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目光交汇的瞬间,二人都觉得彼此仿佛有许多话要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是安静地相望一会儿,便移开视线,宛如平静的海面下潮水汹涌。
  五月初,学校里迎来两件事。
  第一是每年这时候的体育祭。白鸟泽本来就是体*育强校,体育祭搞得很隆重,除了班级之间的比赛,还像文化祭一样摆了各种摊位。
  第二是体育祭之后会放几天假,鹫匠教练准备给他们安排一场县外的练习赛,具体和哪所学校打还在联系。教练们的意思是也该让新生们出去见见世面,回来之后就可以更好地准备ih的预选赛了。
  立花雪兔没报什么项目,除了排球和滑板他没什么擅长的,不像五色工还有精力去跑个接力赛。看完开幕式之后,少年就在街道的摊位上到处晃荡,和及川彻发消息。
  大王殿下:
  【什么?!你竟然属于留学生啊?!】
  狂乱木曜日:
  【好像是吧,入学都是我家里人安排的,我也不太清楚。】
  【可能是因为我错过了高校入试,只能考私立学校单独设立的考试。】
  大王殿下:
  【那我们青叶城西也是私立学校呀,我们也收留学生的,哼ヽ(#*Д*)ノ不过你错过了入校考试,具体情况我还得再问问教务处的老师。】
  狂乱木曜日:
  【。。。(;д;)】
  【好麻烦,要不然别问了,算了吧,辛苦及川前辈了。】
  大王殿下:
  【真的不来?】
  【锻治老头还在让你打副攻手啊?留在白鸟泽没前途啊,你美好的一切都会被毁了的。】
  狂乱木曜日:
  【。。。(;д;)】
  大王殿下:
  【再让你考虑几天吧。】
  【体育祭收假的时候,给我一个确定的答复。】
  “同学,你看起来是有什么烦恼吗?”忽然有人对他说,“不介意的话抽牌试一试吧?”
  立花雪兔收了手机,有些茫然地抬头,发现自己走到了一个算塔罗牌的摊位前。
  摊主是一个嬉皮吉普赛风格的学姐,她在立花雪兔面前打乱塔罗牌,又重新洗好、摊开,以眼神示意他:“坐下?”
  立花雪兔乖乖坐下了,像是被森林里的女巫捕获的小兔子。
  “放松点,抽三张牌吧。”女巫循循善诱,“你在担心什么呢?集中注意力,想着你现在担心的事情……”
  立花雪兔抽了三张牌,女巫将它们一一翻过来。
  看见第一张牌,少年就想要晕倒了。
  【death】。
  女巫只笑不语,接连翻过第二张、第三张。
  【thestar】。
  【6ofcups】。
  “death并不意味着死亡,而是象征着死神。”听见这句话立花雪兔仍然想晕倒。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吗?
  “在死神面前,众生平等。这张牌象征着无法逃避的事情即将到来,它毫不留情,会带走所有旧的事物,但也会留下新的希望,这是你的生命中必须经历的一个课题,你要学会去面对。”女巫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指尖指向第二张牌,“thestar,星星。这段时间,你很不好受吧?”
  立花雪兔怔怔地看着她,点了点头,完全被她的话吸引了。
  “在塔罗牌中,22张大阿卡纳牌组成了一个愚者少年的旅途故事。星星的前一张牌是高塔,在他的旅途中,高塔坍塌,一切都被摧毁了,这时候他仰头,看见了夜空中的星星。”女巫说,“那是你的希望。不要害怕,直面你的内心,遵从内心的指引,相信我,你担心的事情很快就会出现转机的。”
  ……直面我的内心,遵从内心的指引。
  立花雪兔指着最后一张牌问:“这又是什么意思?”
  画面上,一对少年正坐在蔷薇花盛开的红色屋顶上,风温柔地拂起了他们的头发,温馨而美好。
  “圣杯六,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张牌了。它象征着你以前认识的朋友,或者更直接地说,幼驯染。”女巫笑着朝少年眨了眨眼睛,“你要留意哦,说不定就是他们,会为你带来转机呢。”
  立花雪兔:“?!”
  他还在震惊中,手机忽然震动了几下。
  牛岛若利:
  【后天早晨七点,所有人在1号馆门口集合,去东京打练习赛。】
  白鸟泽未来王牌:
  【我们要和哪所学校打啊?】
  牛岛若利:
  【音驹高校。】
  *
  直接坐校车从仙台到东京,单程大概四个小时左右。他们要在音驹住一天、打两场练习赛,第二天中午再回来。
  立花雪兔这次回日本以后还是第一次去东京,上一次去的记忆已经遥远到有些模糊了,就记得树也舅舅带自己去了迪士尼。那时候东京迪士尼海洋刚刚开园,六岁的立花雪兔一遍又一遍地坐惊魂古塔跳楼机,把舅舅都坐吐了,直说再也不来了。
  立花雪兔上了车,坐在靠窗的座位。过了一会儿五色工也跟着来了,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空位上。
  牛岛若利清点完人数最后一个上车,看见立花雪兔和另一颗妹妹头凑在一起,愣了一下。恰时立花雪兔也抬头,捕捉到了他愣神的一瞬间。
  目光交汇,两厢安静。
  耳边已经听不见五色工的喋喋不休了,连空气都变得凝滞起来。像是过了一万年,又像是只过了几秒钟,牛岛若利率先移开视线,在他们后排找了个空位坐下。立花雪兔看不见他了,重新低下头,继续听浑然不觉的五色工说话。
  “……不高兴啊?”
  “什么?”立花雪兔愣了,“你说我吗?”
  “对啊。”五色工点点头。
  “很明显吗?”立花雪兔紧张起来。
  “那是太明显了。之前有一次天童前辈还问我你怎么了,最近好像一直都不开心,鹫匠教练路过听到了就说,又不是为了开心才打排球的。天童前辈就顶撞他说,如果不开心我才不要打排球呢。”五色工小声问,“诶,你是不是和牛岛前辈吵架了?”
  立花雪兔:“……没有啊。”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好吧……那我要告诉白布前辈他猜错了……”
  排球部的大家还不知道,一切的一切,都是从他被迫转副攻手、被及川前辈挖墙脚又被若利撞见,才开始的。
  尽管不知道,却还是悄悄地关心他,也许今天五色工就是被大家派出来的。一想到这里,立花雪兔就觉得暖融融的。
  校车里很安静。
  五色工带着个颈枕,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妹妹头靠在立花雪兔的肩膀上。
  立花雪兔掏出了游戏机,连上耳机,开始打塞尔达。好友列表里三花猫不在线,以三花猫的作息,早晨大概正是补觉的时候。
  *
  东京都,音驹高校。
  作为公立学校,音驹的排场虽然不如私立白鸟泽豪横,但也是东京地区的老牌排球强校了。
  排球馆里,双方的主将见面、握手。
  “哎呀牛岛,好久不见啦,我们去年的春高都没碰上吧?”对面的主将是一个黑色鸡冠头男子,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待人却意外地热忱。
  牛岛若利淡淡地点头,没说话。
  另一边,双方的教练倒是寒暄了起来。
  “猫又,今年你们有找到什么好苗子吗?”
  “呵呵呵。”老者笑起来像一只大白猫,“有啊,有啊。看那边——”
  “各位前辈好!我是音驹高校一年级的新王牌!请多多指教!”灰羽列夫荡气回肠地说。
  “你好高啊?!”五色工惊了,“你好!我也是正在以王牌为目标的白鸟泽一年级新生!请多多指教!话说灰羽同学你是怎样当上王牌的……”
  五色工的话音未落,灰羽列夫就被旁边的小个子自由人踢了一脚:“你先把球都接起来了再说自己是王牌吧!打完比赛加一百个接发球。”
  “夜久前辈qaq——”
  立花雪兔笑着看着五色工和新认识的音驹猫猫们聊天,自己却自觉地走向排球场外的替补席,和濑见英太站在一起。
  “go酱真的有白鸟泽的小王牌的感觉了呢,在外人面前。”他说。
  “是啊。”濑见英太侧头看着少年,果不其然,他看见了一张既高兴、又羡慕,还夹杂着一点儿落寞的脸。
  那时候一起沿着摆满社团摊位的街道奔跑、一起推开排球馆的门的同伴,已经变成无论如何追赶也无法追上的背影了。这样的心情,也不希望让他知道,所以总是面带着笑容。
  ——但是,这样的心情,我最明白了。濑见英太想。
  立花雪兔没注意到这些,他忽然听见了一阵熟悉的bgm。
  “……风之神殿?”他问,“谁在打急冻盖拉?”
  循着bgm,他看见一个布丁头少年,低着头把游戏机按键按得噼里啪啦响,黑色鸡冠头男子催促他:“喂研磨!别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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