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他一身的粗布衣衫,年纪是个二十多的男子,那人的手伸向前方,掌心里还握着一份呈状,白纸被那人的手掌握紧,攥到了一起去。
下人大惊失色的奔回府里相告,大清早的,被吓的魂飞魄散。
事情一出来,便走遍了庚禹城的大街小巷,这冤屈之血渗到了他右相第的门口,他要是不管,这右相的位置,不如趁早洗手,让他人坐。
朝堂之上,崔仲儒谈起这件事,义愤填膺,简直到了怒不可遏的地步,他将那封呈状的内容,宣读给皇帝,给文武百官后,气的七窍生烟。
“陛下,这份呈状上,那些未收到恤赏的百姓们全都摁了手印,足足有三百多人,而这些人都是当年与周老将军一起,参战巫鸣谷的人!亦是老将军当是请陛下赏赐恤赏银的那些人!”
崔仲儒说到这,气的面容通红,他转身面质周啸风:“老将军,您不该给个解释吗?”
周啸风宛如五雷轰顶,他明明派人去阻止这些人来庚禹城的,怎么又会出现在这?
想到了一个可能,他不可置信的转头,燕熹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微微侧目,轻轻一笑,与那天赈灾银事件的笑容一模一样。
也就是这个笑,让他无比确信,这个告状之人,是他杀的,否则,他派去的杀手,怎么会让人恰好拿着呈状,死在右相门口?
“陛下!这恤赏银,从户部拨下来后,就由下面的人去执行,老臣真是一概不知啊。”
也确实是,恤赏银是周家请旨的,派发的人也不是周家,若要强行给周家定罪,确实是强人锁难了。
“陛下,这呈状上还写了一件事。”
风有川掀起眼帘,看不出什么情绪:“哦?何事?”
崔仲儒突然间跪下,一双眼眸红的透,他声泪俱下。
“呈状上说,百姓们去恤烈驿要恤赏,无法领到的原因,是那些将士的名字不在其中,战殁状被人调包造假,那老臣倒想问问,肆意抹去他们的功绩,这钱究竟入了谁的口袋?当年的巫鸣谷之战,死的究竟有多少人?”
崔仲儒的意有所指,彻底的激怒了周啸风,他怒喝:“右相大人这是何意?难不成,是怀疑我周家谎报战殁人数,私吞了恤赏不成?”
林言璋看这局势不对,当年的巫鸣谷之战,他虽不清楚,但是也知道周啸风看不起平民的本性,有些事,他大概会猜出来一点,可是他林家和周家毕竟是姻亲。
“陛下,老臣有话要说。”
皇帝瞄了他一眼,点头。
林言璋才开口道:“陛下,周老将军为国征战数年,待兵如子,要说他为钱做出这样的事,臣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这话说的也在理,周啸风若是不爱护自己的兵,那些人也不会跟他打了这么多年的仗。
而崔仲儒却知道,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一定是一个可以彻底扳倒周家的机会。
如此一来,三皇子风明意便不会挡着五皇子风灵兕的道路,若是风明意倒台,那风灵兕就只剩一个太子需要对付了。
思及此处,崔仲儒一掀裙摆,跪地请求:“陛下,现在因此事,民怨极大,若不安抚,尽快给其公道,恐会暴乱,臣请旨,彻查巫鸣谷恤赏银一事!”
周啸风紧抿唇瓣,这个时候,他能做的,绝不是心虚,若有一点点的推辞,便就是他周家在害怕了。
他也跪地:“陛下,老臣愿意接受彻查一事。”
这样主动,倒是让皇帝风有川惊讶了一下,他挑眉:“好,仲元识大体,实乃我大雎之幸。”
皇帝好像就是等着他的主动请旨,他当即命令道:“即日起,由右相亲自彻查巫鸣谷恤赏银一事,那既然当年参战巫鸣谷而死的将士,人数有疑点,便由燕熹亲自前往边关巫鸣谷,查看这一事。”
双管齐下?
周啸风愣住了,这样一来,他在巫鸣谷做的那件事,终于是要瞒不住了吗?
无人知道他心中所惧,右相和燕熹均高声领旨。
尤辜雪在今日去刑部的时候,就听闻了崔仲儒的门口发生的事,当时她还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杀的,直到系统第一次对她弹出警告:【道德值-1000,黑化值+100】
这时她才知道,原来,这个道德值之所以叫道德值,是真的会跟所有的道德相关,这不仅关联她,连同燕熹做的那些反人类的事,也会算在她的身上。
所以,死在右相家门口的人,就是他杀的!
突然间,她的心口处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从心脏处蔓延开来,游走于四肢百骸间,这种疼是她从来没有尝过的。
觉得不太真正常,所以在刑部的人吃午饭的时间,她找了个地方看了看,竟然发现,自己的心口处,那个被燕熹下蛊的地方,居然伸出了一根红色的藤蔓。
她没有出卖燕熹啊,这是蛊毒发作了?
系统回答道:【道德值持续降低,触发系统惩罚功能。】
尤辜雪被气笑了:“你什么时候说过,会有这个什么惩罚功能?”
系统:【恭喜我,升级了。】
尤辜雪:“……”
升级什么不好,升级一个惩罚功能。
系统:【友情提示,若是道德值持续降低,将会影响最终的故事结局和金手指获取。】
这个系统太过于开放,倒是让她有时候真的会忘记它的存在,一想到她跟燕熹周旋了这么久,这家伙还是秉性难移,她就觉得前路漫漫。
狗东西!
杀了人还要她来承担惩罚!
凭什么?!
越想越气,尤辜雪夺门而出。
第40章 鳄鱼的眼泪去了御史台,……
去了御史台,尤辜雪没有找到人,那里的人告诉她,今早陛下下旨,让燕熹去往边关地区的巫鸣谷详细调查此事,所以,眼下他们在政事堂商讨接下来的行动流程。
政事堂的大门打开时,已经是傍晚了,燕熹最后一个出来,他的前脚还没有踏出门口,眼前就立刻闪入一个人影,砰地一声将门关上,一双晶亮的眸子盛满了怒火。
燕熹的眉梢吊着些笑意,好整以暇的垂眸:“尤辜雪,你这名声是打算彻底烂在我身上?”
门外那些大臣还没走远,这人直接进来就把自己和她关在一处,孤男寡女的,传出去,她那老父亲,一定会气出血来。
这姑娘有事没事就喜欢在他的面前晃,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流言蜚语传了一些出来,但这个人好像丝毫不在意。
“少废话!”尤辜雪现在满肚子火,压根不想和他讨论些,“我问你,右相第门口的那个人,是不是你杀的?”
燕熹挑眉,他双手环胸:“你如何确定不是周家所为?”
尤辜雪怒火中烧:“燕明夷!你当周家是傻子吗?真要灭口把人提到右相家门口去杀?这跟拿个喇叭在街上喊自己贪污有什么区别?”
燕熹的注意力很显然不在这上面,他皱眉,抓住了另一个重点:“喇叭是什么?”
“……”
合着她噼里啪啦的说到现在,他就听见了这一个词?
舒缓了一下心口处翻滚的怒意,尤辜雪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燕熹,那赵静婆的死虽不是你亲手所为,可到底是因为你撕开了那层谎言,这个案子已经送了一条命了,为了把事情闹大,你居然还要亲手再杀一个?燕熹!他是非死不可吗?”
燕熹漆黑的瞳仁静静地注视着她良久,一直不曾言语,尤辜雪背对着门,他的身高比她高了一个头不止,低头看她的感觉,有些压抑。
受不了这样的沉闷的空间,尤辜雪率先憋不住了:“我问你话呢,你哑巴了?”
“怎么不叫我的小字了?”
“?”
尤辜雪脸上的神情如遭雷击,不太能理解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怎么今天说话驴唇不对马嘴?
“我喜欢听你唤我的小字。”
其实,明夷二字从被取出来没多久,就很少人唤过,一是因为取它的人已经死了,二是他不允许别人唤,也没有人和他的关系好到,可以唤他的字。
所以,尤辜雪是第一个。
尤辜雪怒极反笑:“燕明……燕大人,你今天的耳朵是烂掉了吗?听得清楚我的问题吗?”
本来她还觉得唤小字没有什么不妥的,可是被他这么一说,就有些莫名其妙的暧昧在里面,她反而唤不出口了。
燕熹也没有再纠结这话题,而是转身坐回了自己身边的椅子上,理了理衣摆。
“你以为,没有我,他会平安的抵达庚禹城?”燕熹侧目,“我让人一路护送他,帮他清理了至少七波刺杀,他欠我七条命,而今还了一条,算是便宜了他。”
这种强盗逻辑,是尤辜雪第一次听到的,身为执法警察的那股子正义感,促使她恨不得一拳头捶死这个混账!
“救了再杀,你倒不如不救。”
“那不成,他还没有完成任务,可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