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勒刚和二王子斡奇尔。
这个二王子一路上倒是还算配合,就是这个大王子一刻不消停,凡是进一个城就要去秦楼楚馆,寻花问柳一番,几乎把色字刻在了脸上,去秦楼楚馆都还算好的,要不是尤序秋拦着,铁勒刚能当街纳妃。
行至一片密林深处,眼瞅着距离下一个驿馆还有很长的路,天黑前也赶不到,众人便就地安营扎寨,蜒蛮族人自有习俗,为了抵御寒冬,他们拾了不少的柴火,点燃后,篝火烧的高,也暖。
蜒蛮族人围绕着篝火喝酒吃肉,而大雎朝的将士们则自己搭了几口锅,烧着食物,乌恒苍瞥过去看了几眼,都是些汤汤水水的,再配上些馒头和干饼,简直难以下咽,他的眼中满是鄙夷。
传闻大雎富饶,可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毕竟和蜒蛮族人不是一个种族,他们那边围着篝火欢声笑语,大雎的将士则安静的多,大家赶了一天的路,谁也没有精气神说话,疲惫的眼睛都无法睁开。
尤序秋坐在火堆旁烤火时,眼前垂下一个碗,是一碗鸡汤,他抬头看去,那人面容冷峻,但相貌清秀,年纪比他稍长,却在他初入战场时,屡次三番救他性命。
这是个武功极高的男人。
“哪来的鸡?”尤序秋笑着接过来,喝了一口后,真是鲜美的很,“石头,你也来点。”
说罢就要把鸡汤分他一些,石头摆手拒绝:“不用了将军,我都吃过了,这是我刚刚领着弟兄们打的,你吃吧。”
石头落座后,尤序秋就一直收拿一个荷包,盯着眼前的火堆发呆,这个荷包他从第一次认识尤序秋时,就见过,现在还在。
“将军不久后就可以与家人团圆,怎么看起来不开心?”
尤序秋三下五除二的喝完鸡汤,将荷包放回衣襟里,指尖扣着碗边,晦涩一笑:“开心,怎么不开心?”
能见到家人他当然开心,只是他护送和亲公主回朝,意味着什么,他也不是不知道,和亲是历代皇帝惯用的手段,况且,现在是蜒蛮族主动和亲争取和平,皇帝岂有不应之理?
那谁去和亲,一目了然。
说实话,尤辜雪把荷包给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谁做的,一开始是不想收的,白家和尤家结为亲家,他若是在跟公主扯上关系,树大招风的道理他不是不懂,可是,想着那晚气的不轻的小公主,他还是鬼使神差的收了。
许是不想让一个姑娘家难堪吧。
可是没有想到,在外征战的这一年,这荷包在他的心里,分量居然越来越重。
原先还在为不知何时回去而烦心,直至和亲公主的事情出现后,他便心如死灰了。
“阿秋。”柳云飞向他过来,吩咐道,“今日的夜巡轮到我军了,你安排好人手。”
柳云飞是柳家二房之子,也是一早就随同白家在西北戍边的,在军中的职务比尤序秋这么一个新人要更高,这次护送和亲公主的大雎将士里,他是军主。
“是,末将领命。”
今夜虽冷,可好在没有下雪,但是冷意不减,夜巡的将士各个冻的上下牙打颤,石头跟在尤序秋的身后陪他一道巡逻,万籁俱寂中,有个将士夜里起身寻了一处低洼解手。
正在他全身放松,睡意也逐渐散退时,眼前似乎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又有些亮,他揉了揉眼睛,细细看去,直到他看清那一堆发亮的东西,是月光下人的眼睛时,登时吓得瞌睡消散。
他慌张的提起裤子就往回跑,大喊:“来人……!”
话及一半,一把尖刀贯穿胸膛,鲜血自口中淋漓,他忍着痛,喉管破裂的血泡声混着寒风,拼尽最后的力气,声嘶力竭的嘶吼:“有刺客!!!”
寂静的冬夜里,声音震天。
下一刻,他的脑袋便重重的砸在了地上,灰尘掀起,继而又尘埃落地。
第123章 契机冬日的暖阳刚刚升起……
冬日的暖阳刚刚升起,光芒就铺满了整座皇宫,琉璃瓦下挂着的冰棱锥更显寒意。
小太监步履匆匆,往皇帝的寝宫赶去,显然是急报。
不多时,尤序秋护送的和亲公主遇袭一事便传开了,尤辜雪和尤旬一早来到皇宫,听闻这个消息时,尤旬下马车险些摔倒,情急之下他又找人细细的追问,得知公主没事的时候,心里的大石头才落地。
只要诺敏公主没事,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但因为这件事,早朝时皇帝发了很大的火,将尤旬训斥的狗血淋头,可他不敢开口否决,现在皇帝虽然生气,终究没有说要怎么惩罚尤序秋,所以他不敢开口引火。
“父皇。”风灵兕拱手,眸中狠色毕现,“您给那尤三机会,本想借此机会让他与家人团聚,就是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还如何指望他护国?此次和亲公主遇袭,使臣们怒不可遏,不知道会提出什么要求来让大雎赔罪,此等罪责,皆因为尤三办事不周,当罚!”
风灵兕的话,让尤旬才落下去的心,又抬了起来,他嗫嚅着唇瓣,一时间眼眶发红,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瞧着皇帝愈发黑沉的脸色,是真的要考虑怎么罚他。
“父皇。”风灵均上前道,“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查出刺客的来历,好给诺敏公主,给蜒蛮族人一个交代,退一万步说,刺客之事,尤三也不知情,况且尤三力护保公主,也受了伤,不当罚啊。”
闻言,风灵兕冷笑一声,反驳道:“太子殿下,既然是护送公主,自然要确保万事无虞,否则,只要尽力就可以免责的话,那岂不是人人都能以此免罪?”
“你!”
风灵兕的诡辩,倒真是让风灵均一时间无法反驳,皇帝漆黑的眸子注视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这两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让着谁,只是相较之下,太子风灵均仍旧在以感情论事,念着与尤家子女的儿时情分。
教了他这么多,依旧学不会如何做好一位储君。
皇帝的眸色越深,尤旬就越是紧张,他的额头冒汗,手心也渗出了汗水,而一边的燕熹却毫不紧张,公主未死,尤序秋怎么着都不会丢命,有什么好紧张的?
目光瞥向一边未曾发言的崔仲儒,燕熹发现,他从今日来早朝的时候,就一直是这样的面孔,不如以往和蔼了,纵使见人时还是在笑,可这笑却并未直达眼底。
看来公主未死,让他很是失望啊。
皇帝一时间无法抉择,风灵均和风灵兕的话,都有道理,尤序秋的罪,可大可小。
“右相,你如何看?”
面对皇帝突然间的提问,崔仲儒像是突然回神,他清了清嗓子后,说出的话,让风灵兕大吃一惊:“依老臣之见,太子殿下所言极是。”
风灵兕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去,那双桃花眸瞪的极大,为什么这段时间,舅舅总是和他唱反调?
若能借此机会让尤序秋下狱,尤家的地位也会随之而受损,到时候在借着刺客之事,把这件事揽在尤序秋的头上,届时,为了给蜒蛮族人一个答复,皇帝降罪,尤家也就到头了。
多好的机会,怎么舅舅好像不懂一样,怎么会支持太子?
可崔仲儒的话,很明显提起了皇帝的兴趣,他坐直了身子,好奇道:“为何?”
崔仲儒道:“陛下,蜒蛮族人出使我大雎送公主和亲,本就想要结两国之好,尤家小将军虽然有渎职的嫌疑,可终究是护住了公主,且眼下的重中之重,不是尤小将军是否有罪,而是如何能揪出刺客的幕后之人,扫平阻碍两国交好的不利因素,给蜒蛮族使臣一个交代。”
以大局为重,众人听来也觉得查清真相才最重要,否则,真要让蜒蛮族人认为,大雎是不愿意结交的,那后果才是真的不堪设想。
皇帝垂眸沉吟了片刻,手上的碧玉珠串被他的指尖一颗颗的碾过,他将目光又扫过下方一言不发的燕熹,眼底换上了新的怒火,燕熹知道,他清楚自己动用寒鸦卫帮尤家的事情了。
“燕熹,你觉得呢?”
这声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怒火,他要是没猜错,等早朝结束后,皇帝就该单独找他谈话了,这顿皮肉之苦怕是躲不掉了。
“陛下,微臣以为右相大人所言不错。”燕熹肯定了崔仲儒的话后,又提出了新的建议,“但是光查明真相是不够的,公主自王庭,不远千里而来,受此劫难,微臣怕蜒蛮族使臣会借此机会过分要赔偿,所以,得防也得谈。”
燕熹的心思素来缜密,他总能在一件事刚出苗头的时候,想到往后的一百步该怎么走,运筹帷幄,这也是皇帝欣赏他的原因,也愿意将他培养成太子日后的左膀右臂,可现在看他,皇帝却有些害怕了。
这样的人,驾驭的好,那就是一把利刃,驾驭不好,这利刃会随时戳向自己。
简而言之,燕熹不太听话。
但是他的话却让人醍醐灌顶,皇帝认同的嗯了一声,目下尤序秋还差几日才到皇城,所以,等蜒蛮族使臣一来,必定会提出要求,自然是不能什么都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