩起了消失,家也不回。
她们之间有怀幸无法解释的认知差。
肚子上传来的温柔动作拉回怀幸飘飞的思绪,楚晚棠本来勾着她的腰,此刻又在给她揉着小腹。
嘴里还嘟嘟囔囔:“下次不许跟我这样冷战。”又问,“这次没背着我偷偷喝冰的吧?”
“……没有。”怀幸低声回答,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挽住了楚晚棠的脖子,她的鼻息间还能闻见熟悉的洗发水香气,视野所及内,是楚晚棠天然水墨画般的侧脸。
她没有制止楚晚棠的动作。
倏然回忆起来,那一晚,她浑身上下几乎都被楚晚棠揉了个遍,又想起来她们第一次接吻就是在这张沙发上。
眼睫就此一颤。
楚晚棠低着眼,她和怀幸像是在共享脑电波,脑子里也想着那晚。
随后,她用鼻尖顶了下怀幸的鼻尖,轻声问:“可以吗?杏杏。”
怀幸抬眸,对上她明显的眼神。
听着这个明显在床上出现的称呼,想偏过头去当做拒绝,想张嘴说“不可以”,可最后也只是盖住眼睫。
一切都是默许。
窗外的雨势减小,两人的嘴唇像雨天两片花瓣偶然碰在一起,轻轻贴合,带着些小心翼翼,轻柔且缓慢,不见一点急切。
她们同步地掉入旋涡,往下坠落。
对方是唯一的依偎。
楚晚棠嘴里的糖果早已吃完,此时嘴里还有没散尽的甜味。
怀幸张唇,由着楚晚棠伸舌头进来,她尝到了这甜味,喉咙一下一下吞咽着,气息间也都是一样的香气。
楚晚棠放在她小腹上的手逐渐松开,从她的衣摆里探进去,握住她的腰,指腹在上面摩挲,又用另一只手将她抱得更紧一些。
落地窗面上,她们的身影没有间隙地叠在一起,所有的情绪和想念都在这个吻里抚慰、纾解、释放。
没有办法很快就结束。
直到能尝到的甜味一点点淡去,楚晚棠才轻啄了下女生的唇瓣,当做暂时的收尾。
怀幸还勾着楚晚棠的脖子,她把脸埋在楚晚棠的肩窝,呼吸微乱。
她怔怔地想——
这样的局面已经是她能最大限度得到的了,楚晚棠是她喜欢的人,吻技、床技又上乘,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她都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