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尤辜雪这才缓缓的睁开眼,面前的人摘下面具,方才的打斗应当有些激烈,燕熹还有些气息不稳,望着他熟悉的面容,尤辜雪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余旧也摘下了面具,谢渁的眼睛一亮,他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爽朗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老余!我就知道是你!”
  余旧白了他一眼,这家伙当侍卫是真的失败,尤辜雪每一次遇险,他都没有的能力单独解决,倘若他是燕熹的侍卫,谢渁现在都只能是个打杂的。
  想起自己连面具都没摘,她都能认出自己,燕熹就觉得十分有意思,他笑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他们除了散衙后不怎么见,在皇宫里几乎每天都能碰到,这么熟悉,戴个面具就能成陌生人了?把她当傻子应对?
  尤辜雪哭的嗓音嘶哑,哽咽了一下,没好气道:“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
  行,还有力气怼他,看来是无大碍了。
  燕熹低头看她怀里昏迷的尤惊春,命令人把她扶上马,这伤他看了,没毒,她也是运气好,射在了肩膀上,但是也不浅,需要快些解决。
  尤惊春从她腿上被挪走后,尤辜雪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跪的久,腿麻了,燕熹把人扶起来,还弯腰替她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温热的掌心攥住她的手腕,带来的安心是不言而喻的,那细心的模样宛如一根羽毛拂过心间,尤辜雪的眼眶发热,淡笑了一声。
  “燕明夷,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
  不仅知道她在这里,还能预知到危险,带着人过来救她,这么算下来,他救了她好多次。
  “我说过,不论你在哪,我都能找到你。”
  燕熹抬手擦了擦她脸上的灰尘,眸子里的不安缓缓散开,他就知道皇帝陡然间松口,必定没安好心,赶来后看见这驰骋的野狼,才知道皇帝的用意。
  也是,这荒郊野外的,尤家女眷让狼吃了,还有什么借口比这个更合适?
  且查无可查。
  可是让他觉得意外的是,寒鸦卫里居然有人饲养狼群,这件事他一点都不知道,而且,这次皇帝动用寒鸦卫对尤家下手,是跳过他直接下令,显然不想让他知情,否则,他也不会带着索命门的人前来救人。
  尤辜雪低眸,揉了揉酸涩的泛着泪意的眼睛,刚想开口说谢谢时,忽而想起来,她的阿娘和祖母还在原地,生死未卜。
  “阿娘,我的阿娘还有祖母……”
  瞧她着急忙慌的样子,燕熹拉住她的胳膊,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看来她的脑子是真的被吓傻了,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别担心,我留了一些人在那,加上你家的侍卫,够用。”
  在这寒风刺骨的夜晚里,他似乎为自己筑起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防护墙,一点风都渗不进来,尤辜雪静静地凝视着他的面容,眼眸中雾气升腾,她也用袖子蹭掉他下巴上,不知何时被溅上的零星几点的血液,擦去他的尘埃。
  尤辜雪低头,轻轻的勾起他的食指,晃了晃,声音虽轻柔,却也还是带着一丝丝显而易见的哭腔,很明显情绪还没有从方才的险境中退出来。
  “吃晚饭了吗?谢渁打了几只野兔,我们一起?好吗?”
  她的动作虽小,可是指尖的触感传来,却莫名的撩的他心口处酥痒,燕熹的目光从指尖浏览到她的眼眸,也看穿了她的小心思,现在人手不够,这丫头估计是想找他借
  人,好护送她的家人回下祁。
  他的眉尾轻挑:“我很贵的,你拿几只兔子就想结账?”
  知道自己的目的被看穿了,尤辜雪牵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嫣然一笑:“可以吗?”
  软嫩的掌心贴上来,硬生生的压下了他的逆反心理,她先前对自己虽然谈不上有多避之不及,可是总不如现在这样的主动,燕熹皱眉,心里还有些犯嘀咕,这些小动作,她是从哪学的?
  “可以。”
  见他答应了,尤辜雪松开他,笑着往前跑去,想要给他把马牵过来,燕熹站在原地,不知为何,看她雀跃的背影,知道她开心,自己也觉得心中甚是满足。
  他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尤家人的死活他也不在乎,可他知道,尤家对她而言很重要,他也不想看她伤心。
  虽然他孤身一人在世,也无亲人,可他打心眼里希望尤辜雪可以拥有这些。
  原先听闻她要出城时,第一反应确实是她又骗了自己,她老是骗他,可是随后又听到了余旧的解释,再加上她也没有辞官,自然是不可能弃他而去的,悬起来的心也就放下了。
  接过余旧递过来的缰绳,尤辜雪拉过马匹朝他过去,星空之下,燕熹的衣角被风撩起,明明是刺骨的冬夜,可他看自己的眼神里,那掩盖不住的柔情似乎能化了一切寒霜。
  燕熹也朝她伸手,准备接过缰绳时,身后的悬崖却忽然间冒出来一条长鞭,尤辜雪的呼吸一滞,崖边探出一颗头,那人的神情狰狞,双手死死的扒住了崖边,恰似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手中的长鞭缠住了燕熹的腰。
  不知为何那人方才没有完全掉下去,只不过他的伤势太重,这次能爬上来显然是用尽了力气,见自己的鞭子抓到了人,他无力的松开扒着崖边的手,身子往下坠去。
  燕熹完全没有料到这一步,猝不及防下,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退,真就被他带了下去!
  “燕明夷!”
  “东家!”
  尤辜雪的瞳孔骤缩,松开缰绳,不要命的往前奔去,那黑色的衣角快要消失在视线中时,她往前扑去,探出去的手还没有碰到他的衣角,就让谢渁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才没让尤辜雪扑下去。
  “燕明夷!”尤辜雪瞬间泪湿双眸,被桎梏住的身躯还在奋力的往前挣扎,“你放手!谢渁你放手!你们快去救人!快去救人……”
  惶恐和害怕占据了她所有的感官,尤辜雪毫无顾忌的放声大哭,在谢渁的怀里挣扎的宛如一个疯子,哭的声嘶力竭,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剜去一样的疼。
  明明有时候很烦他,可是意识到他会死,会永远的消失时,她又惧怕到浑身颤抖,双腿发软的跪坐在地上,浑身无力,周遭有很多的空气,可却怎么都吸不进来,涨得她的脸色通红,额头青筋暴起。
  “小姐别担心,会救的,会救的。”
  谢渁极力的安抚她的情绪,若非他方才拉的及时,她那架势是真能随他一起跳下去。
  余旧在他掉下去的时候也惊了好久,他赶忙凑上前去查探,看了后才缓了一口气,距离崖口不远处,有一棵歪脖子树,横着长,还挺茂密,燕熹正好落在上面,难怪方才那人都被刺中了,还能爬上来,打得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燕熹徒手拧断了那人的脖子,把人扔了下去,又拍了拍身上的灰,脸色不好看,觉得甚是晦气,他有多少年没有被人下黑手了,还差点让人偷袭成功了,接过余旧丢下来的绳子,他几步就上来了。
  一上来便看见了哭得不能自已的尤辜雪,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她从来不曾为他哭成这样。
  见到重新爬上来的人,尤辜雪的哭声戛然而止,泪痕和灰尘挂满小脸,她跪坐在地上,泪眼婆娑得看着他走向自己,蹲下与她视线平齐,唇边噙着一抹促狭的笑:“有什么好哭的?大难不死,来,笑一个我看看。”
  熟悉的声音落入耳膜,尤辜雪感觉方才离体的魂魄才归位,泪水再度流下,她挪动双膝,主动跪行到他的怀里,搂住他的脖颈,哭的放肆。
  “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都摔成饺子馅了……脑花都摔出来了……燕明夷……你差点……差点就被福尔马林泡了……”
  余旧忍不住嘴角抽搐,这四小姐说话的风格,真是全大雎朝找不出第二个来了,不想打扰二人温情的时间,他拉着看戏的谢渁去准备马匹回去。
  这乱七八糟的形容词,也就只能从她的嘴巴里听到了,燕熹低笑几声,一颗心被她哭的发软,收起想要逗弄她的心思,他抬臂收紧了怀里的人,哑声道:“没什么好担心的,阿雪,我身上杀孽重,身负不祥,阎王不爱收我的。”
  “胡说!”
  他的话像是一根刺,扎的尤辜雪心疼极了,她退开他的怀抱,擦了擦眼泪,抽噎了一下,注意到他的额角处被磕破了,一滴血留在他的断眉处,恰好挂住了,填补了那处断眉。
  血浸断眉,不吉利。
  尤辜雪捧起他的脸颊,轻柔的吻落在那处断眉伤疤,吻开了那滴血液,她将自己的额头与他相抵,睫羽轻颤沾湿泪水,煞白的唇瓣被血液染红,她哽咽道:“燕明夷,我来了,你的福气还长远着呢。”
  第164章 富贵尤辜雪赶回去时,沈……
  尤辜雪赶回去时,沈诗云和尤老太太果然是安然无恙的,她这才放下了心。
  看见了受伤的尤惊春,沈诗云吓得差点没有站住脚,她哭着让人把她抬上马车,赶紧驾马车去最近的城镇找大夫,否则箭簇取不出来,她的伤势会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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