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月7日晚间8点38分,上城区福莱大酒店被一伙恐怖分子秘密闯入,沈家的小儿子在枪袭中不幸被流弹扫中,慌乱间从四楼跳下,尸体摔得七零八落。
  事发后警方迅速赶到现场将恐怖分子全部缉拿,所幸现场除沈珂外,没有人员伤亡。
  贵族们吓得连夜将该酒店告上法庭,谴责他们的安保设施简陋至极,一伙人带着枪竟然都能被放进来。
  而唯一受害者的家属在现场听说这个消息后直接晕死过去,大半夜拉到医院一番抢救,目前生命体征良好。
  虽说过程曲折,但结局皆大欢喜。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老旧的收音机播放着今晚的最新头条,主持人欣喜的语气被破烂麦克风过滤一遍后就显得格外怪异。
  “沈珂?”黑子单手吊在门框上做着引体向上,听完纳闷道,“好耳熟一名字,谁来着?”
  “傻逼,就是之前老缠着咱们老大的那个。”老蔫儿翘着二郎腿看漫画,“他咋了?”
  “说是死了。”
  “死了?咋死的?”
  “新闻说被恐怖集团一枪崩了。”
  “卧槽,现在这世道真不太平,怎么还有恐怖分子啊!吓死我算了!”
  吱呀。
  据点的房门被推开,一定是老大回来了。黑子兴致冲冲跑过去冲她汇报。
  “老大!你快过来听新闻,我草了,那个姓沈的傻子居……然……”
  夏纱野走进来,肩上扛了一个人。
  小弟们愣住,被扛着的人有些勉强地把自己的脑袋抬起来冲他们勾了勾嘴角。
  “晚上好。”
  “……”黑子呆了。
  一秒。
  两秒。
  三秒。
  四秒。
  五——卧槽!!
  “卧槽,活、活了!!你是人还是鬼?!老蔫儿,老蔫儿!”
  老蔫儿也吓尿了:“喊我干鸡毛我又不会驱魔!卷毛,卷毛!!”
  回头一看,卷毛早就两眼一翻口吐白沫了。
  夏纱野:……
  事情说来话长。
  那天从酒店回来以后,夏纱野从卷毛那儿拿到了消音器的零件,在屋里组装了大半天,安在枪上试了试没问题就准备把枪放回柜子里。
  打开却看见角落里还躺着通讯器和那条墨绿色的细带内裤。
  夏纱野故意避开那团布料,考虑给通讯器充个电,小弟们在这时突然从屋外闯进来。
  夏纱野下意识的动作直接把通讯器和内裤全塞进了衣服口袋。
  之后房间里一直有人,夏纱野没找到把内裤重新丢回去的时机。
  虽然就算光明正大拿出来,黑子他们顶多也只敢调侃几句,但夏纱野就是不想干这么傻逼的事儿,尤其这条内裤还是沈珂的。
  再之后,给通讯器充上电就收到了沈珂的语音。
  他的邀约和爽约之间的间隔不到两小时,夏纱野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么随心所欲的人,好在沈珂不是她小弟,不然她肯定会让他再也笑不出来。
  晚上,夏纱野去了一趟上城区。
  城堡周围有严备的安保系统,她只能在上城区找了个视野开阔的楼顶边看边画。
  城堡的形状,城楼的构造,周围潜在的逃生路线。
  这些都要夏纱野一遍遍看,一遍遍琢磨。
  举国庆典那天,暴君会出现在哪个城楼,城楼上的安保机器人和皇家侍卫会怎么分配都是未知数,他们要怎么在短短十五分钟的演讲里准确无误地抵达城楼下,并混在人群里开枪逃离就成了计划的重点。
  要是能想个办法知道当天城堡的军备布局,事情倒会简单很多……
  就是在这时,通讯器响了起来。
  以往都是震动一下就停,今天却好像她不接起来就不罢休似地震个没完,要是沈珂这回又说什么果然还是要出来吃饭,夏纱野绝对不会吊他并且还会骂一句教养优良的贵族们这辈子都没听过的那种脏话。
  结果接起来,她听见的是一句:“叶莎,救我。”
  “虽然是我说的……但你到底怎么四分钟就到楼下的?”事后,沈珂问起这事来。
  夏纱野正抱着他在酒店的墙根阴影里移动。
  “跳房顶过来的。”她用下巴给他指了个方位,“本来在那栋大楼上。”
  沈珂望了眼,旁边的房顶和房顶之间的距离少说有个八.九米,他不禁再一次感叹:“你到底吃什么长大的?”
  “反正不是吃屎。”
  “…………”
  在那伙人追着沈珂下来之前,夏纱野离开了酒店的领地,确认安全没有追兵后,她把他放下来让他自己走。
  沈珂撩起裤腿给她看自己刚才用钢笔戳出来的血窟窿。
  “不是不想走,是真有点走不动。”
  夏纱野看了看,竟然干脆点头,重新朝他伸手,沈珂还没反应,突然视野就整个天旋地转,
  下一秒,脑袋朝下被扛上了夏纱野的肩膀。
  浑身血液倒流,他咳嗽两声才转头对夏纱野道:“哪有你这样的……”
  夏纱野:“那下来自己走。”
  “刚才不是抱得好好的么?”
  “太暧昧了,我不喜欢。”
  沈珂笑了:“不就亲了你一下吗。”
  “两下。”夏纱野纠正道。
  “好,好。两下。那你能抱着我走了吗?”
  “不能。”
  “……”
  夏纱野和沈珂就这样一路回到了贫民区,耳根子刚清净没多久就又被小弟们的尖叫声淹没。
  “我死了。”
  沈珂按了收音机的重播键,再听一遍果然还是在说他死了。
  “警察来得太快了。”夏纱野解开风衣纽扣,把衣服扔到一旁台球桌上,“新闻播得也快。”
  “……嗯,简直就像是……”
  像是为了赶紧坐实沈珂死亡的事。
  “你死了,想杀你的人会更好行动,本来还要顾忌社会舆论和法律层面的问题,现在你一‘死’,没有东西能保护你了。”夏纱野道。
  沈珂伸长腿在沙发上躺下了:“还真是,我妈妈这会儿肯定很崩溃。”
  “但你不能去见她。”
  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句的,在旁人听来跟打哑谜一样,小弟们跟八只小仓鼠似地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谈话的间隙,颤颤巍巍插嘴:“老大……嘘,老大!”
  夏纱野:“?”
  “你、你你确定他是活的……要不你还是离他远点……”
  “你们昨晚看什么小说了?”
  “《鬼摸灯》!”
  破案了。
  小弟们今晚不愿意在这间屋子里睡,自愿去洗衣房你叠我我叠你,勇敢抱团保护自己的身心健康。
  房间里只剩下夏纱野和沈珂。
  他还躺在沙发上,受伤的地方把裤子晕出了一团暗红色的血迹。
  夏纱野去急救箱里摸了瓶碘伏纱布丢到沙发上:“自己弄,我出去。”
  沈珂却没动,把纱布从眼睛上拿开,一双黑眸望着她,轻声道。
  “你考虑一下。”
  他这没头没尾的说法颇为暧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让人考虑一下。
  “不考虑。”夏纱野也没跟他装傻,直接拒绝,“我没举报你算好的,杀一个国家的领导人,这话你也敢说。”
  沈珂笑道:“你可以去演《合法好公民》了。”
  夏纱野道:“本来就是。”
  她天生一张棺材脸,说什么话都莫名有信服力,要不是沈珂亲眼见过夏纱野持刀打劫,差点都要信了。
  “你腰上别着的折叠刀是干什么的?”沈珂问她。
  夏纱野道:“削水果的。”
  “收集的那些机油呢?”
  “倒卖赚差价。”
  “带着一帮人在贫民区聚众是?”
  “玩大富翁。”
  沈珂听完笑了。
  夏纱野不知道自己非常有讲笑话的才能,冷眼盯着沈珂在沙发上东倒西歪。
  笑累了,他半个脑袋垂在沙发外面,右手手指在头发丝上一勾一勾,或许是因为迷药的药效还没过,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靡靡的感觉:“好吧。”
  夏纱野不知道他在好吧什么,就见沈珂从沙发上坐起来,手指一拨解开自己的裤子,当场就要开始表演更衣。
  “停。”夏纱野冷下脸,“你干嘛?”
  沈珂这种说着说着就开始脱衣服的习惯至今让人不能理解。
  “还能干嘛?”沈珂好像她才是那个怪人,“消毒包扎。”
  “……”夏纱野直接甩门出去了。
  砰一声门关了,她在外头楼梯透了口气,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回去。
  进去第一眼,沈珂的裤子散乱在地上,往上移,看见一条踩在茶几上,微微曲起来的白皙修长的腿。
  沈珂把她的风衣垫在屁股底下,袖子围在腰间,手里拿着被碘伏浸透的棉签,正一点一点去沾自己腿上的血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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