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实力碾压带来的心理快感,勉强能弥补她织群像梦的辛苦。
  *
  昆澜巩固修为已进入尾声,为了迎战,她检查了一遍储物戒内的储备。
  杀了两百来名魔族,一共损毁三把宝剑,储物戒中还剩最后两把。
  她每打开一次储物戒,都会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戒内的空间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一小座金山。一座她完全用不到的金山。
  金银珠宝这种财物只在人界流通,在修仙界没什么价值,金山更是笨重。她完全不记得自己何时把一座金山存至储物戒,也不记得自己为何想要金山。
  她自己,她的师尊、好友、同门,没有一个人对金子透露出浓厚兴趣,这座金山的存在就更显可疑了。
  第二件违和之事,是她在顿悟窥道时,看到一名从未见过的白衣女子。
  女子躺在阳关大道上,靠着一只红色的桃心型小枕,闭眼晒着太阳,腰间挂有宗门玉佩,刻有云止二字。
  这难道是她未来的同门?
  为何会在除魔战场上梦到一个不相关的人?
  而且这人的枕头好奇怪,这种形状的枕头真的好睡吗?
  昆澜强压下心中困惑,防护罩刚好失效时,两名修为不亚于她的魔族与她近在咫尺,同时发起进攻。
  一根带刺的长鞭即将勾住她的右脚踝,一柄短刀正要刺进她的左肩。
  昆澜身影一闪,勉强躲过攻击。
  她快速从储物戒中召出一把佩剑,蓄满剑意,大乘期的剑意如百丈巨浪,无畏的气势彻底淹没这两名修为高深的魔族。
  *
  云止捏的两位魔尊是货真价实的大乘期修士。
  魔族内部厮杀比斗是常态,更善战也更无底线,在同等境界下,人族与魔族对战并无优势。
  昆澜已被两百来名魔族消耗过体力,没有休息就原地突破,突破后遇到的对手尤其擅长近身战,配合有方,她孤立无援,很快败下阵来。
  成为战俘的昆澜被这两名魔族带进长生门的正言殿,正言殿犹如济世宗的宗主殿一样,是最后的防线,此时阵法被毁,殿堂之上由魔主坐镇。
  看来长生门已被魔族占据,难怪她一直在孤勇奋战,不受支援。
  一名魔尊用长鞭勾住昆澜的腰,把她推至云止眼前,介绍道:
  “启禀主上,又为您带来了一只新血奴,血气方刚,当属美味,若口感不佳,可以用来祭天。”
  另一名魔尊上前封住昆澜的灵穴,确认此女对主上造不成威胁,两位魔尊这才主动请退。
  从昆澜输给魔尊的那一刻开始,这个梦的走向就变得奇怪起来,一切都是因为云止的私心。
  她想喝一口昆澜的血。她不仅要在昆澜清醒的时候取血,还要让昆澜亲自把盛血的器皿递给她,亲眼看着她饮下。
  昆澜从未见过全盛时期的魔主。
  是时候重新认识一遍魔主了。
  和云止截然不同的长相,举止,以及更恶劣的一颗心。
  作者有话说:
  第三个梦就是半路开香槟,然后变得被动。
  第二个梦云止也不算是突然提及本相,她在魔界被昆澜告白的当晚就做了梦魇,直接被本相质问了,这个心结一直没被解决。
  金山不是第一次出现哦,二十九章昆澜初到魔界,想拿金山对云止行贿,原话是:我的储物戒装了一小座金山,可以用来换取灵石吗?被拒绝,这金山就一直存放在戒指中。
  第48章 梦魇结束(上)
  或许昆澜是最有尊严的战俘,除了身无灵力,不受刑罚,没有下跪,没被施下禁言咒,能堂堂正正的站着,怒视着殿堂之上已是赢家的魔主。
  在此之前,昆澜只在军情画像上窥见过魔主的容貌,画像参考了留影石中魔主与人族修士交锋的神态,五官甚是还原,表情颇为凶煞。
  真正的魔主,虽是恶贯满盈,长相却与凶恶不沾边。魔族贪食人族欲念中的负面能量,以权财美色为饵,诱人生出邪念恶念,魔主是勾人沉溺的饵。
  魔主有一种让人恍神的、惊心动魄的美,贪欲是她的眼、色欲是她的唇,她无需看向谁,无需说一个字,她即是渴望本身,让人不由自主想去追逐。
  她理所当然的执掌一切,能泯灭不同的声音,摧垮不屈的意志,所到之处,皆是臣服。
  这种张扬、无畏的生命力让昆澜一时看得有些痴,又莫名觉得熟悉,不自觉间目光柔和了不少。
  从嫉恶如仇到欣赏凝望,昆澜的态度转变让云止有些惊奇,甚至有些悚然。
  在这场梦里,魔族此刻已取得压倒性的胜利,昆澜除魔立场坚定,哪怕被俘,也该表现得坚韧不挠,为何用这种眼神看她,难道在小瞧她的威风?
  云止虽被惹怒,但不忘进入正题。
  “人修之中,剑修血气最重,执剑的手沾有杀障,不知你的血比起美酒,会不会更烈一些?”
  “肯定是酒,血只有腥味和锈味,不辣喉咙,喝血没有喝酒过瘾。”昆澜认真作答。
  “你是在装傻,还是在卖弄聪明?”云止半眯眼睛。
  “我是在认命,自从被带入这殿中,我就不再是我,而是满足你施虐欲的玩物,你真的在意玩物的想法吗?你只是不习惯我这么坦率,这么扫兴。”
  这话可不对,昆澜对待魔主,一如既往的坦率与刻薄,无论是梦里还是梦外,无论她是否顶着“云止”的脸,都承受着对方最直白的讥讽。
  这种对话风格让云止有些厌倦,她想让自己在这种打压的氛围下心情轻松一点,能动手来解气,就绝不动嘴。
  云止想到一个既能取血,又能取乐的办法——同步咒。
  “不如我们玩一场相对公平的游戏,我可以恢复你的修为,同时也会给你施下魔咒,你会效仿我的每一个举动,我倒要看,你的意志能否压下魔咒。”
  昆澜感觉身形一轻,整个人被隔空传至魔主的身边,魔主为她疏通了身上几处被堵的灵穴,又变出一把匕首,塞进她的左手。
  匕首的握柄刻有一枚金色的符文,被她握住的瞬间,符文像是受惊的蚂蚁一样,遁入她的掌心。
  这让昆澜心生惊悚,她想要甩开匕首,检查手掌,却发现自己像个僵直的傀儡一样,无法动弹。
  因为魔主没有任何动作,她只能被迫学着对方站在原地,不能行动。
  魔咒已经起效。
  云止在右手手腕下方变出一个玉杯,定在半空。
  昆澜屈从于对方的意志,不受控的调用体内的灵力,也在同样的位置变出一模一样的玉杯。
  云止心知匕首的长度,知道该刺多深才能扎进血肉,也知道该刺多深,才能接满一酒杯的血,不浪费一滴一毫。
  她伸出右手,紧握成拳,血管明显鼓起,左手就像真的握着匕首,朝着右手腕间缓缓接近,又猛的一划。
  与她行为同步的昆澜表情十分紧张,魔主为她准备的匕首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尽管她全身上下都在极力抗拒,刃尖还是朝着既定的位置刺去,她就是像被剥皮放血的祭品,看着流出的血被一滴滴接在玉杯中,却只能无动于衷。
  “这哪有公平可言?规则由你制定,我只有损失,不见奖励,你要饮多少杯才算满足?”昆澜忍不住质问。
  “你认为酒更好喝一些,那我就请你喝酒,这就是奖励。”
  云止定住昆澜,临时切断同步咒,变出酒盏,往空中的玉杯里添酒。
  她所谓的相对公平,就是昆澜失去多少血,她就要为昆澜补回多少酒。
  魔族饮人血,这种事稀松平常。请人族喝酒,即罕见又违和。这让昆澜忍不住去猜魔主倒的酒有没有下毒。
  云止又恢复同步咒,与昆澜面对着面,抓握的左手舒张开来,只听到呯呤一声金属碰地的声音,是昆澜松开了手中的匕首。
  她唇齿微张,举起玉杯,递向昆澜的嘴边,浊酒的香气远远盖过了血气。
  这些动作会被昆澜完美还原。
  这场游戏最有趣的地方就是,从表现上看,是昆澜主动为她献上一杯冒着热气的、新鲜的血,尽管献血之人极不情愿。
  也正是因为这种不情愿,所以场面更加有趣。
  昆澜眼看着自己把盛满血的玉杯递到魔主的唇边,她甚至能感觉指尖已经触及魔主的唇角,很柔软。
  魔主呼出的气息就像是温暖的洋流,在她手上的虎口处来回冲刷,但她并不排斥,反而有种莫名的躁动。
  和杯中之血相比,魔主的唇更粉一些,是嫣红色,比桃花深浓……
  “不……”她不该关注这些。
  不能被魔主引诱着滑入欲望之渊。
  这一杯血盛着她的尊严,不能被魔主饮下。
  “不能让你得逞。”
  昆澜紧咬着牙,牵动全身的肌肉来定住自己的左手,试图往回撤,魔咒几乎接管了她身体的每一处关节,魔主戏谑的目光让她的斗志空前的高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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