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可是疼痛感没有等到,反而是几星热液洒在她的手臂上,紧接着,有个什么东西砸地的声音,咕噜咕噜的滚落在她的脚边。
尤辜雪狐疑的睁开眼,那黑衣人的头颅就像球一样,贴着她的脚尖,露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吓得她脚底发软,差点一个没站住从身侧的窗户摔了下去,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前面的腰带,将人拉了回来。
看她惨白的脸色,燕熹嗤笑一声:“没见过死人?有必要吓成这样吗?”
燕熹今日倒是罕见的束了个高马尾,衬的他有了那么一点意气风发的少年气,一身的玄色劲装,越发的显得身形修长,转身下去的时候,尤辜雪一惊,赶紧跟上。
“你怎么会来这?”
燕熹边下楼边回答:“我要是不来,方才地上滚落的头颅,就该是你的。”
一句话就将她的记忆又拉回了刚刚,她是见过不少的尸体,可见到的时候都是死的,而且见之前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是,你把人杀了,我怎么查得到幕后之人?”
“那是个杀手,拿钱干活的人,你指望他能知道些什么?”燕熹讥讽道,“以后没事的时候,江湖事也该了解一点,别一天到晚就只会到处认哥哥。”
尤辜雪没听懂他后半段的讽刺是什么意思,可是不爽是真的,她按下这种不悦,接着问道:“杀手组织不是你的半步多吗?”
燕熹刚下了楼梯的脚步一顿,他忽然间转身,尤辜雪没注意差点撞上,她的脚步还在最后一阶台阶上,眼下靠着这点增高,倒是与燕熹的视线平齐了。
触及他有些低沉的眼神,尤辜雪不自在的想往后退,燕熹伸出一只手指,勾住她身前的腰带,一个用力,就把人拉的栽进了怀里。
重力的驱使下,她不得已伸出手抵在他的胸膛处,站稳脚跟后,想要立直身子,却被另一个力道扣住她的后脖颈,与他贴的更近,那股沉水香的味道,便肆无忌惮的溢满了她的鼻尖。
大掌摩挲着她颈后的皮肤,激起她的脊椎骨一阵发麻,燕熹漆黑的瞳仁对上她的,淡淡道:“我要是想要你的命,有很多次机会,犯不着绕弯子。”
也就是说,杀手组织不止半步多一家。
“我信你……但是……太近了,你不会觉得奇怪吗?”
尤辜雪想伸手把他的手掌从自己的脖颈上挪开,可手掌的主人却并不如她的意,反而又一个用劲,将她好不容易挣开的距离又缩回了原样。
“方才为何不用袖箭?”
“我没带。”太近的距离,总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尤辜雪红着耳尖,她不知道这个人今夜是犯了什么病,“你说话就说话,放手!”
燕熹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只是静静地感受着怀里的人在乱动:“你知道自己的人头,在私市上价格多少吗?”
这话成功的让她止住了动作,尤辜雪睁大眼睛:“多少?”
“百金。”
尤辜雪有些不满的翻了白眼:“看来我也不是很值钱。”
“不满意?”燕熹理了理她脖颈后的碎发,放开了人,“我去给你加价?”
尤辜雪站定身子,有些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我可谢谢你啊。”
他要是加了价格,那来取她项上人头的杀手,只会数不胜数,毕竟她的这点格斗术在这个古代,没有什么抵抗力,杀她的任务会很轻松,这钱等于就是白送的,来的人自然会趋之若鹜。
想到了她的好感度,尤辜雪好奇道:“所以,你是知道了我的命被挂出去了,特意来的吗?”
“你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燕熹微微鄙视的扫了她一眼,“我来是因为对火灾有疑问。”
看他撇清的这么快,尤辜雪不以为意的切了一声,这么长时间的交心交肺,是一点革命友谊都没有吗?
“不过,能有人在私市上挂我的命,也是件好事。”
闻言,燕熹挑眉,以为她吓傻了:“好事?”
“对。”尤辜雪笑的狡黠,“他们能在黑市上挂我的命,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我放手宋鹤案,那就说明,宋鹤当年的文章,那幕后之人也没有拿到手,所以,他才会想一劳永逸直接杀了我。”
尤辜雪转身看向楼上的房间,唇边泛起一丝势在必得的笑意:“文章一定是被杜玉海藏了起来。”
没等到燕熹的回答,身后反而传来一阵脚踢木块的声音,尤辜雪疑惑的转头,不禁黑了脸,她刚刚在这里嘚不嘚的说着案件推测,这人倒好,一个字也不听,权当她在放屁,蹲在一边也不知道在翻看什么。
“燕明夷!不听人说话,是一件很没有礼貌的事你知道吗?”
尤辜雪怒气冲冲的过去。
燕熹看着手上的那块木板,凑近鼻尖闻了闻,眉间逐渐舒展开来,尤辜雪也好奇的蹲了下来,拿过他的手上的木板,也好奇的闻了闻:“这是什么味?”
“火油。”
“看来就是蓄意纵火。”
燕熹扭头看她,颇有揶揄的意思:“尤司执准备接下来如何查?”
她仍下手中的木板,笑道:“自然是并案查。”
火灾的原因,就是为了中断宋鹤案,既如此,那两件事中间,一定是有关联的。
燕熹勾起唇角:“客栈人来人往,难不成你还能找到纵火之人?”
“你看那。”尤辜雪指着上方的房间,那是杜玉海隔壁的住所,“如果要确保杜玉海会死,就一定要保证他不会在大火烧起来时跑出去,而仵作恰好在他的胃里发现了迷药的成分,但是去人家的屋子里放火,目标太大,所以你看,隔壁的那个房间才是起火点。”
她去过问过仵作,杜玉海被烧死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因为毕竟是隔壁起的火,所以,杜玉海的尸体并没有烧到无法辨认,仵作才在他的胃里验出了食物具有迷药的成分,还和宋闻中的是同一种迷药。
“所以呢?”
“火烧之后,我问过掌柜的,他说失火当天,这间屋子的隔壁是住着人的,而且,我给杜玉海开的这间房价格不低,什么样的人来开房,就是为了放火?”
听她推理的头头是道,燕熹站起身,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那你还不去查?”
“哎~”尤辜雪长叹一口气,她也站起来,从腰间摸出仅剩的一颗糖,剥开糖衣塞进嘴里,“可我现在需要找到杜玉海藏的文章,到底在哪?”
她摊开掌心的油纸,细看之下,有些恍然大悟,随即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燕熹:“我知道它在哪了。”
话毕,转身就冲出了门。
风风火火的。
半晌之后,余旧从黑暗里现身,对着燕熹拱手道:“东家,这是寒鸦卫专用的火油,而且,我看了谢渁身上的伤口,也是寒鸦卫惯用的招式。”
火油虽然在大雎朝并不罕见,可是寒鸦卫的火油,会在其中增加一些金属风粉末,增加其破坏力,而他方才看的这块木板上,很明显是寒鸦卫专用的火油。
皇帝既然让尤辜雪查案,就断然不会用寒鸦卫去对尤辜雪做什么,寒鸦卫又是听林玉山的命令行事,那就很明显,他背着皇帝,用寒鸦卫与林言璋合作。
至于林言璋知不知道寒鸦卫的存在,还未可知。
燕熹的双手背在身后,身上的寒意瘆人:“这个林玉山,是真的在自寻死路。”
第74章 不许喊停尤辜雪赶在仵作……
尤辜雪赶
在仵作下班前到了府衙,去停尸房的时候,仵作正在准备洗手离开。
“等一下。”尤辜雪气喘吁吁的跑过去,“今日你可有在杜玉海的胃里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仵作听了她的话,仔细的琢磨了一下,最后啧了一声:“大人这么一说还真是,我在他的胃里除了看到一些食物以外,还看见了一个类似于糖丸一样的东西,就是这个。”
仵作领着尤辜雪去看了那个他好奇的东西,当时还在纳闷呢,什么糖丸一直不化,按道理来说,吃糖都是嚼碎了或者化开了才会下肚,这怎么整颗吞的。
尤辜雪捻起仵作所说的糖丸,那是红色的东西,大小与大拇指差不多,对着烛光看去,一点不透。
“下官也是觉得这个东西奇怪,所以就留了下来。”仵作解释完后,又好奇道,“大人,你可看出来这是什么了?”
尤辜雪看了他几眼,而后摇摇头:“你先回去吧,我再看看。”
外面的时间也不早了,仵作自己也困的不行,他没有坚持什么,拱手礼貌退下了。
待到无人的时刻,尤辜雪才重新打量手中的糖丸,用力一摁,糖丸碎裂,里面果然是有一张纸,上面写着:平谷县宋家祠堂。
杜玉海看来也知道此行凶险,所以,宋鹤的文章他并没有带在身上,而是将地址写在了纸上,再由蜡裹住,吞下。
这样的法子实在是精巧,尤辜雪也是在看见自己包裹糖果的油纸时,才偶然间想起这个可能,没想到还真是,如此一来,那她的案子便不算走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