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那太监满脸堆欢,引着沈拂衣走入最里处的凉亭坐定,口中说道:“岂敢岂敢,石公子请来此间就坐,却不知公子要赌些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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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险道过响水(上)
沈拂衣转头看了看旁边凉亭中那两个少女,心下一动,淡淡说道:“在下见这两个姑娘有些意思,想要以此为赌注。”
话音未落,便听身后那姓王的肥胖老者喝道:“岂有此理,你要租便自己上山去租!爷爷花大价钱租下来的凤翎,凭什么要给你做赌注?”
却听那少年公子笑道:“胜负还未定,王掌柜何必又急,再说就算高老板真把这凤翎输与了这位兄台,还能亏了你我不成?正好另换两个新鲜的陪着。”
只听那高怀忠笑道:“赵公子说得极是,王大哥不必恼怒,远来都是客,且让在下先陪这位石公子玩玩。在下斗胆,却不知石公子以何为注?”最后这句话已转向了自己,虽是脸带笑容,目光中却满是审视之色。
沈拂衣心念急转,淡淡一笑,说道:“听东家此言,倒像是瞧在下输不起了。”
她说了此话,心底隐隐泛起一丝甜意,也不知自己学着石柒说话,有她几分神韵?若是石柒在此,定会说得更圆滑机变,不似自己这般生硬。
却见那高怀忠脸色一变,却立时咧嘴笑道:“石公子这是在斥责我了,公子教训得是,咱们先赌过三局,交上了朋友,再叙闲话不迟。石公子既不好赌,便赌些简单的,这骰盅里三颗骰子,你我三局定胜负,只猜大小如何?”
沈拂衣略一点头,说道:“便从东家之意。”却见高怀忠挥了挥手,一个仆人打扮的青年汉子从他身后低头转出,手里捧着个托盘,托盘上摆着两个骰盅,这汉子躬身走到桌前,将托盘递到沈拂衣面前,低声道:“请公子先选用。”
沈拂衣探身取过一个骰盅,随手摇了摇,却见那汉子抬起头来,饶是她极力伪装,也不禁心下一震,却见这汉子容色俊朗,竟是少时见过一面的金鳞帮少帮主金坤,但他神色呆滞,双目空洞,茫然看了自己一眼,便又低头躬身退回高怀忠身后。
沈拂衣侧目一瞥,却见那高怀忠摸着下颌,正盯着自己,与自己目光一触,却又笑了笑,说道:“在下想与石公子加个注,这每局胜者,便可向败者任意提问,不论胜者问了何事,败者需得坦诚相答,不知石公子可有兴致?”
沈拂衣杀心已起,与这高怀忠作赌,本是要寻个由头出手杀人,免得贸然动手引人猜疑,提前被山顶的明月楼察觉。却不想竟见金坤在此间沦为奴仆,一时错愕之下,已被高怀忠看出端倪。
听他这一问敌意更深了几分,沈拂衣却心下反倒一喜,正好以此试着探些消息,就算试探不成,动起手来也更顺理成章。想到此处,便欣然点头说道:“如此倒也有趣,在下跟了这注便是。”
只见高怀忠立时堆笑道:“石公子果然爽快,待到三局一过,在下交定了你这朋友。”跟着便见他取过面前骰盅,抬手示意道:“石公子先请。”
沈拂衣回想当日在衢州破庙与石柒对赌之时的嬉笑打闹,心下既觉酸楚,又隐隐甜蜜,恨不能插翅飞上山顶救下石柒,却只能强自冷静下来。
当时自己只顾盯着石柒的手,以防她出千,却不想那骰子里早已动了手脚,这赌场上的门道实是防不胜防,高怀忠既是赌场东家,这作弊手段定然比石柒高明百倍,自己如何能察觉他出千?
正盘算间,却蓦地回想起当日石柒耍诈赢了自己后,笑吟吟说的那句“赌局比得是人心”,沈拂衣心念一动,这高怀忠既要试探自己,这第一局定会故意输给自己,先让自己提问,正好暴露来意,后两局他才会出千取胜,反过来逼问自己。既已洞察人心,又何必执着于赌局,去盯着他如何作弊?
想到此处,沈拂衣更不多虑,随手摇了几下骰盅,却学着石柒的模样,对着骰盅轻吹了口气,这才说道:“东家请。”
待到高怀忠也摇罢骰盅,两人同时掀起一看,沈拂衣虽只掷了七点,高怀忠却只有四点,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他故意先输一局,等着从自己的问题中探听来意。
沈拂衣暗自冷笑,看着高怀忠先是佯作懊恼,又假笑恭维一番,才对自己说道:“石公子请问便是,在下知无不言。”
沈拂衣点了点头,却倏然起身,到身后凉亭转了一圈,从那王掌柜和赵公子身旁走过,却低头看了看那两个少女颈上挂着的铁牌,便见材质大小与石柒的铁牌一般无二,只是一个刻着“十八”,另一个刻着“十二”。
沈拂衣深吸口气,却再也装不出笑意,只淡淡说道:“在下听说有个十七号姑娘赌运最佳,却不知是也不是?”
此话一出,却见那高怀忠脸色一变,旋即笑道:“石公子见闻广博,在下佩服,倒是有些时日不曾见到那十七号姑娘了。”
沈拂衣暗自一凛,料想这高怀忠常年在这半山的赌坊,也不过是个看门护院之辈,石柒出逃之事,他多半是不尽知晓,这一问虽未打草惊蛇,却也是徒劳无功。
正沉吟间,却听身后又是一声尖叫,转身看时,那花白头发的肥胖王掌柜竟又重重给了那挂着十八号牌子的少女一巴掌,怒道:“贱人,谁教你盯着这小子看了?”
只见那少女颤抖着蜷缩跪地,却仍是负着双手,深深垂下头去,便又听那赵公子笑道:“王掌柜也怪不得人家,你瞧人家石公子比这两个凤翎还要俊俏三分,娘们见了如何不……”
他话音未落,沈拂衣已冷冷扫了他一眼,眸中寒意竟似一把利刃,割断了那赵公子的话头,迫得他不敢对视。
只听身后高怀忠尖声笑道:“石公子再赌完这两局,便可自去山上找那位十七号姑娘。”
沈拂衣冷冷一瞥,拂袖坐回石凳,随手又摇了两下骰盅,却没了吹气的心思,掀开看时,果然输与了高怀忠。
只见高怀忠咧嘴谦逊了几句,便又是满脸堆欢,探身问道:“在下斗胆,想问公子来登华山,是要到山上何处?”
沈拂衣心念一动,她此刻杀气已按捺不住,只想出言挑衅,也不抬眸,只摩挲着骰盅,淡淡说道:“在下此来,是要到云台峰上为十七号姑娘赎身的。”
只听身后一声嗤笑,转头看时,那赵公子已不敢多话,这笑声正是那王掌柜所发,他踢了身前少女一脚,径直将那少女踢得摔倒在地,只听他大声说道:“听到没有?人家如此痴情,又不是为你,你瞧人家作甚?”
沈拂衣狠狠咬了咬下唇,才转回身,却见高怀忠低头摆弄着骰盅,缓缓说道:“石公子,请恕在下多嘴,云台峰上只怕没这个规矩。”沈拂衣淡淡说道:“这个不妨,在下自去找定规矩的人,劝他们改了规矩便是。”
高怀忠抬起头来,又是咧嘴笑了笑,说道:“石公子此言倒也有趣,既是如此,这最后一局赌罢,便请公子上山,公子意下如何?”
沈拂衣冷冷扫了高怀忠一眼,正要点头,却听身后那赵公子叫道:“高老板,赵某要事在身,先走一步了。”
沈拂衣也不回头,淡淡说道:“赵兄请留步,看完这一局再走不迟。若是在下侥幸胜了,还要赢来赵兄脚下的姑娘呢。”
身后那赵公子立时不敢再作声,高怀忠更不多言,拿起骰盅,说道:“石公子请了。”话音刚落,便觉劲风扑面,但沈拂衣早已全神戒备,抓起骰盅一挡,便听三声闷响,三颗骰子已深深嵌入骰盅,正是这高怀忠使出暗器手法甩出,却被沈拂衣在咫尺间用骰盅挡住。
便在此时,只听哐当的一声,面前赌桌已被高怀忠掀翻,他从桌下抓起一把软剑,衣袖一挥,剑招未出,先有三枚金针从袖中射出。但沈拂衣早已拔剑跃起,侧身一闪,三枚金针尽数落空,同时白影一晃,一点寒芒已刺向高怀忠眉心。
沈拂衣见这高怀忠暗器阴毒,心下不敢怠慢,这一剑已用上全力,却被那高怀忠扭头躲开,跟着他手中软剑与自己长剑相交,竟绕过自己剑锋,点向自己手腕。
沈拂衣见他软剑古怪,索性收剑避开,左掌当胸劈出,这一掌内功浑厚至极,那高怀忠本欲招架,待到劲风扑面,方才脸色陡变,想要收势却来不及,忽地衣袖一挥,又是三枚金针射出。
但沈拂衣早已算到他袖中暗器之术,收剑时便已护在身前,顺势一拨,用长剑拨开了三枚金针,左掌力道虽是稍弱了几分,但去势不减,仍是重重击在高怀忠左肩,径直将他打得连退几步,摔出凉亭之外,一跤坐倒在地。
这几招只在瞬息之间,直到高怀忠倒地,赌坊中的一众赌徒才反应过来,喧嚣声瞬间停下来,只剩下瀑布隆隆作响,沈拂衣纵身追到凉亭外,不待高怀忠抬手,先一剑斩断他右臂,免得他再射出那歹毒暗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