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说到这,白正宏狐疑的看向自己犹豫不决的儿子,他的记忆里,白羡虽然平常爱贪玩,但是为人也是干脆利落的很,从来不会扭扭捏捏的。
  “元弋,你不会是因为小幺儿的那些流言蜚语,就对她心存芥蒂了吧?”
  “没有,我没有。”白羡立刻开口否决,旋即想起来护城河上时,尤辜雪的话,他低下了头,“爹,孩儿是喜欢她,喜欢了很多年,从小就喜欢,可小幺儿不喜欢我,我不想逼迫她。”
  自家儿子这一脸的颓废样,白正宏倒是从未见过,可见是真的上心了,他摸了摸他的头,一改往日的严肃,慈爱道:“孩子,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言,你与小幺儿是青梅竹马,尤伯伯又对你满意,定下你无可厚非。”
  “你既然喜欢她,日后也定会好好待她,小幺儿嫁你是最好的。”白
  正宏不容拒绝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下了,为父会在元旦之后去下聘,日子也吉利。”
  白正宏做事向来迅速,也果断,白羡被他这几句话动摇了心性,与燕熹的赌约闭口不提,任由自己的父亲去准备提亲事宜,他放在膝盖上的手缓慢的蜷缩。
  “小幺儿,你别怪我。”
  第97章 你长得也没他好看皇宫看……
  皇宫看似宏伟壮观,其实是最藏不住消息的地方。
  燕熹回来后,救太子有功,本该是一片赞扬之声,可是崔仲儒对他的反水,明显是怒不可遏,早朝之上,与他无任何眼神接触,甚至于当众反驳他,字字如刀。
  在反水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会惹怒林玉山和崔仲儒,所以,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他做好了面对的准备。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与救太子的赞扬之声一道传出来的,就是关于他身世的传言,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没有人想过他居然是前任左相林言璋的儿子,更让人觉得龌龊的事,他的娘亲身份低贱不堪,这样的人比下九流还下九流,怎么能入朝为官呢?
  自他回庚禹城开始,这样的谣言就已经开始在宫外蔓延好几天了,并且速度极快的传进了宫内,人人看他的眼神,都像是在看最肮脏的东西,以往那些觉得他有才华的人,如今对他是避之不及。
  从名门望族到宫女太监,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像是在剐了他。
  余旧已经气的险些要动手,都被燕熹制止了,不论这个秘密是林玉山自己暴露出来的,还是崔仲儒,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看皇帝的意思,他才立功救了太子,护住了国本,到底该赏该罚?
  只是这背后之人倒是不傻,没有把他认林玉山为义父的事情抖出来,否则,秘密养一个义子入朝堂,林玉山的居心皇帝也会怀疑。
  当所有人都以为皇帝会追究他隐瞒身份入朝堂时,皇帝却下旨,燕熹救太子有功,且裕北之行献出良策,解了灾区的燃眉之急,再加上之前出行巫鸣谷一案,三功并赏,居然封了他为当朝的左相。
  朝中局势顺间颠覆,议论他的声音也在,却又不敢明目张胆。
  接旨的时候,燕熹笑的极为讽刺。
  看来,皇帝想要以他为兵器对抗世家,也就是说,这剩下的大世家,他要开始一个个的对付了,谁也不能避免,皇权受世家掣肘的时间太久了,风有川早就想改变这个局面了。
  他要在朝中培养自己的势力,所以燕熹很荣幸,他是第一个。
  从御史台出来后,燕熹正面对上了林玉山,他的脸色相较于之前貌似是更白了一些,原本以为这些关于燕熹的过往被揭开,会让他跌入泥潭,可是没想到,皇帝会在这个时候成为了燕熹最强有力的后盾。
  身份被揭露,他反而升官了。
  如此一来,下一步就该轮到燕熹还击了,那些被他夺去的寒鸦卫的尸首,一旦被皇帝知道,后果是什么,他不敢想。
  林玉山面容僵硬的伸手拉住他的胳膊:“燕大人,倒是要先恭喜大人升官了。”
  燕熹礼貌的颔首微笑:“多谢车府令大人,本官还有事,先行一步。”
  “燕熹!”林玉山焦急的低喝一声。
  如今的燕熹,与当初那个从老槐村口捡的小孩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他根本控制不住他,林玉山似乎想为自己争取一点机会,他压低本就尖利的嗓音:“燕熹,我好歹养你一场,你非得如此吗?你我的关系,义父可没有暴露,也算是对你的仁慈!”
  “那是对我仁慈吗?那是对你自己仁慈。”
  他毫不客气的抽出自己的手臂,像是嫌脏一般拍了拍,倘若他们的关系真被抖出来,林玉山会被皇帝怀疑居心,而燕熹只是会再加上一个耻辱的出身而已。
  毕竟一个太监秘密的培养义子,还费尽心机的把他送进朝堂,眼下又得了左相之位,地位水涨船高,二人若是里应外合……
  这太监也是其心可诛啊。
  林玉山那双如毒蝎一般的眼眸死死的盯着燕熹,眸中红血丝遍布,半晌后,又不得已挤出生硬的笑意,有些事情,他也不敢赌。
  “既如此,你为何不向陛下揭发我二人的关系?岂不是会让我死的更快?”
  他掌管皇帝的寒鸦卫,一旦被皇帝起疑心,自然离死也不远了,可是他不懂,燕熹为何不说?
  燕熹理了理被他抓皱的袖子,施施然道:“你嫌弃自己太监的身份,同样的,我也觉得脏。”
  他也不想把他和自己的关系暴露,而根本原因是因为觉得他脏。
  这话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的刺进了林玉山的内心,将他心中最阴暗的地方给挖出来暴晒,他目眦欲裂,咬牙切齿:“燕熹,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没把握,你一定会后悔的。”
  燕熹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扬长而去。
  尤辜雪告假在家修养几天,脚现在离了拐杖也能走了,只是一瘸一拐的不是特别的灵活,但起码能上班了。
  当她瘸进刑部时,陶恪行告诉她,陛下对于太子被刺一事格外的重视,纵使那些匪寇已经散了,他也要抓些人回来,势必要进行追根问底,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
  而这抓人审问的活计,就到了陶恪行的手里,他又素来觉得这丫头伶俐,便想带着她一起行事。
  眼神瞥见了那边已经少言寡语的刘易学,陶恪行那老顽童的本性遮不住,非要仰头喊一声:“尚书大人,太子被刺一事,下官要带着这丫头一起办。”
  刘易学被喊的身体一哆嗦,转头看见尤辜雪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他的瞳孔骤缩,这是极为恐惧的表现。
  燕熹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把人吓成这样?
  甩开这些思绪,尤辜雪在整理卷宗时,身边的那些大人们又开始窃窃私语,而她的细听之下,才知道,燕熹的过往居然让人给抖了出来,现在是传遍了大街小巷,她心里咯噔一声,脸色煞白。
  这不是在逼着人黑化吗?
  又他妈谁干的好事?
  她放下手头上的活,一阵残风一样,又一瘸一拐的出了刑部。
  燕熹的黑化值本来就高,为了降低黑化值,她就像是渡魔一样,一层层的把他的泥垢擦干净,而在这个过程里,让她觉得最欣喜的是,他的内里其实还算干净。
  从前只在书上了解这个人,有些片面,包括后来的御史大狱初见,燕熹对她而言,都是一个处于随时犯罪的危险分子。
  可是相处下来之后,她发现根本不是这样,他只是在不该承受恶意的年纪,承受了太多的恶意,险些将他淹死,以至于他不敢良善,用恶意去揣测所有人的出发点,本质上也是为了自我保护。
  其实现在想想这一切都有迹可循,如果燕熹真是一个坏到骨子里的人,他的身边不会容得下余旧这样赤忱的人,也不会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救助。
  现在燕熹的黑化值还没有上升,不代表他后面不会,万一一个想不开,再给她长个一万黑化值,真的,她的血压会喷上太空,浇灭太阳,让世界跟她一起陷入黑暗。
  她赶路赶的急,没有注意到路上的小石子,伤脚被硌了一下,尤辜雪痛呼一声,差点没站住时,身边出现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尤司执,这么急匆匆的去哪?”
  尤辜雪抬头看去,扶她的人居然是风灵兕,他的左臂还有些白布,显然是先前掉下马,没有恢复好。
  她赶紧立好身子,对他恭敬的行礼:“下官见过五殿下。”
  风灵兕生着一双桃花眼,容貌颇具特色,在皇子中也好辨认,他收回手,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这丫头自从当上司执以后,一直是朝中臣子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他以往也只是听听,心里却觉得女儿家这样抛头露面的不好,很
  是鄙夷。
  直到洛城太子受袭那一次,这女子一袭红衣,驾马而来,有着不同于其他闺阁女子的灵气,衣袂扫过眼前的景象,让他记忆深刻。
  崔仲儒也和他强调过,如今的尤家不能小觑,周家被灭后,白家深的圣心,尤白两家交好,再加上太子与尤家又有渊源,怎么看尤家都是他们继续要除掉的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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