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这两方斗得越狠,夏纱野他们的动向才越不容易被察觉。
虽说这次绑走佣人主要是为了打听暴君的事,但夏纱野不介意往战局里添把火,安东属实是个很好的接锅侠。
“不过,机械怀表啊……长啥样啊?见都没见过,什么老古董。”
小弟们从出生落地睁开眼的第一天起就只看电子表,只看罗马数字,要他们去认什么时针分针秒针还不如要他们的命!
文盲绝不认输。
夏纱野知道这种复古品在一些贵族圈子里是类似古玩、藏品的存在。
在现在这个什么东西都是工厂量产出来的时代,人工制作的机械表,价格必然昂贵。
暴君喜欢这个并不奇怪。
之前之所以会被强行切断和池宴礼精神连接,夏纱野现在更倾向于是因为提及了“领袖”个人的问题。
所以保险触发了。
喜欢什么东西本身似乎不是关键。
传闻血腥暴君是个阴晴不定、性格古怪的人,他允许民众在听他的演讲时带上他喜欢的东西,倒也说得过去。
“但……怀表恁小一个,咋把枪装进去啊?”
这又是一个问题了。
但怀表这条线的可信度很高。
如果暴君只是一般喜欢这东西,池宴礼就算不送也不至于影响他在军部的地位。
只有暴君非常钟爱,送了跟不送的区别大到直接关系到自身利益,池宴礼才会如此殷切地每年找人定做。
“机械表”肯定就是那天他未来得及回答的答案。
第二天,夏纱野去地下交易市场买来了机械怀表的制作图纸和大量零件,扔给小弟们让他们做一个。
这种精细活,黑子一个举手就是弃权:“老大我手指太粗了,怀表这么小,搞不来这种啊。”
夏纱野道:“不要你们做小的。”
“啊?”
“要大的。”夏纱野大概比了下大小,“这么大。不然我买那么多零件干嘛?全溶了做大号的。”
黑子很想问为啥,但除非有必要,夏纱野通常懒得交代自己的心路历程,说完转身就走了。
沈珂听见据点后面的射击场从早上就一直传来叮当叮当的敲击声,他找过来一看,黑子他们正把一大块金属放在铁砧上拿锤子敲过来敲过去。
大耳巴在旁边拿着图纸指挥:“轻点,慢点,看好图。啧,你这敲太扁了,要正圆,知道什么叫正圆吗?”
“知道个毛线,你当这数学课啊。”老蔫儿都累够呛了,但金属片还没有被他们敲出雏形。
“……你们这是?”沈珂问。
“姓沈的,你来得正好。”老蔫儿大为惊喜,赶紧喊沈珂过来,“来来来,你帮我敲半小时,我要歇会儿。”
沈珂不解地接过他的锤子,光看金属片没看出他们在做什么,大耳巴把图纸递给他。
“认识吗?”
“怀表?”沈珂道,“机械的。怎么?你们是在打这个?”
“准确的说,是在打表壳。要先敲成圆形,再把边缘敲成翘起来的弧形。”大耳巴跟他比划了一下。
“这不难……但你们要做这么大一个?”沈珂道。
“老大的意思。”黑子还在卖力干活,“不知道老大想干嘛,但老大说的准没错。干就完了嗷兄弟!”
沈珂摸摸下巴:“那得用工具辅助下才行。”
“啊?什么工具?”
“测量尺寸的……游标卡尺,校表仪什么的。”沈珂挑眉,“你们不知道?”
“……你指望我们一群文盲知道什么?”
沈珂四下看了看,夏纱野提回来的袋子里就装着几个校准工具,他拿出一个,走回去时顺势把锤子递还给老蔫儿。
“先用这个,从中心点到边缘的尺寸先定下来再敲。”
沈珂给他们示范了下,小弟们虽说是文盲但也算智力正常,大概懂了。
“我靠,你一个贵族还知道这些,之前真是小瞧你了。”黑子佩服地拍了拍沈珂的肩膀,“你有成为我们老大的小弟的潜力!”
其他人觉得黑子倒戈得太快,纷纷翻起白眼。
整整一下午,小弟们都在太阳底下勤勤恳恳挥洒汗水。
这工作实在枯燥得可以,就是不停敲敲敲敲个没完,不知道的以为你锤子转世搁那儿打地鼠呢。
卷毛也撑不住了,直说自己宁愿剃光头都不想再敲了。
好在有了沈珂的指点,日落时分,巨型怀表的表壳终于被他们齐心协力敲出来了。
这、这就是团队的力量啊!我们九个真是太牛逼啦!
沈珂被小弟们勾肩搭背围在中间,听他们嗷啊嗷啊的,不由好笑地翘了嘴角。
晚上,他回去看见夏纱野在房间里,就问她:“你怎么突然让他们做怀表?”
沈珂不知道这中间有段插曲,毕竟自从那天在屋顶上亲完她以后,夏纱野已经连续两天都躲着他走了。
就算主动跟她说话,她也冷着脸退避三舍,好像沈珂是什么有害生物。
这会儿,当然也没搭理他,沈
珂只好走到她的桌前,两手往桌沿一撑,上身微微往前倾,轻道:“叶莎,你不和我做朋友了吗?”
夏纱野眼皮跳了下,估计是觉得这话离谱。
脸上就一个表情:“谁跟你是朋友我怎么没接到通知”。
“那你理我一下。”沈珂道。
夏纱野沉默三秒,慢吞吞撩起眼皮,语气很冷淡很刻薄:“干嘛?”
“想问问你让他们做怀表干什么。”
“……据说庆典当天,只有血腥暴君最喜欢的一个东西可以被随身带进去。”
沈珂眨了眨眼,不知道为什么停顿了下:“你的意思是,他喜欢怀表?机械表?”
“九成概率是。”
“……”沈珂不吭声了,放在桌边的手指慢慢屈起来,夏纱野注意到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有些苍白。
虽说不想搭理他,但他这样只让人有不好的预感。
“怎么?”
“……可能只是巧合。”沈珂翳动了下嘴唇,慢腾腾道,“我大姐,也很喜欢机械怀表,从小就喜欢,她屋子里挂的全都是……”
夏纱野没吭声。
沈珂道:“所以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他重新抬头,脸上的神情就恢复如初了,夏纱野不知道该夸他调节能力够好还是勉强自己的功力一流。
“我有我的办法。”夏纱野道,“庆典当天,我会带他们八个一起进去,你在据点里待着。”
沈珂现在是死亡人口,他要是平民百姓办个假户口混进去也行得通,但沈珂是沈珂,在庆典大门那儿估计都不用机器扫就能让那些军人侍卫眼睛冒红光。
“嗯。”沈珂点点头,“我到时候让我朋友黑一台监控探头看着你们。”
黑无人机的风险太高,好在八号城楼周围也有几个监控。
“随你。”夏纱野道。
造怀表的工作一天一天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据点后面每天都充斥着大耳巴的:“你们看着点图再下手,敲准了,安准了,哎,那儿歪了啊!”
还有卷毛的:“累死我了累死我了累死我了累死我了。”
以及老蔫儿的:“凭什么文人还要打铁凭什么文人还要打铁。”
然后是黑子的:“我靠,姓沈的你这也看得懂,牛逼啊,你别当贵族了去做怀表吧。”
最后是沈珂淡淡的:“家里人对这个有研究,我学了点皮毛。”
夏纱野最开始觉得他们干个活话多很吵,后面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
离庆典还有半个月,这半个月里,池家加强了医院的安全设备,成功保护着池宴礼顺利出了院。
由于池宴礼还是个很虚弱的状态,军部内部似乎提起过一阵子更换庆典总指挥的事,然后当天晚上,卷毛他们看见池宴礼坐着轮椅坐上车进了皇宫,再出来时,总指挥更换人选的事就没人再说起过。
这段时间,沈珂也托好友给夏纱野的八个小弟都办上了假户口,方便他们当天能顺利进入城楼广场,虽说费了点时间,不过好歹赶在庆典前弄完了。
那个用途不明的巨型怀表也终于在小弟们历经千辛万苦后终于制作完成了。
虽然跟那些行家手里出来的比就是一坨狗屎,但起码像个样子,又怀又表的,简直太怀表了。
夏纱野不挑,食指屈起来叩叩表盘上覆盖的一层透亮玻璃,说:“很好。”
夏纱野不常夸人,小弟们大为感动,这半个月的努力都是值得的。太值了!
黑子甚至因为大耳巴垃圾的指挥,被迫自学看图学会了认几个字。
要不说别小看文盲呢,文盲简直有无限的可能性!
夏纱野在这期间早就把自己的作战计划、逃跑路线,甚至失败后的b计划都跟小弟们讲了一遍,星盗们别的不会,唯独作战计划记得牢靠得很。保证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