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第151章 陈年旧事燕熹将查到的……
燕熹将查到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告知了皇帝,从崔仲儒背地里豢养了多少势力,到这些势力的名册,再加上他与端妃的渊源,不过短短的几天时间,都被他查的干干净净。
皇帝双目充血,握紧手中燕熹呈上来的名册,指关节用力到发白,额头青筋暴起,还有崔仲儒用来增加衰老速度的药渣,以及弄虚作假的年纪,包括太医的检查药渣后的证词,全部都在。
难怪他从未对崔仲儒起过疑心,他比记忆中的那个孩子,足足虚涨了十岁,也就是说,他与端妃崔晚清不仅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端妃的年纪实际上是比崔仲儒大的。
所以,端妃为他挡刀时,不过是十六岁的少女,那时候崔仲儒都没出生,这两人是什么时候勾结在一起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端妃愿意跟他一起对付他,下这样大的一盘棋,就代表这几十年对他,无任何情意。
当燕熹递上新的证据,证明端妃在嫁给他后没多久,就已经服食了终身不孕的汤药以至于断经时,皇帝终于承受不住的一把挥开桌前的物什。
砚台、奏折、茶盏等等全部都被打落在地,噼里啪啦的响。
与端妃相处的往昔,一幕幕的浮现在脑海里,此刻却像极了一场巨大的笑话。
书房外的钱福海肩膀不自觉的抖动,却也只是回头看了眼,皇帝这些天的火气,确实旺盛,只期盼他不要唤自己进去就好,否则,难免遭殃。
待一切的声音结束后,皇帝的情绪也微微的平和,继而眸中浮现森然的杀气,他将手中的那份名册扔给燕熹:“传朕的旨意,叫白正宏拨人去,这些人全部就地格杀,不用带回来审问了。”
人数偏多,寒鸦卫一时间也不能杀完,索性就用了正规军,至于这罪名,自然是他们自己捏造了,燕熹低头,允了一声。
皇帝此举用意很明显,如今的蜒蛮人还在,前朝余孽祸乱这种事,最好不要叫他人知晓,否则,大雎朝国内动荡不安,难免他们会有什么异心,这些事,还是秘密进行为妥。
“那崔仲儒呢?”
皇帝垂下眼帘,手上捻着珠串的动作愈发的快速,陷入了沉思,崔仲儒倒是个麻烦事,毕竟是右相,若是随意斩杀,也没法向天下人交代,需要加个罪名。
“你觉得,什么罪配得上右相?”
燕熹拱手作揖,抬眸,冰冷的话语自口中而出,又添了一桩崔仲儒实实在在的罪证:“裕北之行,刺杀太子,其罪当诛。”
夜幕降临后,太监们开始一盏盏的点亮宫廷廊下的灯笼,在点到端妃的宫殿时,他们都止住了步伐,捏着鼻子走远了,谁都知道,端妃娘娘不知为何,突然间染上了瘟疫,所以,除了太医,陛下不允许人去探望她,也不许人接近她。
五皇子风灵兕为这件事已然求了皇帝多次,面对这张外人的脸,风有川不想打草惊蛇,又带上了慈父的面具,让他不要担心,一定会治好他的母妃。
他还想再开口时,撞见了皇帝眼中的冷意,也就闭上了嘴。
心里担忧的很,风灵兕始终放心不下,在一个傍晚时分,趁着外面人少,翻墙进了端妃的宫殿,一进去后,整个人都傻眼了。
以往繁华热闹的宫殿,此时空无一人,而他记忆中那高贵优雅的母亲,却披头散发的瘫死在地上,这才几日不见,她的白发似乎又增多了,浑身的衣衫脏污不堪,膝盖以下的腿全是鲜血,显然是站不起来了。
“母妃!”
他急哄哄的跑过去,将地上的人抱在怀里,泪水直涌,怎么会这样,不是说他的母妃,染上瘟疫了在治疗吗?
可眼前这个情况,怎么看都像是在受刑,宫门外时不时有人经过,他也不敢哭的太大声,只能哽咽着抹干净端妃的脸,看她虚弱的模样,嘴角的血液也已经干涸了,刺痛了他的眼睛。
“母妃,母妃你看看我,怎么会这样,怎么好好的会这样?是不是下面的狗奴才欺负人?”
神智不清的端妃被他的哭泣声惊醒,她睁开沉重的眼皮,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又剧烈的咳了起来,思绪逐渐回笼,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她废尽力气的推开风灵兕,哑声命令:“走!你快跑!”
风灵兕被她推的人往后仰,哭着爬回自己的母妃身侧,心里尽是疑惑,他为何要跑,他又没有做什么,跑什么?
“母妃,你不要担心,孩儿叫人来救你,孩儿马上让人来看你……”
端妃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却因为他起身的力道太大,整个人被拖的跌倒了:“不要去,不要去……”
自那天皇帝离开后,她就被禁足,太医打着诊治瘟疫的名头,每日都来给她灌慢性毒药,还用刑,皇帝恨毒了她的欺骗,要将她慢慢的折磨致死,再不跑,他们就谁都跑不及了。
颤抖着伸手擦干净风
灵兕脸上的泪痕,端妃惨淡的笑了一下,她这一生本就无缘子嗣,能得这孩子的相伴,体会一把当母亲的心酸与幸福,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孩子,去,快去告诉你舅舅,让他跑,你们都跑!”
风灵兕的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看着自己母妃惨兮兮的模样,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去思考,只是一味的哭,紧握娘亲的手不愿撒手,母子二人推搡期间,门口响起了皇帝的声音。
端妃惊恐之余,命令他进去躲起来。
他擦干泪,着急忙慌的藏好自己后,透过暖阁里的窗户缝隙往外看。
自己的母妃趴在地上,而他的父皇身着明黄色的龙袍,端坐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枕边人,灯笼的光铺在他们的身上,明明是暖色的,却让人看的胆寒。
“可有想清楚?”遣散了所有跟随的侍从后,关上宫门,皇帝才开口询问,“你到朕的身边,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
端妃知道,风有川疑心重,他的出身低微,在风家是庶出的孩子,所以,他当上皇帝后,吃穿用度不是非得要求最好的,但一定都是最新的,最独一无二的,方能彰显他的尊贵。
在他怀疑风灵兕的血脉时,端妃就知道他应当是察觉到了什么,如今来找她,多半是有了实证,要来兴师问罪的。
那就不用再演戏了。
“自然是你最对不起的人。”端妃冷笑一声,摆正自己的断腿坐了起来,正视皇帝,“风有川,你登基不过三十余年,这皇位是怎么得来的,不会忘了吧?”
风有川放在扶手处的掌心倏地握紧,他恶狠狠的瞪着眼前的女人,她的脸他看了无数次,曾经都以为他纵使做了帝王,这世间也终究是有真情在他的身边的,如今方才知晓,真情之下的怨恨。
“你是萧文祯派来的?”
这是他最不愿意相信的猜测,毕竟,那时他们二人还是很要好的朋友,一文一武,叱咤朝堂,竟没有想到,昔日的好兄弟,居然从一开始就派了个眼线在他的身边。
风有川觉得自己可笑极了,这么多年了,午夜梦回总是会惊醒,大火中的萧文祯看他那绝望的眼神,现在才知道那人竟然在最开始就对他起了戒心。
她的双手撑着地面,眼下乌青明显,面色苍白如纸,显然这么些天她也是收受尽了折磨,目光自下而上的打量着他,端妃声音沙哑的陷入了回忆。
“殿下那时驻扎边关,我只是个流民,在战乱中,是他救的我,我在他的身边从不图什么,可是时间久了,面对自己心爱的男子,总会有那么些奢望,我以为,他的身边的空位一直是为了我留的,但后来证明我错了。”
萧文祯为人风趣,对待女子从不打骂,不论身份高低,他曾说美人如花,断不能折辱,更是送了她一个丁香结的香囊,崔晚清就这样一步步地沦陷,直到他的身边站上了另一个女人,也就是后来的皇后,陈云惬。
自此后,崔晚清便收了心思,只想着一直服侍他就好。
可是后来萧文祯惊觉,他的好兄弟风有川也钟情于陈云惬,彼时,他还需要他的助力,却又不想将心爱之人拱手相让,这才把她派去了风有川的身边,让她尽最大的努力去讨好他。
那场曲水流觞席,是萧文祯把她献给风有川的出场,很显然,她做到了。
她成为了一个礼物,一个送给好兄弟的慰藉品。
从回忆里抽身后,端妃才发现,自己早已满脸泪痕,她心如死灰的看着他:“我数十年如一日的躺在你的身边,每一刻都想自尽,但为了成全他们,我甘愿如此,也算是报答了他的救命之恩。”
后面的事,就算她不说,皇帝也能猜到。
皇城破灭,他继位,为了复仇,崔仲儒主动找到的崔晚清,告知了她自己的身份,崔晚清本就苦痛萧文祯的死,自是竭力的帮助崔仲儒复仇。
可是,他是庶出,萧文祯也是庶出,他们都是庶出,为何他比不上他?为何这个皇位他萧文祯坐得了,而他坐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