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林玉山看着面前侃侃而谈的尤辜雪,又看了看燕熹,白的毫无血色的面孔带着一种诡异的笑容。
尤辜雪也很快注意到了,这人在原文里尽管被燕熹杀的惨,可是却是很多读者觉得最解气,也是死的最不亏的一个。
只因林玉山是最初坚信阳月女之血,可以长生不老的人,并以此与周赢合作拉客,卖了不少的钱。
小说看的有些久,有些情节她是不记得了,现在能想起来还是托吴拙言的福,她之前整理阳月女案的卷宗时,无意间看见了吴拙言的自认的罪诏,上面提及了,邀他入门的人是车府令大人林玉山。
只不过,其他参与人中,并没有提及林玉山,而且,罪魁祸首已经被杀了,这林玉山自然是没有足够的理由被拉走审问,更何况,他还是皇帝最为器重的太监,如何能动?
而且,林玉山的出现是原文里最为血腥的一个章节,为了让那个已经手握大权的燕熹助他登顶宰相之位,林玉山拐走了林绾绾,差点要放光了林绾绾的血。
也就是这样,他才会被燕熹抓到后,凌迟处死的。
简而言之,这个老太监有些变态。
“尤司执所言极是。”林玉山看向她身边一言不发的燕熹,意味深长道,“燕大人出身低微,想必最能理解民间疾苦了,下官从陛下
的御书房里出来,也听闻近来裕北地区的旱灾结束了,可是瘟疫又开始遍布,燕大人若是有好对策,可不能藏着掖着。”
这番话,明显就是在讽刺燕熹的出身,尤辜雪皱眉,她素来讨厌这种身份论,刚想要开口,身后就袭来一只大手,掐住她背后的腰带,把人往后轻轻一拉,示意她不要开口。
扭头看去,燕熹仍旧维持那一张好好先生的面孔,说着最官方的话:“自然。”
四人的寒暄不欢而散,燕熹转身,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久久不动,尤辜雪好奇道:“怎么不走?”
“听到了吗?”
燕熹忽然间说话,尤辜雪有些摸不着头脑。
“听到什么?”
燕熹似是无奈一般,睨了她一眼,继而向御史台走去:“不是好奇近来朝堂所议之事吗?方才没听见?就光顾着呈口舌之快了?”
离了人就开始怼她,这话不就是在说她光有莽夫之勇了吗?
尤辜雪有点幽怨的看了他一眼,道:“听见了。”
行至御史台和刑部的分岔路口,燕熹突然间顿足,正午的阳光洒在他的紫色的官服上,也让他官服上用金线绣的麒麟纹,现在看来栩栩如生。
而他却仰头眺望不远处的乾明殿,日光泄下,琉璃瓦映日生辉,耀眼夺目,那是整个皇宫的正中央,亦是权利的象征,当日,周啸风就是在乾明殿前高举虎符投降,却仍旧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周啸风败就败在他太小看皇帝了。
“阿雪。”
称呼又转变了,尤辜雪被这声阿雪唤的有点不太习惯,却也应声道:“怎么了?”
“你知道,周啸风投降那日,朝堂之上,有多少人在为他求情,求陛下收了虎符妥协吗?”
尤辜雪摇头,她那时和燕熹在回来的路上,哪里能知道。
“有半数之多。”
这半数代表着什么意思,尤辜雪也听懂了,那些都是周家埋藏在朝堂深处的党羽,不然,皇帝不会接受他的投降,所以,这堆人,风有川可能会有动作。
燕熹勾起唇角,霸道的把她拉过来,又将她转过身去,不容拒绝,上手去给她紧了紧方才被他扯的有些松了的腰带。
“阿雪,入了这虎穴,你便没有退路了,怕吗?”
尤辜雪回头,嫣然一笑:“你不是也在吗?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第61章 我想要她送完林言璋后,……
送完林言璋后,林玉山又返回了皇帝的御书房,内里沉香燃烧,龙形铜香炉上燃烧起缕缕轻烟,掌事太监钱福海在一侧给皇帝磨墨,见到他来了后,便识趣的退了出去。
林玉山行完礼后,道:“陛下,据寒鸦卫的消息,太子殿下确实私自放了芦枝。”
皇帝批改奏折的手一顿,由于静默良久,朱砂滴落在奏折上,猩红刺眼。
他略微重的放下了笔,身子往后仰,靠在椅子上,当日尤辜雪在审问芦枝时,他就已经发现了风灵均的沉默,这孩子看似温和,实则性子倔的很。
很好,跟着于恩行,不仅学识上涨了,连翅膀也硬了,还学会了先斩后奏。
不,他压根就没想要奏上来。
风有川自嘲似的轻哼一声,而后有些疲惫的按了按眉心,林玉山见状,赶忙前去给他做按摩,这是风有川的老毛病,他陪着他坐上这个高位,自是无人比他更了解他。
疼痛感舒缓了后,风有川才道:“是陈永安唆使的?”
陈永安自幼便陪在风灵均的身边,和他相处的时间,比他一个做父亲的都多,那孩子很多事也只愿意和他说。
“那毕竟只是个太监,哪能左右太子殿下的想法?”林玉山按在皇帝太阳穴上的力道很适中,看他满意的阖上了眼,接着道,“陛下,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左右现在周家已经覆灭,芦枝也没那么重要。”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短促的冷笑一声:“朕给了你一个车府令的位置,让你替朕管理寒鸦卫,你便可以对朕教子一事,插手了?”
林玉山心里一惊,当即跪下来,伏地:“是老奴逾矩了,老奴只是觉得陛下同太子是父子,犯不着因为一个已经覆灭的周家而心生不快,更何况,一个宫女而已……”
皇帝若是可以,就放了这个宫女的命,权当给太子殿下一次放纵的特权。
“他是太子,不是菩萨。”
此话一出,林玉山就清楚了,芦枝必死。
皇帝想借此机会对太子敲山震虎,警告太子不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小聪明,做那些自以为是,又没用的善举。
“他是我大雎唯一的太子,于恩行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不假,可他那些君子之论,太子不必学的干干净净。”风有川重新拿起笔,垂首批改奏折,“有些事,于恩行教不了他,只能由朕这个当父亲的来教他了。”
领了旨意后,林玉山起身退下了,出了御书房的门,他转而笑了出来。
在外人看来,风灵均的这个太子不是很得皇帝的宠爱,似乎有随时被废的风险,可他跟了风有川这么久,一眼就能看的出来,他对自己的太子很满意。
风有川自己就是庶出,自幼因为这个身份不得重视,吃了不少的苦,太子高贵的出身和涵养,满足了风有川对一个优秀的儿子所有的要求,连为君之道,也要亲自教他。
他对太子越严厉,恰恰能说明他对他的呵护。
把他置于风口浪尖,才能长得更壮实不是。
——
尤序秋处理完将士的训练后,回了自己的营帐,如今的白家受到皇帝的重视,现在的兵权虽没有先前的周家那么庞大,可是白家的各个亲信,也已经入了大雎的各个部署中。
相较于周啸风的为人,白家的老爷子白正宏与那孤家寡人的安南侯一样,都是个忠烈之辈,爱兵如子也是他们在外的美名。
他正要拿了东西回家一趟时,却瞥见了早已备好酒食的白羡,拍着身边的位子,等着他:“来啊,阿秋,陪我喝一杯。”
这桌上的吃食闻的他饥肠辘辘,和白羡也是发小,私底下的二人很多规矩是不说的。
“嚯,这哪阵风把白大公子给吹来了?”尤序秋熟络的坐下,推开了白羡的酒,“别,军中有规定,不得饮酒。”
白羡放下手中的酒壶,颇为懊恼的笑了:“看我这脑子,这点事都能忘。”
“你这白家的三位兄弟,只有你不喜这军营操练的事,不知道也正常,兄弟我怎会怪你?”
一句话抛出去半天没有回应,尤序秋自己吃得欢,可白羡却是一筷子也没有动,他停下咀嚼的动作,静静地看着他:“你今日是怎么了?突然间来找我,又是吃的又是喝的,想干什么?”
白羡想了想,最终耐不住心里的疑虑,开口道:“宫里现在流言四起,说小幺儿与那燕熹……她是真的……真的属意燕熹吗?”
尤序秋认识了白羡很多年,他从来都是一副自诩潇洒风流的状态,酷爱吃喝玩乐,样貌佳,脾气好,在这庚禹城里也是诸多女子的心中良人,而今这一副受挫败的模样,倒让他有些忍俊不禁。
他也没有揶揄他,而是仔细的回想。
“燕熹这人,心思深沉似海,身为一个读书人,他的手段可并不算多磊落,小幺儿和他打交道,我也比较担心,可是她现在人在刑部,与御史台有来往是必不可少的,至于是不是对燕熹生情,我……看不出来。”
他来往宫里的次数不多,可也知道尤辜雪和燕熹的关系,不是一般的近,在御史大狱时,那混账下手是真狠,铁了心要栽赃尤家,严刑拷打的,让他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在床上躺了快三个月才好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