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赤鸢喝完第四碗酒,才体会到酒劲,她用双手托着头,醉醺醺絮叨着:
“有昆澜这样的济世宗第一人教你,云止,你的进益只会越来越快,我和虹月迟早被落在后头。与其看着差距一天天拉大,倒不如决绝一些,出了秘境就渐行渐远吧。”
“你以后肯定会结识很多很多厉害的朋友,但你记住,是我,主动提出绝交的。是我,把你踢走的。”
赤鸢从虹月那儿抢过了酒坛,坛口离嘴越来越近,是想一饮而尽。
但没有一滴酒倒出来。
云止在她即将暴饮的时刻,施展灵力,把酒水凝成了金团,死死焊在坛壁上。
虹月将一切看在眼里,如果真绝交了,以后断然不用上缴保护费。可秘境之行,不该是赤鸢与云止之间鱼死网破。
“赤鸢害怕失去你,所以先将你推远,这样就是你失去她了。”说完这句话,虹月感觉同时触犯了两个人的矛头。
耳边传来赤鸢的哭声,先是小声的啜泣,然后哭声越来越大。
云止选择镇压,“哭什么!”
“决定修行进度的是我,不是昆澜。”
“她和我的交情不到一个月,你我之间足足相处了四十年,你在害怕什么!”
“你是孬货吗赤鸢?就那么看不起自己,觉得在我心中各方面都比昆澜矮上一头?”
停止了呜咽,赤鸢咬牙:“我不是。”
“云止,你不能见色忘义,听清楚没有?”
“不绝交了?”云止问。
“谁绝交谁是狗。”赤鸢说完,笑着擦掉眼泪。
虹月默默喝完给自己倒的那碗酒。
永远没机会揭发云止收保护费的事了。
挺好。
*
气氛彻底缓和后,三人之间彼此无话,各自钻进了自己的帐篷。
这场争吵与虹月无关,她很快进入了睡眠。
待虹月睡下后,赤鸢从帐篷里钻出,进入了云止的篷内,限单人入睡的空间瞬时拥挤起来,云止并未嫌弃她的贸然闯入。
“何事?”云止起身,很小声问。
“虹月送你的宁神花,我也有一朵,香气更浓一些,不信你闻。”
一株几乎与白天一模一样的宁神花被赤鸢拿到面前。
云止凑近闻了一下,“我信。”
香气像瘴雾一样迷住了她的眼,意识变得昏沉,云止倒在了枕头上,一息间就陷入了梦中。
“这根本不是什么宁神花。”赤鸢抚过云止熟睡的面容,继续吐露真相。
“而是令人入梦的千幻莲。”
“槐兰尊者交给我一颗魔珠,说这颗珠子绝对不会伤害到你。”
“她只是想让你记起一些前世,可能是魔主或是魔尊,遗憾你缺失了那么多的记忆。”
一颗红色的魔珠从千幻莲中升起,赤鸢取下魔珠,正想用魔力将它植入进云止的眉心,那魔珠却不费任何力气,自发陷入了云止的印堂。
作者有话说:
肥章,下一章是云止醒来出秘境了。17-20章走重大剧情。
ps:第二天发现粘贴漏了结尾内容,与后文衔接不上,已经补了末尾300字
第16章 剑
竹片准入令可以判别佩戴者是否有生命危险,当魔珠融进了云止身体,她脸上并未出现魔气入体时的痛苦神色,腰间的竹片也对此毫无感应。
云止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她孤身一人,出现在某处不知名悬崖的崖底。
崖底瘴气弥漫,杂草不生,日与夜并无太大区别。用灵力强化了目力,她依旧分不清当下是黎明还是傍晚。
冥冥之中,一道阴魂不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既惊又疑:
“你的身体还没完全长好,为何能提前来到这里?不怕死吗?”
这就是第一次在灵泉殿泡澡时的那道声音,云止想要揪出她的身形,眼观四周,放开神识,没有发现任何生灵或幽灵的活动迹象。
无法察觉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对方的神识强度在她之上,二是隐秘地寄生在她的体内,见不得光。
“少给我在这故弄玄虚,敢招惹我,就做好玉石俱焚的准备。”云止唤出剑,将所有灵力聚于剑尖,一道竖劈裹着神识化作的罡风,想一击破瘴。
瘴气如同被拨开的乌云,往两边翻涌滚卷,竟真被云止开出了一条视野清晰的路,脚踩的沙石灰暗无光,延向前方的路萧瑟荒败,尽头是一面石壁。
壁上刻有几笔像是随意划下的线条,或是某种文字或暗号。
这激起了云止的好奇,她走近抚摸着这些神秘的篆刻符号或文字,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切感。
线条某几处边角被岁月风蚀,刻印变浅,摸上去也更是圆润。
不知为何,那道声音在云止放下狠话后就不再出现。尽管石壁上的内容很让云止沉迷,她依旧没放下对周身环境的警戒。
“将醒未醒,勿入其内。” 云止摩挲着字迹,像是受到某种应召,念了出来。
真奇怪,她为何认得这些是字?还能无师自通般认出了全貌?这话像在暗示石壁内藏着什么。
肯定是那道声音的主人在诱她上钩,回想起灵泉殿那次“你吃掉我还是我吃掉你”的嚣张言语,云止压下探究欲,转身离开。
这是陷阱,她偏不上当。
转身之际,云止念出的字符像被她唤醒一样,字迹中央突然涌出了血光,逐渐浸染了所有字痕,像是某种献祭池槽注满了鲜血。
真邪门。云止屏气,施展身法想要以最快速度逃离。
可惜慢了一步,发光的字符将她定在了原处,强行把她召入了石壁内部。
云止身上的束缚消失,但怨念滔天。
石壁内是一处逼仄的方形石洞,靠墙的中央有一张及膝高的石床,石床两侧的岩壁上挂着两盏长明灯,为洞内添了几分光亮。
这张石床占了地面三分之二,留下的空余仅能让一人通行。
石床上躺着一个人,身穿白色华服,华服上点缀大片用金线编织的百鸟朝凤图案,领口绣着玉麒麟爪,尽管浮夸,但云止并不讨厌这套衣服。
身形是女子模样,两手交叠于腹前,肌肤细腻,指甲荧粉有光泽,还能看见月牙,似乎被照料得很好。
云止看不清她的脸,甚至动用了昆澜留给自己的元阴之力,将目力暂时提到了大乘期水平,看着那张脸也像是看一团没有五官的雾。
女子胸前没有呼吸的起伏,像是陷入了休眠,又像是用秘法维持身体不朽的尸体。
半死不活,想必是崖底那个幽魂的真身,还以为是个多厉害的角色,原来是个不肯露面的狡诈小人。
云止拿出金乌杵臼,用棒杵轻敲了一下石床,石床被敲开一丝裂缝。
看来石床不受阵法保护,质地不够坚硬。云止盯上女子的肉身,试探她是否被某种阵法或符咒保护。
这次云止没有动用法宝,而是放出神识,在右手上凝成一把蓝色匕首,想要刺穿这女子的腹部。
不逊于大乘期圆满级别的神识化作利器,在即将割破女子衣物的时候停下,云止犹疑了。
这身白衣金线很多,破坏了可惜。
她把刃尖对准了女子的脖颈,用力刺了下去。
没有感受到任何阻力。
也没有感受到血的飞溅,以及皮肉被割开的丝滑。
云止凝出的那把神识匕首,在接触到女子皮肤的瞬间,散做了点点蓝色星光,消失在空中。
像在嘲弄她的天真。
不信邪的云止拿出了佩剑,刺向女子的心脏,像是刺到了一层幻影,剑尖只在石床上留下一小道擦痕,没有对女子的衣服或身体造成任何伤害。
用金乌棒杵捶向女子的手,也像是穿过了透明的人墙,石床的裂缝延长了几寸,她依旧无恙。
神识和武器无用。
意识到这一点,云止陷入了癫狂,使出了底牌。
她咬牙从体内抽出一滴心头血,往血滴里结合了自己的灵力和昆澜近半的元阴之力,化作一枚尖锐的血晶石,朝女人的灵台袭去。
动用了过多的灵力,只为这一击。能感受到体内的金系灵根在逐渐枯萎,云止不想放弃。
在血晶石即将陷入女人眉心的时候,那团笼罩于女人脸上的雾团形成了一道灰色屏障,与血晶石的力量抗衡。
血晶石与屏障几乎同一时间化成碎片。
两股力量相互较量又抵消,产生一股强大的余波,把云止震飞,撞在了石壁上。
云止吐出一口血,摔落在地。
她想支起上半身,仰头看一眼这个女人的真实面容。
但耗去心血且灵力枯萎的云止,被余波攻击后,一只手指头也抬不起来了,带着浓烈的不甘,她昏了过去。
*
云止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自家庭院的床上了。
见到的第一个人,是赤鸢。赤鸢坐在床边,见云止睁眼,给她端来了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