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我才不要被人当粽子吃掉。”云止拒绝回答。
  她突然意识到昆澜的放松与坦率,犹如一面镜子,照出了她的紧张、藏藏掖掖、纠结反复以及……假装不在意昆澜。
  哪怕昆澜变得平凡,哪怕丢掉记忆,一切从头再来,她也不自觉的受昆澜吸引。
  “我其实没有肌肤抵触症,我也没那么讨厌你。”云止扯下一点被子,用额头去碰昆澜的脸。
  我也可以,消掉一些禁令,以寻常的方式对待你。
  云止主动违反了禁令,她觉得昆澜的脸蛋很软,比剥壳的鸡蛋还软。
  这一次的自我惩罚是头痛,剧烈的头痛。
  她晕倒在昆澜怀中。
  *
  云止的左耳流出了血,可能是大脑受到轻微震荡。
  昆澜没有用丝帕为云止擦血,而是用一圈圈指纹把血吸附到手指上。
  云止的血散发出极具诱惑的香味,她有一种想要舔舐的冲动。
  她耳后的金纹亮起,突然飞出一只巴掌大的白鸟,尾翼是浅紫色。
  白鸟飞到昆澜的左手,低头饮完了这滴香甜的血,尾翼的紫色变得更深。
  之前云止说她有亲无朋,其实错了,这只白鸟略通人性,一直是她的朋友。
  可惜养了两百多年,从未长大过,没有经历过换毛期,羽色一直没变。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鸟儿的尾翼颜色变深。
  “知知,你认识她?”白鸟只会发出吱吱声,昆澜的取名比较敷衍。
  知知点头。
  知知飞到云止的肩膀上,用脑袋去亲昵云止的脸蛋,有些心疼的样子。
  “你当初从我的耳后诞生,为什么你认识她,我不认识?”昆澜感到奇怪。
  知知啄了一下昆澜的额头,重新飞回昆澜耳后的金纹里。
  “你是说我脑子坏了?”昆澜大感震惊,“怎么可能?明明是她,对我若近若离。”
  控诉云止也得不到任何回应,昆澜不理解云止为什么主动打破禁令,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第110章 大胆的昆澜-下
  云止一觉睡到天亮,醒来时发现枕头边有一套叠好的常服,衣服上还有一张字条,写着:
  我不会再贸然闯入你的居所,希望你不计前嫌,友善待我。
  署名是昆澜。
  云止也确实有这个想法。
  她从识海取出禁令手册,抹去“禁止与昆澜有肢体接触” 以及“禁止接受昆澜的恩惠”这两条。
  昨日相处下来,她已认清现状,把昆澜当仇家,害惨的是自己。
  为了拼命得罪对方,每说一句话都要思前想后心路十八弯,一天之内禁令被意外触发好几次,昆澜只是被中伤几句,她倒是眼瞎腿瘸,疼晕过去。
  违反禁令带来的自我惩戒让云止吃了很多苦头,但她依旧会保留禁令。
  由最初的五条禁令缩减为三条,云止也没有泄气。
  只要她牢记“不对昆澜动心”这个原则,禁令有多少条并不重要。
  把昆澜当做正常的同门看待,合理的接受同门的恩惠,允许偶然间的肢体碰撞,不带暧昧成分就行。
  对昆澜太过草木皆兵,只会误伤自己。
  接下来的几周,云止心态很平和。给卫清宁送药不再挑昆澜不在的场合,对昆澜所住的执剑峰也没那么避之不及。
  哪怕卫清宁在昆澜的庭院里喝灵茶吃茶点,云止也能大大方方的送药,看昆澜的眼光和看一个寻常的济世宗修士没有区别。
  和昆澜正常的打招呼,一视同仁的对待这一对姐妹,除了送药,她努力降低在这个世界的存在感。
  为了不引人注目,她连最喜爱的金云都很少拿出来飞了,又不想完全冷落它,索性把云朵当一张午睡床。
  这朵云有两个主人,脑中偶尔会浮现一些和昆澜在云上嬉戏的场景,但抱着枕头入睡,很快就能忘掉。
  禁止在入睡前回忆与昆澜的相处细节。
  想起禁令的云止把枕头抱得更紧。
  *
  在这个世界待久了,恐惧终于理解云止当初为什么会说出那句话。
  不可闯入昆澜的生活,分散她的精力。
  昆澜的使命是陪伴妹妹,所以才与妹妹相邻而住,两百多年不去结交朋友。
  昆澜只为亲情而活,她不该当这个异数,与昆澜产生没必要的交集。
  在卫清宁的世界当一个既入世又清醒的看客就好。
  云止此后多了一个新爱好,那就是观察昆澜这一对姐妹的日常。
  可能是与卫清宁的初次见面就产生了不和,昆澜有了避讳,从未在她面前主动提起过妹妹。
  卫清宁当阵灵以前经历了什么,云止一概不知。
  之前与卫清宁相处一直都很紧绷,深入了解才知道,卫清宁是个纸老虎,与姐姐相处几乎没有不愉快,脸上的笑容是真心实意的甜。
  似乎永远也不会有烦心事。
  在姐姐身边的卫清宁完全可以做到心静如水,抄写心经也不会有错字。
  最让她惊喜的还是昆澜。
  昆澜在梦境中修炼出了剑意。
  是那种虽万死犹未悔、一往直前的剑道意境。
  现实中的昆澜仍是剑修,但因为欲网已毁,剑道同亡,空有剑势而无剑意,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重拾剑意。
  哪怕是在梦里,哪怕梦境不足五天,那也难得。
  可能是因为卫清宁体内有昆澜的欲网,欲网的力量没有完全吸收殆尽,又与昆澜的神魂在同一个盏中,梦里也最亲近昆澜,让昆澜无形中也能调用一部分欲网的力量。
  故而修出了剑意。
  也就是说,昆澜在这个梦境中是情欲健全的。
  云止用神识继续窥探这对姐妹,看昆澜陪卫清宁在玩秋千,给卫清宁洗砚台晾毛笔,陪卫清宁练剑,与卫清宁一同御剑前往食堂……
  送药的次数越多,神魂损耗的症状开始凸显,云止渐渐感到困乏,变得不爱出门。
  有时候一个午觉能睡到第二天天亮,云朵渐渐成了她真正的床。
  *
  近一个月,昆澜总是频繁的感受到有人在暗中窥视。
  她在济世宗没有树敌,又得妹妹这个出窍期高手保护,身无长物,怎会引来窥探?
  昆澜想到了唯一的可能,在心中默念云止的名字,果真是她。
  一举一动皆被人暗中留意,昆澜没什么危机感,她只是觉得云止很胆小。
  既然那么在意她,那就来执剑峰见她,单独与她见面,一切敞亮的说。
  偷窥就是不对。
  按照常理,她应该制止这种行为,可是内心又是另一种声音:
  随她吧。
  最终昆澜还是纵容了此事,甚至还产生了一个猜测。
  云止是无时无刻都在偷窥吗?
  是全天候偷窥,还是只在白天偷窥?是只偷窥自己感兴趣的事,还是事无巨细都要了解?
  昆澜不敢直接去问云止,只敢偷偷的验证。
  这一天夜里,她在浴桶里放满热水,特意洒上玫瑰花瓣,在朦胧的雾气中一件一件卸去衣服。
  一想到可能会被云止偷窥,她的心怦怦直跳,脸蛋像西瓜瓤一样又润又红,洗澡的每个动作都是精心设计的。
  水面稍一晃动,风情尽显无余,她梳着垂在双肩的湿发,偶尔捧起几瓣玫瑰浇在身上,把玫瑰的花汁挤在手上,涂抹在肩头,用水冲洗一遍又一遍。
  洗到水快冷却,她在心中默念云止的名字,看看对方是否会露怯。
  没想到看到的是云止在床上四仰八叉的大睡。
  呼吸平缓,应该睡了好一阵子。
  生平第一回那么细致的洗澡,身体快被玫瑰香气腌入味了,换来的却是对方的不解风情。
  昆澜起身裹上浴袍,坐在椅子上独自生闷气。
  她不懂自己为什么生气。
  云止懂得非礼勿视,是一件好事,就算云止不看她,这个澡也是要洗的。
  或许云止在意的根本并不是她,而是她妹妹的身体状况。
  呵,自以为是,自作多情,自恋至极。
  昆澜气到失眠。
  *
  卫清宁发现姐姐这段时间对她不够专注,眼神总往造丹峰的方向瞟。
  姐姐的心只能放她身上。
  她又去找人来“巩固”她和姐姐的情谊,这一次是散播谣言。
  *
  昆澜今日练完剑术,打道回府的路上,听到有人窃窃私语。
  “听说没?执剑峰大名鼎鼎的卫清宁为了突破境界,有意向找人双修,不少人为此大打出手。”
  “听说不少女修争抢这个名额,为了拦截情敌送的表白信而大打出手,定情的香囊啊剑穗啊,被毁坏了不知多少,玄武场每天好几场生死斗。”
  “卫清宁谁不艳羡啊,天赋高,心性也好,美貌更不必说,几百年了,都没放弃她那个堪称废物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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