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他本就是担心她才来的,同她一起也好时刻关注捉鱼时的状况,他点头应道:“我在你身旁捉,若有事便叫我。”
二人本好好捉着鱼,谁
知女娘突然生了坏心思。
就因男人离自己极近,芳枝的心思突然不再捉鱼上了,心想:反正也是在水下胡乱摸,那不如……
“邪念”一起,芳枝便开始暗戳戳行动了。
耳边响起一阵轻柔的淌水声,邵明廷忽听耳畔传来一声娇呼。
“阿廷哥哥,我摸到鱼啦!那鱼滑不溜秋的呢!”
邵明廷动作一滞,心道:什么滑不溜秋,那分明是他手缠绞上了水草……
水下的小手仍捉着他的手不停作乱,邵明廷抬了眸,语气平静道:“小枝,你摸的…是我的手。”
“啊——”芳枝假意惊呼一声,快速松开了手。
“怪不得怪不得,我说这鱼怎么摸着有些奇怪呢!哎呀,摸错了摸错了!”
芳枝一顿装傻充愣,一面说着抱歉的话,心里却想的是:摸错了才怪!我摸的就是你的手!
一次不成,她便一直作乱,将男人的便宜占得可开心了。
摸完两条鱼,邵明廷已是累极,倒不是捉鱼这活干得累,而是她捧着他的手当鱼摸,遭她捉弄得累……
“小枝,你当心些,我去岸上歇一歇。”
芳枝点头,见男人走向岸边后,便全身心扎进了捉鱼大业中。
这时人已散得差不多,只有窸窸窣窣几人,上岸后,邵明廷没太多顾忌,放下竹篓后便站在岸草上擦起额头的汗。
正呼了几口气,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声响。
“阿廷哥哥,你快看!”
闻声,邵明廷回了头。
只见女娘周身映染着一层柔和光晕站在河中,此时的她,手中正捉着一只鲤举在身前,笑意灿灿地向他看来,宛若春日初冒的枝芽,盎然生机,又似明媚春花,烂漫而妩媚。
一时间,心跳仿佛静止了一般。
“阿廷哥哥……”
喊了几声过后,见男人不理会自己,芳枝悠悠上了岸,随后捉着蹦哒乱跳的鲤鱼来到他身前,抬起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喊道:“阿廷哥哥,我叫你好久了,你怎么不理我?”
很快,邵明廷回了神。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默然片刻,道:“抱歉小枝,我方才是…应是想事岔了神……”
芳枝当他一心挂念着读书的事,于是说道:“没事没事,我刚才是在问你我要不要再捉几条鱼。”
邵明廷盯着她手上那只不大不小的鲤鱼,随即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捉了,多了也消不下,以后若是想吃鱼,再来捉便是。”
方才河中捉鱼的一番动作已经将二人的衣裤打湿许多,邵明廷注意到女娘轻薄衣衫此刻正紧贴着她的身体,视线偏移间,他莫名地红了耳尖。
“好!那我们回家吧!”
芳枝挽着衣袖和裤脚,一时没发觉男人的状况,一面答话又捉着全身上下打湿的布料拧起了水。
临走之际,邵明廷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披在了女娘身上。
沿河走了一段距离,就听芳枝突然问道:“阿廷哥哥,这条河为什么叫金河呀,难不成是有人从水里捞出了金子么!”
见她眼冒精光,邵明廷不禁勾唇道:“我看小枝这模样,倒像是个十足的小财迷。”
芳枝撅撅嘴,回道:“那可是金子欸,世上没有哪个俗人不喜欢金子的。”
金河……
自他记忆以来,这条河便一直是这个叫法,“金河”的由来,他不知,有谁从河中捞出金,他也不曾听闻过。
但他倒是有一番自己的见解。
“你瞧,那水面光照映射下,是何种颜色?”
芳枝向河面望去,认真地描述道:“波光粼粼,金灿灿的……”
“我知道了!是金色,所以叫金河!”
……
第30章 送鱼哪里来的话唠子
女娘在旁悠哉自道一会儿,不多时,二人忽地碰上一架悠悠驶来的马车。
车上坐的人,正是归家而来的陈俪云。
倏然间,几人目光相对,似有几分仇人相见的意味。
随后,就见陈俪云偏转了头,只将后脑勺留给了路旁的二人。
自上回比试过后,芳枝已有大半月光景没见过她了,这会儿恰巧遇上,心里莫名有些开心。
没发觉陈俪云的有意回避,芳枝忙往她那方大幅度挥着手,脆生生地呼道:“陈娘子、陈娘子……”
“陈娘子,好长时间没见你了!”
不知是因喊声太过热情还是什么,陈俪云冷着脸轻哼了一声,紧接着朝他二人身上瞥去一眼,说道:“这般模样,莫不是摔水沟里去了,惹得一身湿……”
站在女娘身旁的男人尤为惹眼,单薄衣衫湿了大半,正紧紧贴在身上,不觉间在腰腹勾勒出了一抹明显轮廓。
陈俪云面上一热,快速偏移了视线,一面在心中默念着“非礼勿视……”。
芳枝还没发觉她的异状,低头看了看说道:“啊,是我和阿廷哥哥下河捉鱼去了……”
因嘴快一时没刹住,芳枝将二人私底下的那声称呼自然而然地喊了出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捂嘴了。
“阿廷哥哥?”
陈俪云忽然拧眉哧了一声,低头喃喃:“几日不见,倒是叫得愈发亲热了……”
看了二人一眼,陈俪云觉得心口有些闷,正深吸了一口气,腹下却传来一阵剧烈的疼意,连唇也下意识地紧抿起来。
话声太小又隔了段距离,芳枝听得不大清,只觉在这一小会儿谈话的功夫间,陈娘子的面色好似突然白了几个度。
生怕自己瞧错了,芳枝又走上前几步,见她确实是一副很难受的模样,随即关切地问道:“陈娘子,你身子是还没好么,怎么看着比上回还焉巴了?”
“是不是药太苦你喝不下,就给拿去悄悄倒掉了?”芳枝皱起眉,忙摇头,“那不行的,我阿爷说良药苦口,再苦也是得喝的,喝了药病才能好得快!”
“我也怕喝苦药,从前我不喝药的时候,就躲着阿爷到处跑,他就在后头撵着我追,追到了还打我一顿屁股,打了屁股我还得喝药!”
“我死死闭着嘴不让,他就叫上我两个阿姊像在按猪似的按着我的胳膊和腿,吓唬我说喝不进药就硬灌进喉咙里,要是我敢吐出来就再灌。”
“我就想,苦一回就够了,喝了吐,吐了喝,那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一想明白,我就一只手紧紧捏着鼻子,一只手端着药碗,仰起脑袋大口一闷,那药汁就轻松进到肚皮里了。”
“……”
哪里来的话唠子。
听面前叽叽喳喳宣扬着自己喝药事迹的女娘,陈俪云只觉两只耳朵被闹腾得厉害,不知不觉间似被移了注意,小腹的疼意突然好了许多。
身体一松快,即使觉得聒噪,看人也顺眼了不少。
陈俪云隔衣轻轻揉了揉肚子,低声嘟囔道:“谁跟你说我倒药了,你以为谁喝药都像你那般闹腾,还按猪似的……”
随即,她怏怏说道:“我是来那事儿了,肚子有些疼罢了。”
芳枝听得糊涂,脑袋微微歪着,问道:“那事儿…是哪事儿?”
陈俪云只当她是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又凑到她耳旁悄声道:“就是月事……”
芳枝一愣。
月事…难不成是她从前在阿姊嘴里听过的那个东西?
那会儿阿姊说,等年岁一到,她长成大姑娘了,自然也会来月事的,可她如今已经十六了,都还……
刚才听陈娘子说着肚子疼,芳枝心道:这来月事的威力,竟这般厉害?
芳枝好奇起来,盯了两眼陈俪云的肚子,随即小声问道:“是疼得厉害吗…你可有吃药?”
陈俪云叹了一声,又摇摇头,“从前也不似这般的,这回倒是有些厉害。今早起时,我便发觉来了,本是想坚持到下学的,课上,山长讲学时见我脸色苍白,恐我身体不适,才特允我告假归家。”
“身子比读书要紧,你老师让你回家是对的,得好生休养才是。”
正点头说着,芳枝似想到了什么,突然转头招来了站在路旁的男人,随后又绕过他扒起了篓子,伸手往里掏了一只鱼出来。
离岸许久,鱼儿也有些缺水,此时正吊着
半条命在芳枝手里微微摆动。
“陈娘子,这个给你!”
见面前忽然多出一条鲤鱼来,陈俪云怔怔反应了好一会儿,心想,她是将这鱼送给自己了?
她这送鱼的方式,倒是尤为…“别致”。
只见身前,女娘两手捉着摇晃的鱼身,直挺挺举着那细长胳膊,将鱼头那面朝她对了过来。
陈俪云盯着正向她瞪来的两只鱼眼珠子,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胳膊都快举酸了,人还没有动作,芳枝以为她是在嫌自己的鱼,急忙说道:“陈娘子你别嫌弃,这只看着像是我捉的那条,它好好的还没死呢,剖出来的鱼肉保证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