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哑奴逃不掉,余旧他们拿不下。
  这场紧张激烈的战斗持续了足足一个时辰的时间,到最后拼的就是体力,谁先慢下,谁就丢命。
  哑奴毕竟老道,眼看余旧出剑速度变慢,当即一个回转,要直入心脏,石溪来不及救人,却有另一股力道袭来,剑尖猛刺,击歪了哑奴的刀,余旧抓住时机,松开右手的剑,落入左手,手腕反转,一剑砍断了哑奴的左臂。
  剧烈的疼痛感袭来,哑奴凄厉的嘶吼着,石溪得到机会,长枪在手中翻转,跃空翻身旋转,枪身落下,重重的敲在了哑奴的胸前。
  他正准备起身,被这一枪打的直入肺腑,胸骨断裂,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昏死了过去。
  眼看这老东西总算被拿下了,二人脑中的弦都松了下来,转而看向了那突如其来的助力。
  余旧疑惑:“你怎么来了?”
  谢渁不满他的询问,利落的收回剑,剑身入鞘,他走过来:“什么叫我怎么来了?老余,我可是救了你一命,对待救命恩人不是这么感谢的吧?”
  石溪不理睬二人的对话,上前蹲下,给哑奴上了镣铐后,把人扛在肩上,看了余旧一眼后就大步离开了。
  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谢渁十分不悦,他高声大呼:“兄弟,我也帮了你,一点不感谢吗?”
  谢渁这人嘴快的很,余旧想要捂住他的嘴已然来不及了,要知道,石溪是索命门的门主,武功高,入半步多之前是个亡命之徒,人狠话不多,很大程度上和东家是很像的,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之所以入半步多,是东家看上了他,也是被东家打进去的。
  因为他被打服了。
  谢渁这不知死活的样子,成功的让石溪停下了脚,他回头,蒙着面看不清相貌,可是那双眼中的杀气很重,他冷声道:“我记住了。”
  而后,他就离开了。
  谢渁不理解的回头询问余旧:“记什么?记恩吗?”
  余旧有些无言以对,石溪从不记恩,他只记仇,这蠢货上了石溪的名单,少不了要被他找去切磋的,谢渁的武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要是喂起石溪,那就不够塞牙缝了。
  “你就当是记恩吧。”
  和石溪切磋,武功能长进不少,也算是恩吧。
  一个陌生人,谢渁也不想纠结,他转而问起了另一个问题:“你们方才为何要对付一个老人?”
  余旧惊愕:“你不认识他?”
  他每日送尤辜雪一起去皇宫,会不知道崔仲儒身边的哑奴?
  搜寻了一下自己的大脑,谢渁摇头:“不认识,他是谁?”
  余旧哭笑不得:“你都不认识他,还帮我们一起对付他?”
  “我不认识他,可我认识你啊。”谢渁一把揽过余旧的肩膀,拍了拍好兄弟的胸脯,“你是我兄弟,你跟人打架我帮别人?我谢尽欢不是缺心眼好吗?”
  他也是大伤初愈,本想着去燕府看看尤辜雪的,正好瞧见了余旧骑马带剑出门,那架势,像是去打架的,所以他就闷不吭声的跟了上去,也还好他跟上了,否则,那老东西那么厉害,他的好兄弟,指定会折在这。
  余旧破天荒的笑了,他拍了拍谢渁的肩膀,夸了他一句:“干得漂亮。”
  谢渁睁着那双大眼睛,眨巴眨巴,这夸赞来的突兀,他有些腼腆,却也咧开嘴,哈哈的笑了。
  第145章 正旦贺礼崔仲儒毕竟是当……
  崔仲儒毕竟是当朝右相,做事滴水不漏,安南侯江震查了许久,江听岚的事情也没有半分的进展,所有的线索都只中断在江听岚难产的那一夜,其余的查无可查。
  这件事必须查清楚,可是又不能查的太明目张胆,否则会引起崔仲儒的疑心,而他常年来深居简出的一个孤寡老人,没有方向和手段查,为此将目光转向了江湖上那个赫赫有名的半步多,听闻,那也是个卖消息的地方,所以,他去了趟私市,将自己的需求高价悬赏于私市里的谍楼,指名道姓的让半步多接。
  这件事,在燕熹察觉风灵兕的血脉有问题时,就已经查清了,是以安南侯这单,他让人接了,并且回馈消息的速度极快,两天不到的时间,就把结果告诉了他。
  至此,安南侯才知道,江听岚出事的那天晚上,端妃也顺利产子,且那天晚上负责江听岚接生的所有人,包括丫鬟,全部被杀,为了防止他不信,信里还写了一个大夫的住址。
  那大夫之所以能逃过一劫,不过是因为他是江听岚自己在外走动时忽觉身子不爽,丫鬟随便找的一个,所以,那大夫的存在,崔仲儒并不知情,而当安南侯找到那个大夫时,人也年迈,可人家记得很清楚,毕竟是安南侯之女,且江听岚是他接诊的病人里,唯一的官眷。
  他说江听岚的胎像很好,气血也足,按道理来说,顺利产子母子平安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安南侯忙问:“你确定吗?”
  老大夫告诉他,其他的病不好说,但是怀孕生子这种事,他一个一生行医的大夫,把握很大,江听岚是的身体很好,那怀相他也看了,胎儿不大的,生下来绝无问题。
  安南侯从那个大夫的医馆里出来时,浑身冰冷,两眼无神,他独自一人走在街上,期间撞到了数人,惹得人回头大骂,他也仿佛听不见,上了年岁的眼眸里逐渐蓄满泪水,拐杖从手中掉落,他也浑然不觉。
  江听岚性格温柔,连大声说话都不会,当年能为她寻的中意的如意郎君,也算是废了自己一番心思,怪他,怪他太过于着急,怪他被猪油蒙了眼,竟然识不得眼前的畜生,是个披着人皮的狼,将她的女儿吞咬的连渣也不剩。
  不仅如此,那混账还将她女儿唯一的骨血混进皇室,乱了皇室的血统,将他满门忠烈的名号摔在地上踩,一切都乱的如同麻线,叫他如何理得清?
  倘若向陛下禀明这一点,陛下龙颜大怒之下,安能饶了风灵兕?可他作为江听岚唯一的血脉,叫他垂暮之年,如何能承受丧
  女之外,再失去一个亲孙子,这如何能做到?
  往前走是不忠,退一步,又怎么对得起江家的列祖列宗?
  他真是引了豺狼入室,有眼无珠才会酿下如今的大错。
  再度抬头时,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府上,安南侯脚步沉重的上了台阶,形同枯槁的手抚上门环,从前,他那刚会走路的女儿,像个小团子似的坐在门槛上,纵使天黑了也要等他下朝回家,再脆生生的喊一句爹爹。
  他所有的儿子都战死沙场,为国捐躯,妻室病死,只余他一人,他以为,上天赏他一个女儿,就是在告诉他,让他安度晚年的,可就是这样的温馨,也叫人粉碎。
  他扶着门,痛苦的蹲下身,佝偻着身躯跪坐在地上,呜咽的哭,泪痕被北风吹干,刺的脸颊生疼,可仍然不及他心里疼痛的万分之一。
  ——
  这几日阳光颇好,燕府的丫鬟早不早就打开了窗户进行通风,燕熹今日告了假,一点点的喂着尤辜雪汤药,她每日就靠着这点汤药续命,少一顿都不行,所以是越吃越瘦,瞧着锦衾下的身躯,盖的实在,都快看不见起伏了,他真怕她变成一捧灰,风一吹就散了。
  有时候实在是着急又难受,直问阿珑可不可以喝完药再喂一些猪油?
  阿珑吓得赶紧摆手:“东家不要乱来。”
  余旧进来的时候,早已预见这厢房内的情况了,东家每日不是在喂药,就是坐在床沿处出看书,但其实大多数时候都在发呆,书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的,认识东家这么久,还真没有见过他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
  “东家,索命门的人来报,安南侯出钱,要买崔仲儒一条命。”
  燕熹喂药的动作一顿,安南侯此举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本来宫门前马匹受惊和风灵兕的出现,再加上崔仲儒白发生黑的事情,都是做给安南侯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知道自己被人诓骗了多年,崔仲儒的命,自是由他收去最合适。
  再加上安南侯一家子忠臣,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室血脉受污,按道理来说,他才不会允许皇室血脉不正。
  但老头子此次的选择,明显是要帮助风灵兕瞒住身世,所以才想暗杀了崔仲儒,让这个秘密永久保存,看来安南侯对于大雎的忠心,终究抵不过对女儿的私心。
  可他想要的不是这个,他要的是安南侯将这件事捅到皇帝的面前,这样他才有机会将崔仲儒的秘密放在阳光下鞭笞,他毕竟是大雎朝的右相,在外名声也好,不说百姓了,皇帝也未必会信,所以,他先前没有明确查到什么,崔仲儒他就一直没动,可是这次既然决定要动,那就让他永远翻不了身。
  再说了,哪个男人又愿意自己的女人红杏出墙呢?
  更不要说,崔仲儒和前朝有关,他让自己的儿子成了皇子,这背后的用意可深的很,皇帝不得不怕,也不得不防。
  燕熹细心的喂完最后一口汤药,用帕子擦干净尤辜雪的唇角,轻飘飘道:“不对哦,安南侯,你选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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