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梳妆时,她正寻思带哪只钗,梳个什么髻,就听到红绡支支吾吾,她撑着下巴,偏过头去瞧她,美眸微眯,这丫头今日怎么不稳重起来。
  二姑娘,养在门口那两盆牡丹
  什么?我的青龙卧墨,和玉楼春怎么了
  您自个儿去看看吧。红绡低着头回话。
  她好好的两盆牡丹,秦锦瑟披着满头青丝,发髻未挽,急匆匆走了出去,立马就瞧见她宝贝根子一样的牡丹,绿叶葳蕤,只是那枝头俏丽的花苞却没了,上边就跟被冰雹砸过似的,给摧残得够呛。
  谁干的!秦锦瑟气不打一处来,立马质问伺候牡丹的奴仆。
  守着牡丹旁站了一排丫鬟,以及碰坏她牡丹的罪魁祸首,秦锦瑟定睛看去,是个肤色白皙,眉目如画的陌生少年郎,一身靛青色宽袖斓衫,那双丹凤眼倒是有些眼熟。
  急遽一眼,她心里有些纳闷,这是谁?外院的丫鬟婆子指不定又偷懒去了,怎么外男也放进来了,虽说他生得好看
  在俊俏的郎君面前,秦锦瑟微微咳了两声,换下怒气冲冲的模样,绾了绾两鬓青丝,挂上个笑脸,
  这是?
  这是表少爷,二姑娘莫不是忘了,前些日子在小南门哪儿见过...
  红绡看见自家姑娘那惯性的绾发,微微曲膝的动作,眼皮忍不住一跳,又来了又来了,待会儿多半又开始,不知公子年芳几何,家中可有妻房
  得赶紧开口提醒二姑娘,这是表少爷,小傻子一个,要是待会儿二姑娘自己发现,那可没好果子吃。
  表少爷?红绡这么一说,她就想起来了,不就是那个傻子,秦锦瑟脸色顿时青青白白闪烁了半天,真是可惜了这副好面孔。
  表弟来这儿作甚?赶紧回自个院子里*待着,没事就不要出来乱跑了,没得惹些祸患。
  不耐烦的模样,让人看之咂舌,这变得可够快,不过好在藏梨院的下人们都是多年老人了,对此习以为常。
  表姐,花,好看,送给表姐。
  秦锦瑟正预备摆摆手让他滚蛋,毕竟这表弟虽然洗干净了,好看是好看,不过人是傻的,家室虽说还过得去,只是继母当家,好东西哪里还轮得到他,这不都跑到她们府上打秋风来了。
  她的夫婿可不止得相貌英俊,还得家财万贯,有权有势才行,不然怎么配得上她。
  韦不循白天就是个正常傻子,吃了那药时好时疯的,白天时正对这个表姐稀罕一番呢,原本打算进来找她玩,看见院门口两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立马就摘了下来,此时正目光炯炯地盯着秦锦瑟,献出自己今天的礼物。
  险些没将她气得半死,秦锦瑟眼见他拿出两朵花苞,还凋了几瓣。
  一把夺过,对着花盆看了看,又看了看花苞,完了完了,她的寿宴,她的徐公子!
  好啊,好你个打秋风的,跑上门来坏姑奶奶姻缘,你给我滚回金陵去,你这个傻子,你,你,你,今儿姑奶奶要收拾你!
  她将已经废了的牡丹扔在韦不循脸上,然后扑了过去。
  第61章 病弱恶表姐
  ◎娇客生歹计◎
  与她走两步,咳三咳的身体骨比起来,她这性子可谓十分刁蛮,不顾脸面体统,也不顾男女大防,便要去掌掴嫡亲表弟。
  这韦不循白天就是真傻子,他一弄不明白表姐为何打骂自己,二是习惯了被人打骂,皮糙肉厚,今日这力道给他挠痒痒都够不上。
  不过由于扑太猛了,一个没注意,二人扭在地上一团,若非听到那抽打声音,指不定叫人给误会了是在做什么。
  周遭婆子丫鬟面面相觑,她们倒是想去拦,但是二姑娘这明显是要亲手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
  放往常,她们肯定围拢上去,替二姑娘呐喊助威,可这被打之人还是表少爷,大夫人走之前可是特地嘱咐过,要好好待表少爷。
  想起夫人走之前说到日后,表少爷吃穿用度,一应照着大少爷来,若是二姑娘同表弟有个口角,她们断断不能由着她性子来,思及那双不怒自威的凤目,众人纷纷打了个冷战。
  不过红绡是秦锦瑟贴身丫头,五六岁上下就在身边伺候,她想上前帮忙,助纣为虐,被秦夫人留下的两个大丫鬟纹心,素问给拦住了。
  她们是秦夫人担心女儿在她不在这段时间,闹出事特地留下照看女儿的,原本想着女儿身边有奶娘,应当不会有问题了,她哪里知道,这奶娘在她面前自然是谨小慎微,待她一走就各种出主意使坏。
  只因着谨慎性子才留下两个丫头照看。
  纹心、素问两个丫头劝了又劝,还将秦锦绣的嫡亲兄长,秦思缈从学堂匆匆赶来,将妹子呵住,这才作罢。
  秦锦绣被他这呵斥,在下人面前弄得丢了面子,气得浑身颤抖,苍白似雪的双颊浮出一抹酡红,双眸噙泪。
  阿兄这是什么意思?前些日子府上遭了贼,阿兄便能忍住在学堂不来看我这妹妹一眼;今日这傻子毁了我两盆精心伺候的牡丹,坏我姻缘,我不过是打骂他几句,阿兄便眼巴巴从学堂赶来呵斥我?锦绣才是你嫡亲的妹妹啊!!这傻子
  秦思缈!住口!不循既是我们二人嫡亲的表弟,来府上更是客,你作为知府嫡女,该好好款待才是,这般打骂,连市井泼妇都不如,成何体统?传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秦思缈只觉额角抽动,青筋跳动,本来从学堂被素问这丫头禀了一声,便只觉头疼,从小到大,这满是笑料的嫡亲妹妹,便如雨中行路,履上沾染的泥点般,碍眼还无法甩掉。
  此时看着面前秦锦绣摇摇晃晃的身子,那噙着泪的双目,明明还是同样的面孔,秦思缈偏生出怜意。
  心道果真是长大了,还知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哪里像小时候,作恶也就罢了,偏生叫人捉了把柄,事发还不肯认错讨饶,给自己留一线生机。
  秦思缈并非什么圣贤人物,日后也准备入仕,嫡亲妹妹有心机有手段,他反倒是乐见其成,他这兄长的,更多是怒其不争,这蠢钝与坏心,只可有一,不可有二,否则便是害人害己,将来还会带累秦家。
  如今锦绣也大了,想来也知晓些轻重了,秦思缈细细一想,也觉适才呵斥妹妹,下了了她脸面,面上虽仍旧冷肃,却柔了声音,决定好生教导一番,
  婚姻大事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婚事自是有爹娘盘算,如何能挂在嘴边,诚郡王早已败落,那小郡王文不成武不就,除却个老祖宗荫封的爵位,算不得什么出色人物;那郡王妃更是个不好相与的,你一个知府千金,眼巴巴讨好她作甚。
  阿兄素来就瞧不上我,我知道,好好的为了个傻子呵斥我就算了,缘何攀扯上小郡王,人家还瞧不上你妹妹我呢!阿兄素来也同我不亲热,我的亲事,就不劳阿兄操心了。
  这丫头两只耳朵跟实心儿似的,听不得自己这剖心之言,秦思缈那熟悉的气恼又袭来。
  咳咳我的事儿,自是不用阿兄来看顾!
  小姐。
  兄妹二人拌嘴,秦锦绣动气后,咳嗽几声,便喘不过气儿,当即两眼一翻要昏厥在地,好在奶娘在旁,分别喂了两粒逐饮丸,降气丹,又是抚胸口拍背,才缓过劲。
  玉奴!
  玉奴是秦锦绣闺名。
  秦锦绣生来体弱,肌肤胜雪,冰肌玉骨,秦知府夫妻二人对此女爱若明珠,寻便名医,才得了一方千年寒玉床养身子,安置在闺房中。
  此后便将女儿唤作玉奴,秦思缈同这妹妹关系冷淡,若非情绪起伏剧烈,是极少唤妹妹这闺名。
  秦思缈没想到不过几句口角,妹妹便能气得犯病,他是秦知府独子,三岁启蒙,五岁进学,在外院教养长大,只知道妹妹有弱症,倒是不曾想如此严重。
  瞧着像是没几日活头了,秦思缈长眉稍凝,午日阳光洒在他高挺的鼻梁侧,折射出一道俊美清矍的倒影到一旁湖面。
  怪道这脾性如此,唉竟是他这做兄长的不当心了。
  又见一旁瑟缩的表弟,虽知他是个傻的,但到底这么多下人在,难保那个舌头长的,出去乱嚼舌根,再给锦绣添一重打骂嫡亲表弟的恶名,
  于是温声解释道:玉奴身子骨不好,总是恹恹的,这才性子乖戾了些,不循便体谅体谅你表姐,休要怪她。
  不怪,不怪,表姐是仙女,仙女病了,要找医仙,医仙
  韦不循还试图凑上来,秦思缈扫了一眼他身上的污泥,不着痕迹地嫌弃了一瞬,不许他触碰秦锦绣。
  不循身边伺候的下人呢?一个二个,只会躲懒,莫不是瞧着母亲不在,后宅只有妹妹,便想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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