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看着就像被人瞬间抽去了精气神一般,这一幕让我觉得一直保养得当意气风发的父亲,像是老了十岁不止。
  而叶绮文则开始捂着嘴呜呜哭泣,掏出纸巾小心地擦拭眼角的泪,居然没有弄花精心画的眼线。
  “怎么会这样?”我爸有些失魂落魄,突然又抬起头来看向苏逸,“你们一定要想想办法啊,努力了这么久,孩子还这么小,”
  苏逸摇摇头,“现在林医生回来也没办法,我们只能尽力而为,现在就是如实告诉你真实情况,你们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明成钢在他身后忍不住插了一句:“当初要是听林医生的,术后立刻执行她的治疗方案,说不定就没事了。”
  她这话让我爸精神一振,“那我让我老婆再回来给孩子治病。”说着就要掏出手机打电话。
  “现在来不及了,林医生回来也不会有更好的治疗方法了,最好的时机已经错过了。”
  这话让我爸动作僵住了,过了几秒,他咬着牙愤怒地转向叶绮文:“都是你!要不你多事,轩轩怎么会到现在这个地步!你tm就是来克我们父子的!”
  听到我爸的话,刚才还在一旁抹眼泪的叶绮文顿时像被点燃了一样,“不,你胡说,这事怎么能怪我?”
  她伸手指向明成钢,“这事儿都怪他们,这个小姑娘和那个女人的女儿关系要好,肯定是她故意的!你那个女儿肯定是见不得我的轩轩好,所以故意不让他们好好治。”
  明成钢瞪圆了眼睛都惊呆了,我爸也吃惊得看着叶绮文,“你胡说八道什么?快闭嘴!明明就是你的错!”
  叶绮文情绪激动,“我有什么错?我早就说了,肾脏肯定是要用自家人的才好,你非不同意,说对身体伤害太大,不让你女儿捐肾。
  非得花钱让孩子等那些不相干的人的肾,都没有血缘关系,有排异反应不是很正常吗?
  要是一开始就用的他亲姐姐的肾,又怎么会这么快就排异了?你这个当爸爸的太狠心了!
  明明她捐出一个肾不会影响什么,可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儿子去死!”
  叶绮文越说越气,看那架势恨不得就要说成是我害死她儿子了。
  屏幕里,苏逸的眉头紧锁,显然对这种毫无医学常识、充满恶意的指责感到极度的反感。
  他直接打断了叶绮文:“叶女士!请你冷静来!”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有力,“你所说的‘亲人肾不会排异’完全违背医学事实!
  排异反应是器官移植固有的、无法完全避免的风险!
  除非是同卵双胞胎之间进行移植,否则任何来源的供肾,包括来自父母、兄弟姐妹等直系亲属的活体肾源,都存在发生排异反应的可能性!
  这与供肾者是不是‘亲人’没有任何直接的、必然的因果关系!你现在的指责不仅毫无科学依据……”
  “不可能!你骗我!你就是帮着她说话!你们都是一伙的!”叶绮文根本听不进任何理性的声音,苏逸冷静的解释反而像火上浇油。
  她眼神怨毒地扫过苏逸,又回到我爸身上,“就是她的错!就是她不肯捐肾!要不然轩轩就不会遭这个罪!
  夏明诚!你说话啊!那是你儿子!是你唯一的儿子!你就看着她见死不救吗?!你要看着轩轩死吗?!”她再次扑向夏明诚,双手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地摇晃着,似乎只要她够用力,我爸就会同意让我去捐肾。
  我爸被她摇晃得身体剧烈晃动,几乎要站不住了。
  而叶绮文却没打算放过他,还在继续说:“你就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吗?!
  你女儿明明有健康的肾,你让她捐一个给他怎么了?!
  她就这么自私吗?!看着亲弟弟在鬼门关挣扎,她晚上睡得着觉吗?!”
  她越说越激动,猛地站起身,手指指向虚空,仿佛我就站在那里,“如果轩轩死了,你那个女儿就是凶手!你也是帮凶!是你们合谋杀了他!”
  好家伙,我平白被扣了好大一口锅。
  我确实有几分同情那个孩子,但绝对没到同情到要为他牺牲自己身体的地步,我又不是什么圣母!
  见我有些生气的样子,萧世秋撇撇嘴,“这个女人真是疯了!你别气着自己。”
  是啊,她怎么有脸站在那虚假的道德高地上,用这种见不得光的血缘来绑架我?!
  一个肾脏!又不是什么头发指甲,剪了一茬还能再长一茬。
  那少了一个是会直接影响一生健康、生活质量乃至寿命的大事!她轻飘飘的一句“捐一个”,说得好像我有俩就该分她儿子一个。
  “我爸但凡敢来跟我提这事儿,我就当没这个爸爸。”
  第954章 该省省,该花花
  一直到我第二天起床,手机都安安静静的,我爸始终没有找过我。
  这份‘清静’让我心里好受了些许,他不找我,说明在他心里还是有条底线的。
  萧世秋起得比我早,我洗漱的时候,他已经坐在餐桌边喝着咖啡看平板了。
  见我出来,他放下杯子,眉眼温柔地看着我:“鲍里斯的方案通过了,他那边效率很高,已经开始人员集结和装备准备。
  鲍里斯承诺,最迟明天晚上,先头精锐就能抵达阿瓦尔外围待命。
  我今天就让人把定金打过去。”
  我端着牛奶坐下,想着那份方案上的报价,没忍住脱口而出:“那个……报价没得商量了?一点折扣都不给?”话一出口,自己都觉得有点傻气,我这个小气的标签怕是揭不掉了。
  萧世秋果然被我逗笑了,而且还笑得很大声。
  我幽怨地看着他,他放下平板,眼里带着促狭的笑意:“小财迷,还在琢磨这个?
  鲍里斯的风格就是这样,‘尤其是在涉及人质安全的行动上,他喜欢搞饱和式进攻。
  这笔钱,买的是更高的成功率和我们的人能活着回来的保障。”
  他顿了顿,似乎还想说明这钱花的值,又补充道:“而且,武器装备很大一部分不算纯消耗品,只有弹药是打出去就没了。
  好的装备,保养得当,下次任务还能再用。
  这可比那些只能穿一次的奢侈品性价比高多了。
  咱们该省省,该花花。”
  说的好听,在他眼里到处都是该花的,还不知道什么东西在他看来是‘该省’的。
  我干笑了两声:“行行行,萧总说得对,您还是挺会过日子的。”
  心里却不得不承认,他的逻辑无可辩驳。
  人命是没办法用钱来衡量的。
  匆匆吃完早餐,我去附近打包好给行动中心同事们的早点,立刻驱车赶了过去。
  推开监控室的门,一股浓重的咖啡味扑面而来。
  墙上的大屏幕显示阿瓦尔此刻还是凌晨两点多,视野中一片昏暗。
  可不是我想象中是固定的画面,屏幕上,方冬梅眼镜视角的画面正在移动,呈夜视状态,这个时间她还没睡,在外面肯定不是闲逛。
  骆勇、许文杰、还有另外两个技术人员,四个人围在主控台前,眼睛都熬得通红,但精神高度集中。
  许文杰的鸡窝头更乱了,骆勇的下巴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他们全神贯注地盯着各自面前的多个分屏,手指偶尔在键盘上快速敲击,或是低声对着耳麦说:“往左,前方一百米内没人。”
  我带着散发香味的早餐进来时,他们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整个监控室紧张的氛围感,让我下意识地把呼吸都刻意放轻了。
  我轻手轻脚地把早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找了个位置坐下,目光也迅速投向主屏幕。
  屏幕里,方冬梅正利用夜色的掩护,像一只灵巧的猫,悄无声息地在基地内部潜行。
  她的动作敏捷,充分利用阴影和障碍物,以及骆勇和许文杰对基地摄像头的监控,避开走廊里偶尔扫过的巡逻灯光。
  传递回来的画面有些晃动,但足够清晰。
  我不知道方冬梅现在要去做什么,其他人全神贯注的样子,让我也没敢问他们。
  我安静地坐在边上看着屏幕,有种看人直播的感觉。
  只见她小心翼翼地进入体检的那幢楼,悄悄从楼梯下去。骆勇提醒:“地下主过道安全。”
  方冬梅下到地下一层,过道尽头是一道锁上了的铁门,方冬梅掏出工具试图开锁,骆勇急忙制止她:“雪鸮,不要开锁,里面有三名警卫。”
  方冬梅停下动作,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像小虫子一样的东西从门缝里塞进去,虫子后面还拖着根黑色的细绳。
  细绳的另一端是个手机接口,她把接口插在了一部手机上,然后她的视野变成了手机屏幕。
  原来那根细绳是个微型摄像头,屏幕上出现了铁门后面的情景。
  微型摄像头传回来的画面,让监控室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门后面是个很大的地下室,天花板很高,被几根惨白的灯管照着,光线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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