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夏纱野唇际一动,没说话。
沈珂接着道:“师悉……是个很狡猾的人,他记恨上你就甩不开了,你没必要因为我惹上这种麻烦,我们的计划只是顺利毕业,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
“重要。”夏纱野却道,“起码这件事,对我来说不是不重要。”
“……”沈珂闻言,垂下了头,手指点着额角,好一会才慢吞吞地小声说,“你这样说,我……我很高兴,但是……”
他话没说完,被夏纱野反手用不太灵活的手指覆住了手掌。
夏纱野道:“那就高兴,高兴就完了。别的我会自己解决,你基本上不用管。”
这句话听着实在是很大a主义,沈珂一时不知该露出怎样的表情,只能抿着嘴唇喃喃:“我怎么不管啊……”
他一点点抬起头望着夏纱野,金色的瞳孔在暖光灯下闪烁着一些不明的、复杂的情绪。
池宴礼曾经说过沈珂是在爱意中长大的孩子,所有人都爱他,所以任何人的爱在他这里都很微不足道,很不值一提,他不会在意你的付出,因为对他来说那是理所当然,所有人本就该爱他。
可不在意他人付出的人,现在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吗?
像是百般思索,又像是在挣扎,那些不好明说的,不好言说的,不好在如今长成大人的这个年纪里轻飘飘从语言上表现出来的情绪,最后都化成了沈珂孤注一掷般,突然倾身上来,朝她嘴唇上落下的一吻。
这个吻不像是以往那样,轻飘飘的一触即离的,沈珂揽住她的脖颈,半跨坐在她腿上,吻过来的力度甚至是有点用力的。像是想要传达什么,又像是想要证明什么。
但到了最后,还是变回了那种很轻很轻的力道,就像沈珂这个人,又像是他的唇舌一样柔软的。
他慢慢睁开眼睛,雾气如同拉丝一般沾染上他的睫毛和狭长的眼尾,他坐在夏纱野腿上,低声在二人鼻间,像是诉说秘密一样对她说:“夏纱野……如果我说,这就是我的回答呢。”
夏纱野看着他,在刚才那阵唇舌交缠间嗓音也变得有些沙哑:“你确定你想好了吗?这是我第一次谈恋爱,事后很难甩的。”
沈珂似乎被逗笑:“你要怎样?满大街追杀我吗?”
夏纱野想了下,诚实阐述:“我会给你套上项圈,请你到我的房间里来,不会再给你出去的机会。”
“这么可怕?”
虽然我是认真的。夏纱野在内心想道。
刚才亲的时候其实还没觉得,亲完才觉得沈珂嘴里怎么那么烫,连夏纱野都觉得烫的程度。
现在他人坐在她怀里,跟抱了团火球似的。
夏纱野伸手摸上他削痩的背脊,能摸到脊梁骨,单薄的制服下传来滚烫的温度。
再看看沈珂的人,眼睛雾蒙蒙的,雾得都有点分不清左右的感觉。
“你……”她皱着眉后知后觉,“你发烧了?”
“嗯?”谁知沈珂抱过来,脸颊埋在她肩膀里含糊道,“好像是有点。”
“多高?”
“三十八度。”
鬼。这体温远不止三十八。
夏纱野想站起来拿体温计给他测一下,但沈珂跟只抱窝的兔子似的在她怀里不肯挪开,夏纱野只能腾出一条手臂在他屁股下一托,抱着他从床上费劲站起来。
就这么抱着沈珂满屋子找他的体温仪,最后终于在鞋柜上面找到了。
谁量完体温把这东西放这儿?
一看还不是扫描式的,是往嘴里含的那种。
“来,张嘴。”夏纱野坐到沙发,拖住沈珂的削尖的下颌让他打开嘴,把温度仪放进去,沈珂叼着温度仪还侧着脸看她,仿佛是连智力都退化了一样不知道她在搞什么。
到点了取出来一看,牛逼,38.8度。
直接要烧成高烧了。
“你药放哪儿?”夏纱野都不觉得自己拿温度仪这个手算伤了,起身要给沈珂找药,沈珂抱着她像是有点神志不清,只是一个劲散发热气。
“忘了……好像在柜子里吧。”
“你这宿舍有四个柜子。”夏纱野没法,只能抱着他挨个去找,中途想起刚才种种,皱皱眉,忍不住还是问了,“你现在是清醒的吧?”
“嗯……大概,还行?”发烧的人如是道。
“不会明早烧一退突然就忘记刚才发生过什么了吧?”
沈珂就不说话了,朦胧的黄眼睛盯着她看了半晌,看得夏纱野额角青筋都开始抽抽了,他才突然凑过来在她脸上轻轻碰了一下,然后又退回去,枕着她的肩膀,轻轻慢慢地说。
“记得,现在是男女朋友了。”
第47章
之后夏纱野给沈珂找了退烧药,又去食堂给他打了份清淡的晚饭,两个人坐在电视机前,看着沈珂一口一口吃完了夏纱野才跟他说自己得走了。
“明天中午想吃什么,看着给你带点。”夏纱野把垃圾都打包收拾好,一会儿提下去一起扔。
“我明天说不定就好了呢。”沈珂笑道。
“我看八成好不了。”
“那我想喝玉米汁。”
“行,”夏纱野道,“明天一起给你拿来。那我走了,一会儿你室友回来了。”
沈珂坐在床边,幅度小小地冲她挥了挥手,夏纱野看见了,又掉头大步走回来,没等沈珂反应,抓住他的手腕,弯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该说什么?”
“……”沈珂眨眼,小小声道,“明天见。”
“很好。”夏纱野淡道,“明天见。”
等她人一走,沈珂才腾地往后一倒,倒在床头,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心想这个十九岁怎么越来越臭屁了。
到底谁才是小孩啊……
第二天,如夏纱野所料,沈珂的烧没退,早上测过一次是37.8,还得再光荣休息一天。
昨天在射击馆的事一早就插满翅膀传得满天飞了,基本都是说师悉和夏纱野比赛,夏纱野被狠削了一顿,只有极少数知道真相的a班同学试图在群里反驳,是师悉作弊耍阴招,不然他们姐根本不会受伤,然而这些话放在不到三千人的大群里,就跟大海里的浮木一样,没飘几下就被舆论的海浪淹没了。
除非学校调查清楚后发声明并且给予师悉处分,否则照目前的情况看,很难帮夏纱野掰回一城。
沈珂抬头看眼挂在一旁的外套,站起来解开睡衣,抓住外出的衣服往身上套,刚把毛衣穿上就感到头晕眼花,喘不过气,回过神时整个人又倒回了床上。
沈珂只能拿出手机,找到赫兹教官的联系方式给她打了个电话过去。
好在现在快中午,上午的课刚好结束,赫兹考官接了。
“喂?”
“教官,我是柯寒。”沈珂抓着手机道,“我想问问昨天的事,师悉的事,因为受伤的是我朋友,我想知道教官你们商量好怎么处理他了吗?”
赫兹教官闻
言道:“他啊?他是高年级的人,只能成教官他们来处理,我也不好插手。毕竟当时现场虽然看见了师悉的精神体,但监控又没拍到他作弊。”
“那您的意思是……很难给他处分吗?”
赫兹教官含糊了一下,叹道:“不好说,成教官不在现场,监控又没拍到,他很宝贝师悉这个学生的,而且马上就是毕业这么个关键时期,学校不会太为难他,你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我朋友的手臂被子弹打穿了。”沈珂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好。
“柯寒,我知道你们肯定不甘心,但……”
“赫兹教官,昨天在射击馆,他的精神体你真的没发现吗?”沈珂道,“师悉是很了不起,但沐纱才是你的学生不是吗?”
赫兹教官就不说话了,沈珂低声说了句“抱歉,先挂了”然后就把电话摁了。
摁完他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羊毛毛衣没穿好,往上掀起一截露出下面的白色衬衫,衬衫的纽扣也没扣好,露出一小片沈珂雪白的腹部。
他没工夫在意这些,盯着手机里夏纱野的头像,想着一会儿她来了怎么跟她说。
兰斯军校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是极端的在意学生的家世背景,而现在又走向另一个极端,何况师悉不仅是好学生,还是领袖背过书将来一定会进入军部位高权重的人。军校不会想得罪师悉和领袖。就算有监控,教官那边可能也会替他瞒下来。
最后所有的黑锅都是夏纱野一个人的,就像以前的沈珂一样。
他捏着手机,翻了个身面朝墙,没等他想好怎么尽量平缓地把这事告诉夏纱野,中午,室友突然提着一大袋东西回来了。
沈珂愣了下,就听室友道:“刚才在楼下碰到沐纱了,她看见我就让我把这些给你拿上来。哈哈,我是不是不该回来啊?上午太热了我想回来冲个澡来着。”
塑料袋里有两个饭盒,一盒是粥,一盒是菜,还有一罐热的玉米汁,降温贴、退烧药、一包话梅糖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零食,不知道的以为沈珂今年才九岁,是个发了烧需要用吃的来哄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