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小丫头，年纪不大，脾气不小。】
绿水晶气囊从顶端裂开，像花苞一般绽放，人首兽身的大妖再次现身。
明明是逝去不知道多少年的大妖，却给人一种圣洁之感。
【我这可是朔月兽的神通，规则级大净化术。】
清冷的女声语调没有起伏，只是陈述事实。
黎昔强按下一股股上涌的腥甜，缓缓回头看向圣洁冰冷的大妖，坚定道：“我与前辈的道不同。”
【毁灭之后才是新生。】
黎昔眼神清明，再次道：“我与前辈的道不同。”
【可你失败了，你只熬死了你自己。】
宴九知一惊，垂眸看向小师妹，林若、陶文和黎南也是一脸震惊。
黎昔感觉到两臂和背部的支撑力，稳了稳气息才道：“我没有失败，那就是——我的道！”
她不是第一次接受传承，却从未像此次这般备受煎熬。
她的意识沉浸在一个濒临崩溃的小世界里。
那里的生灵被浊气侵蚀，山川、河流、人、动物、草木，已被尽数腐化。
她手握强大的规则级大净化术，能够解决这个危机。
但……若彻底净化，九成生灵将会因“已与浊气深度交融”而一同湮灭。
若放任不管，整个世界将沦为魔域。
九成的生灵全部毁灭……
这真的是拯救，真的是净化吗？
黎昔喘着气，心口剧烈起伏，咽下涌上喉头的腥甜。
以虚弱的声音坚定道：
“那只不过是高高在上的神灵……像擦去脏东西一样，把那些被污染的生灵……全部抹杀。”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被两只手覆盖住又温柔展开，不让她在无意中伤害自己。
黎昔抬眼，看着关心自己的人，扯了扯嘴角，又直视大妖道：
“如果我以‘拯救’之名，抹杀九成生灵……那我和肆意践踏生命的邪修、魔修有何区别？！”
她，做不到！
这一世，她出生在一个叫昂城的偏远城市，爹是个大腹便便的富商，娘是个典型的以夫为天的古代女人。
小弟和她一样修了道，大哥却是个凡人。
她想，他肯定也有过挣扎痛苦与不甘心。
但他接受了自己的平凡，也过起了和父母一样的生活。
她的家，不过是这个世界最不起眼的一个家，算不得完美，却给了前世身为孤儿的她最真实的温暖与亲情。
后来她拜了师父，拥有了更多的亲人，又加入了太贤宗，同门友爱、长辈呵护。
如今还有心上人相伴。
她的人生可以说没有什么不顺心的。
她闭上眼，想起蓝潭秘境崩塌时被大能征召令召来的一道道灵光……
想起普通街头挑担叫卖的小贩、茶摊的客人和老板、嬉闹放着炮仗的小童……
想起仙山宗门里，慈爱的长辈、一起吃美食聊八卦的同门。
还有……那些千山万水的四季美景……
她怎么能？怎么能在他们被污染之后就将他们像垃圾一样全部抹除？
她做不到！
“前辈，”黎昔认真道：“我的‘净化’是让污秽回归纯净，不是‘无差别抹除’。”
她轻轻翘起食指，温柔纯净的净化之力在指尖缠绕。
“我在您布下的‘域’里选择了以月华为引，以自身为桥做深层次净化。”
“如今我还是这般选择。”
“在您的‘域’里，我是唯一主宰万物的‘神明’，但我在这里，在这个鲜活的世界里，不是一个人。”
“一个人净化不完的世界，由许许多多人来净化，总能净化完。”
“我没有输，也不会输。”
第543章 就是你，也只有你
人首兽身的大妖与黎昔隔空对视，天空一样的蓝色眼瞳似乎穿透了时光。
她额心那颗耀目的蓝宝石忽然离体，电光石火间便已如流星般射入黎昔眉心。
“轰！”
黎昔瞳孔骤缩，灵魂震颤，五感尽失，控制不住向后倒去。
那一刹那，她仿佛站在了世界之巅俯瞰众生。
识海中响起大妖冷淡的声音：【小丫头太有人味了，不够冷也不够狠，但……就是你，也只有你了。】
黎昔仿佛听到了她的长叹。
【你要牢记此刻的心境。】
【否则，等待你的唯有道心崩塌，和……天道抹杀！】
……
安静的地宫里，宴九知、林若、陶文、黎南围坐一圈，静静地等待着。
黎昔悬浮在低空中，道韵像雾气凝结而成的白色丝线，将她一圈圈环绕。
她的额心一直在闪着光，全身都溢满了月华和冰蓝色的能量。
周身力场起起伏伏，不停变换。
七日过去，黎昔才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清醒了过来。
就在她清醒的瞬间，额心魂晶灵髓花彻底消失，取而代之额心的是新的额纹。
仍是一朵花的模样，却是淡淡的蓝，以银月精粹勾勒其形，莹光流转，熠熠生辉。
“昔昔你醒了？”
“小师妹！你感觉如何？”
“姐，你可算是醒了！”黎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之前他姐可是被传承给弹出来的，他生怕再来一次，这几天都不敢放松。
黎昔被扶着坐了起来，才发现她已经离开了地宫，在宫殿的屋檐下。
“我们被弹出来了？”
宴九知观察着她的状态，轻轻嗯了一声：“就在你眨眼睛的时候。”
“这座地宫的入口消失了，不知道是不是彻底封闭了。”林若已经用神识查探过了。
陶文有些好奇：“小师妹，你掌握规则级的大净化术了吗？”
之前小师妹都不肯的，这算是被强塞的？
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只能算是初步掌握，我将原本的净化术融了进去。”
黎昔心念一动，额心花纹蓝光闪烁，散发出纯净的净化道韵，如月华普照，润物无声。
“你掌握了生死法则？”宴九知注意到了其中的不同。
这股力量里面不仅仅包含了月之法则、水之法则、木之法则，还隐隐有生死法则的影子。
“不是，是净化类至高法则‘归源溯净’，我还没有完全掌握，只是触摸到了一点门槛。”
‘归源溯净法则’是通过追溯目标最原始的纯净状态，引导其回归本质的法则。
这种法则涉及因果，对现在的她而言，像是水中的月亮，可望而不可及。
但，仅仅只是初窥门径就已经让她受益无穷，有了自己的领悟，创造出了独属于她自己的大净化术。
黎昔呼出一口气，有种吃撑了想扶墙的感觉。
接受了规则级的神通，她本该顺理成章进阶到化神中期或后期。
但那位前辈将这些力量锁住了，持续滋养她的身体和灵魂。
进阶的时机让她等一等。
现在她体内灵气满而不溢，法则还在骨骼构建道纹。
到底在等什么？她也不明白。
接下来的时间五人不断挑战不同的宫殿。
期间和妖修发生了数次的争斗，和十大门派的修士也打了几架。
虽然没有再得到传承，但是收获十分不错。
黎昔喜滋滋地将灵药分类收好。
上一个地宫里的秘密小空间里全是各种灵药，品阶极高，五人足足待了三天才出来。
宴九知将混沌石收好，动了下胳膊，感觉没有大碍了。
抢这么个石头可不容易，地宫都快打翻了，那些妖修也是十分强悍，神通诡谲，三十名妖修围攻他们五个，锅盖成了大花脸……
他许诺了一大堆好东西，才将它哄好。
他挽了几个剑花，问：“出发吗？已经联系上师父了，他们离我们不远。”
“去！”林若飞快收拾好自己的各种宝物，站了起来。
陶文低头正跟师父联系，嘀嘀咕咕的。
“下次见到那个敲铜锣的，我第一个宰他！”黎南手捂着头，耳朵嗡嗡的，“狗东西啥也不干光敲锣，我脑子里都有回响了。”
“那证明你的神魂还得练。”黎昔理了理衣裳，“不过确实要宰他！敲得太难听了，还想阴我们！”
那是一名狗妖，说他没多大本事吧……他还会隐身。
说他有本事吧……就会敲锣给其他妖修助攻。
黎南点头，“就是，二师兄差点没干过他。”
陶文赶紧抬头，为自己辩解：“我哪里是干不过他，是他太粗俗了，辣眼睛。”
音都快被他给辣岔气了。
黎昔抽了抽嘴角，确实辣眼睛……
一边敲锣还一边扭屁股摇尾巴，她真想给他切了！
这次赢是赢了，收获也丰富，但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憋闷……
“走吧，下次遇到第一个宰他。”林若说完就走，四人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