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这还差不多,云止睡了一觉,已经不生气了,听完这番话又把昆澜看顺眼了。
  一份财大气粗的结契文书摆在眼前,对方希望与她结为道侣。
  等等,这进度好像太快了,云止不困了,下意识回应:
  “你比我大几百岁,显得我吃亏了。”
  听到这句,昆澜早有准备,背出拟好的模板:
  “比起年轻人,我有三处优势。”
  “其一,我即将飞升,在此界最多驻留三五十年,飞升之后,旗下所有财产都是你的,效忠我的宗门心腹也会为你效力。”
  “其二,三五十年弹指一挥间,我飞升后,你可另寻伴侣。修仙界没有比我身份更高的人,有如此前任,以后只有你挑别人的份,对方肯定不会把你看低。”
  “其三,和我双修,受益更多。”
  “综上所述,你觉得如何?”昆澜自信满满地看向云止。
  “不如何。”云止回应冷淡,更是放出犀利之词:
  “昆大宗主,你虽然模样年轻,说话却老气横秋,也难怪,单身四百年。”
  这样的嘲讽打击不到昆澜,她继续补充:
  “别人给你的爱能转瞬即逝,但我为你留下的权利、财富与忠诚,会一直在那。”
  云止反击道: “财富可能贬值,别人效力也不尽然效忠全力,比起受人施舍,我更愿亲自争取一切,赢得所有人望尘莫及的高位。”
  昆澜问:“你如何才满意?”
  云止说:“前任宗主飞升后,您作为徒弟顺理成章继任其位。我更想当您的徒弟,这结契书,待您飞升之日再签也不迟。”
  宗主谨遵济世天下的宗旨,应该相当排斥利欲熏心之辈,没有比这更好的婉拒理由了。果真,昆澜听完就驾云走了,甚至没捎上字迹刚干透的结契书。
  打发走了昆澜,云止躺在床上,柚子香依旧那么浓郁,但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昆澜上次明明说的是,爱一个具体的人有些困难,但情丝尚在,可以学着去偏爱,去守护,直到成为合她心意的恋人。
  怎么到了结契邀请时,满口物质与权欲,甚至飞升前就建议她另寻第二春了。
  为什么昆澜,如此不自信,不相信她可以被爱意或努力学爱的表现打动?
  睡眠不好,明天醒来肯定是无法修炼的双灵根,这一切都是昆澜害的。
  作者有话说:
  纯感情的一章,下一章走剧情
  第9章 造谣
  思绪陷得越来越深,云止开始审视她与昆澜之间的关系,昆澜一味的付出与退让,她毫无负担的拿取、挑剔。
  看似在拿捏昆澜,稍有不满就能让昆澜反思与改进,逐渐与云止心中那个完美的情人形象贴合。
  这种关系很像口味刁钻的食客与耐心隐忍的厨师。
  一盘盘菜被端到桌前,食客浅尝一口,不对味,立马让厨师再换上新的菜式,直到满意为止。
  如果说食客有独到的味蕾去鉴别佳肴,或者有尊贵的背景和财富来彰显厨师的身价,两人某种程度上也是互相成就。
  但云止知道,昆澜或许能成就她,她未必能成就昆澜。
  完成宗主下发的舞剑任务时,如果昆澜指定除她以外的任何一个人留下,那人无论是否顺应昆澜的告白或结契请求,都会经历与云止同样的困境。
  永远是昆澜提供选择,被追求的人永远在肯定或否定这种选择,如果有一天昆澜厌倦了这种追逐游戏并抽身离开,被追求的人往往以怅然若失收场。
  难道要一直被动下去?
  默默许可着昆澜将自己视作学习情爱之路尽头的战利品?
  云止想要打破这种局面,前所未有的想要攻占昆澜的心,而不是被昆澜的话牵动着心神。
  既然昆澜认定自己有情无欲,难以与人相爱,那么云止偏要去激发这份爱。
  她的欲念叫嚣着让昆澜品尝究极的爱恨,分担那些无比渴求但无力实现的自卑与哀,承受她心中攀比虚荣、惫懒傲慢的潮湿阴暗。
  为何她不可以当一个成就昆澜的存在?淡情绝欲是无奈的苦,而情到浓处欲自生是云止想要给昆澜带来的甜。
  想通一切后,云止酣畅大睡。
  *
  第二日,天亮时分,云止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自测灵根,土系灵力从她指尖凝出,结果让人非常欣慰。
  前些天炼出了一种柠檬香水,赤鸢能接受橘子橙子味,不知是否接受这一款,需要找她当场试用。
  用宗门玉佩感应赤鸢的存在,发现定位在藏书阁,决定立即前往。
  出发前特意看了一眼万魔窟阵眼,讨嫌的卫清宁应该在沉睡,整个降魔阵地异常安静。
  别让我瞧见你醒来,云止暗恨,御剑往西南方向飞去。
  降落在藏书阁前方空地时,藏书阁还未开放,云止见到了虹月,此人随意找了一处台阶,吃着从食堂打包的早点。
  虹月在云止的印象中穿戴一直都很珠光宝气,今天头上竟没什么装饰,仅在手腕上戴了四排翡翠镯。
  云止算是发现了,自己往日见到虹月隆重打扮,是蹭了赤鸢的光。
  虹月有钱也不奇怪,她吃的早点都不同寻常,是包子、油条形状的金子。
  虹月吃饭向来打包带走,能点石成金,只吃得惯金子,那两排牙可谓是铜墙铁壁。
  她见到云止,仿佛见到抢食的狼,飞快将最后一口金质油条塞进嘴里,草草嚼了两口,费力咽下去,朝她打招呼:
  “早。”
  “虹月,何时你变得那么好学,书阁门都没开,就提前候在此地了。”云止道。
  “我是在等赤鸢。她前日离宗未经报备,被罚整理书册一个时辰,可现在还没从藏书阁里出来。”
  擅自离宗虽然有违门规,但惩戒轻微。
  宗门善赏少罚,并不限制受罚者在藏经阁的活动时间,要是整理到心仪的书籍,只要不带走,可以尽情阅读或抄录。
  也许赤鸢只是找到了太多本好书,痴迷其中,忘了时间。
  两人深知赤鸢并无危险,于是开始闲聊,云止先扯过话头:
  “交保护费吧,我早看出了你对赤鸢那点心思,不给的话,我就在赤鸢那儿说你坏话。”
  虹月认命地从怀里掏出一只金闪闪的烤乳鸽,双手奉给面前的恶魔。
  “不够。”云止掂量了一下,皱眉。
  虹月再递出一罐药片。
  “这是什么?”云止看出不是金子做的。
  “钙片。您估计挨雷劈太多,骨质有些疏松。这是我乳牙磨成的粉,结合了槐花蜜,专治骨伤,可以当甜食嚼。”
  虹月一脸得意,觉得此等好物必能收买对方。
  谁要嚼熟人的牙齿?她可不是什么异食癖,云止抬手拒绝。
  “我从小喝灵露吞黄金,饮食干净,磨成粉之前还泡了一个月的皂角水,真的没有味道。”虹月委屈道。
  云止不动声色。
  生怕冷场,虹月从袖中拿出一块留影石,投射出一段双男对话。
  一天前。
  炼器峰一脸络腮胡的王壮壮与研法峰的谢顶男郝帕,在玄武场悬赏榜的石背后会面。
  王:“其实宗主的真爱是舆情阁阁主谢明苏。”
  郝:“宗主不是当场指定了云止是她许可的道侣吗?不像是异性恋。”
  王:“你有所不知,宗主近年来得了心疾,在谢阁主的住处歇了三夜。”
  郝:“既然是心疾,肯定找江长老次数更多,也许只是巧合。”
  王:“谢阁主是音修,抚曲能让人内心平静,或许宗主是被他的琴音打动,才屡次为他停留,这难道不是真爱?”
  “而且宗主与云止相处了四五日,未给云止道侣名分,不更加证明了,宗主心里有谢阁主吗?”
  郝:“有点道理。但云止才是宗主的公开对象,谢阁主无名无分,难道是上不得台面的地下情人?”
  王:“你可就不懂感情的微妙了。宗主要么是为了避嫌,要么就是引谢阁主吃醋。”
  郝:“退一万步讲,万一宗主与阁主现在只是上下级关系呢?”
  王:“那么两人肯定爱过。”
  “你是不知道,云止就是个靠脸被昆澜包养,且不知上进的修仙废物,哪比得过……”
  话未说完,一个身穿舆情阁紫色常服的女修挥出长鞭,捆住这二个谣郎的嘴和手,将两人拖行着带出了玄武场。
  留影石的画面结束,虹月观察起云止的神色。
  云止冷冷道:“谢明苏长什么样?”
  一副画像被法力摊开,虹月早已准备。
  “歇了三次,多半有事实依据。我会借姓谢的模样,探探昆大宗主的底。”
  不知为何,虹月总觉得昆大宗主这四个字从云止嘴里说出有些变味。
  “凭什么要自证清白,姓谢的的名声该走到头了。”云止变成了谢明苏的身形,这是一种幻术,仍然保持女体特质,只是在外人眼中是男子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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