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她是传说中澄浊的前世,不过她们其实是两个不同的个体,没有谁能够替代谁。总之,加油吧,我自己。
画面彻底消失。
苏棠星视线重新聚焦,和对面的泰逢面面相觑,问:你在笑什么?是看到什么高兴的事了吗?
泰逢说:对啊,我看到以前大家在一起玩儿,很开心。囡囡没看到吗?
看到的画面确实不一样。苏棠星只搭着一个玩耍的边,可能是怕对话被听过去,所以离得很远。
师父心情也很愉悦,那个时候我和兄长就说给天川也做个雕像摆在无事山,天川神神秘秘说已经有了,不用另做,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的尾巴搭在雕像上,我要把他带回去,和兄长说这件事。
狐狸迫不及待,撕开空间走了。
玄龟前辈扒拉扒拉眼皮:唉!那时候不睡觉好了,就说小孩子长太快了,眯一觉就长大了、不见了。
苏棠星低着头,摸出自己的龟壳晃晃。
晃出了一样的哗啦哗啦声。
玄龟前辈挨着她的脸,温声说:欲知过去因,当看现在果。欲知未来果,但观现在因。如今的世界是已经改变过的结局,不要有太大压力。
苏棠星:我知道。我只是在想,回到最初去魔渊涧吸收魔气的可能性。如果没有这个源头,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长善可以使用魔气,她应该也可以。
魔气入体后,我也会性情大变,神志不清吗?
这点没人能说得清楚。但私心来讲,我并不希望你去。那小小的乌龟脑袋贴着她的侧脸,玄龟前辈说:我不想再睁开眼,发现小朋友们都不见了。
苏棠星歪歪头,把脸磕在龟壳上。
狼王为什么不看?
玄龟的声音贴着她耳朵,嗡嗡的反倒有些失真。
看了又如何,不过平添伤感而已。
手背被湿漉漉舔了一下,熟悉的又软又热的小舌头,苏棠星把小狗捞过来抱紧了。
如果可以,我想试一试。
回到最初,将魔渊涧从头抹去。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早,我还没那个能力呢。
虫子鉴定人做假,勇敢灵植揭穿内幕反被围殴,阿虞截杀出重围狼狈返回。
虫子弹琴观众捧场,勇敢蛇人现场教学反被抵制,巫胜雪一身凌乱无功而返。
找到了苏棠星租下的洞府,两个各坐一边,同时不解。
阿虞截:我明明让那些人看清了事实,他们为什么要打我?
巫胜雪:它弹的那样难听,曲不成曲,调不成调,我按照规则挑战,却反被指责不会弹琴。
都在长吁短叹。
苏棠星拿着琵琶拨弄,问他:能教我你们那个祭祀曲吗?
巫胜雪点头,习以为常就要滑过来,摆动一下发现自己下半身是腿。
之前偶尔不能控制变成半蛇时他总会把自己关在阵法内,从不出门,也不见人。偌大房间只听见鳞片摩挲声音。
现在变回了腿,却反而不习惯了。
巫胜雪走过去,接过琵琶。
《神灵禳灾》祈神临、净灾厄、承天光、赐太平。
凤凰振羽,焚尽不祥;
金乌衔火,照破冥茫;
神威所至,灾劫消亡;
春雷惊蛰,万物繁昌;
归墟息浪,山河重光;
永夜既退,复见朝阳。
第243章 迷失(上)
一定要去的话,先卜一卦吧?
黑漆漆的洞府里仅用灵石照亮,晃照石壁,是森森冷冷无底洞似的深青色。
哗啦啦的声音,龟壳直挺挺竖在手心。
什么卦象?
睫毛连眨了两下,凶。
大凶。
别的呢?
没有了,我感觉不到了。
假话。她明明感觉到了。
还有迷失。
晚上又听了巫胜雪弹一遍祭祀曲,苏棠星跟着开始学了琵琶基础,半夜为不打扰其他人休息停止。
琵琶放在一边,盘膝打坐时,听见了悠悠水声。
储物戒里的其中一枚时溯蚕抽丝剥茧,拉成一条细线,这头连上她的手,另一头连上了飘飘忽忽漾在眼前的河流。
河水如镜,平静向前,她被整个拉了进去。
还是她。
但是是大乘期的她,在和玄龟前辈对话。一切看起来如常。
玄龟前辈问:这样也要去吗?
总要去试试。我已经能够主动找到时间长河了。
泰逢:我和囡囡一起!
黑狼王:若是迷失在时间里,你就回不来了。
她笑了一下:不用了,你们进不去的。你们在这里就是我的锚点,我会顺着我们的因果、契约找回来的。
时间无处不在,她找到了具象化的长河,孤身一人踏入其中。
无数河流细密如长长的头发,数不尽的因果线延伸而出拉扯过来,纠缠不清,难以分辨。只剩下契约像绳子缠在她的腰上。
那是唯一纽带,在混沌的时间长河中如灯塔般指引方向。
仔细确认,淌着水往上走。
过往世间种种劈头盖脸砸来,元神仿佛被千万根银针穿透,识海震荡缓慢冻结,在被庞大的信息淹没之前,她找到了魔渊涧诞生最初,也是世界诞生最初。
灵气和魔气本就是存在于世界的两种能量体系,只是在演化过程中一部分增多,一部分减少。
等到平衡到人体能够适应的程度,修士就应运而生。
魔气太多无法生存。同理,如果灵气太浓,像天地脐那样,修士也会因无法吸收而爆体而亡。
苏棠星也是弄明白了。
原本以为魔渊涧是邪剑仙,结果搞半天是气体含量。
不是玄学,是科学。
那她这算什么?
走近科学?
即使脑中剧痛,苏棠星也有片刻的无语。
这种合理又不合理的感觉修真界多少沾点癫。
而始神凝聚的身体就是个罐子,无所谓装什么,所以她二者都能自然吸纳。
把魔气吸进体内制造出合适的生存环境,苏棠星错以为自己是因二氧化碳含量过高而拼命进行光合作用拯救世界的植物
这条长河里的魔气被压缩到了不会致人死亡的浓度,但那条长河里的魔气还在。
没了一个魔渊涧,还有第二个、第三个有多少世界分支,就有多少魔渊涧,和一个个熟悉的面孔。
苏棠星也不想她们死。
但她忘了一件事。
或者说心里清楚,却刻意忽略的事情。
短期内吸收大量二氧化碳不会导致植物死亡。
但长期暴露在高浓度的二氧化碳环境中,会对植物的生长和寿命产生负面影响。
吸纳了太多魔气,无数世界不同走向冲击,在某一刻,她忽然忘记了自己的来处。
拼命回忆想去抓住自己的尾巴,一切却从指缝悄然溜走。
最后只留下一个念头:要清除所有世界的魔气清除所有魔气清除所有魔气清除魔气魔气魔气魔气魔气!!!
因果线无孔不入裹着身体,她像被蛛网吊在半空挣扎不休的猎物,呢喃细语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贪婪、乞求、渴望、期盼造出的神又成了情绪的罐子。
好吵太吵了,头好痛不要再说了。
在蛛网上蜷缩成婴儿的姿势,又发了疯一样扯开那些呓语的线。
不、要、再、说、了!
闭嘴!!!
声音戛然而止,所有的都断开了。
包括能带她回去的纽带。
契约单方面解除。
这是迷失的开始。
深青色的死水漫过脚面又漫过腰身、脖颈,呜呜咽咽反映出世界缩小的影子,植物生长穿透。灵兽从她前肩辗过,飞翔起跃到肩胛骨。人类的影子又复印在植物上。
像一场颠颠倒倒醒不来的怪梦,她走到哪里,暗到哪里。世界的黑暗都进到她身体里来了。
眼皮上有一点开始发烫,火烧火燎,然而那点火苗很快又被凉津津的水浸了个透彻。在漫长时间的河里,有一道转瞬即逝的人影喊了声娘。
她停止了下沉动作,冗长的记忆里隐约浮现一张脸。
保持许久的思考动作,回忆起她似乎答应过某个人今年要回家过年。
想找到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