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当监控视频播放完后,何律师说道:“我认为,这起案件并不是像嫌疑人自称的,是一时冲动的激情伤人。
  理由有三点:首先,我们从视频上可以看出,嫌疑人邓思思是从餐桌的这一头特地绕到另一边去拿水果刀,中间走了好几步。
  当时水果刀放在另一头的果盆里,我们注意看,如果不是她把水果刀拿出来,在座的各位根本看不到那里面有刀。”
  旁听席上的学生们纷纷点头,“确实啊,嫌疑人对现场物品摆放位置非常熟悉呀,这明显是站过点啊。”
  另一个男生拍了刚才说话的那人脑袋一下,“还踩过点,你以为是江洋大盗啊,之前不是说了这是嫌疑人是常年借住在姨妈家的,对她家熟悉很正常啊。”
  何律师还在继续分析:“所以按照嫌疑人站立的位置,是看不见那个果盆里的刀,她会走过去拿刀,说明她的主观上就是想要拿那把刀。
  我们都知道,激情伤人的特点是随手拿起物品当作凶器,可能是所能抓到的任何一件物品。
  然而嫌疑人附近伸手可触及到的物品,有花瓶、茶杯、甚至还一瓶红酒。
  她都没有拿,而是绕过这些去拿了刀,那么我认为嫌疑人明显不符合激情伤人这一特点。”
  是啊,我在看视频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这一点,甚至我也以为邓思思是冲动之下暴露本性,现在看起来她当时就是想杀了我妈,她是故意的!
  “不是的,我真的是一时冲动,只是刚好走过去……”邓思思急得大喊。
  “嫌疑人保持安静!”法官敲了敲桌面,制止了她。
  何律师接着说:“我的第二个理由是,第一次激情伤人的罪犯往往在伤人后会出现害怕、惊恐、后悔、无措之类的情绪。
  而从监控视频上看,邓思思完全没有体现出其中任何一种情绪,而是企图再次行凶,显然她认为还没有达到她的目的。”
  何律师又把手上的材料翻了一页,“我要说的第三点尤其关键,视频的后面部分我们能看出受害人在不在监控拍摄范围内,嫌疑人邓思思追着过去后,能看到她挥手的动作,以及砸门的声音。”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神情变得格外严肃,“监控没拍的那一段,到底发生了什么呢?根据受害人所说,当时她躲进了楼梯旁的储物间打电话求救,而嫌疑人没有打算放过她,企图砸门进去。
  所以这怎么可能是激情伤人?根本就是有预谋的!她的目的显然不是伤害那么简单,而是想要被害人林女士的性命!
  所以控方认为,这不是故意伤害,而是杀人未遂!”
  何律师的观点发表完之的,邓思思脸色一片惨白,她失声痛哭:“不,我没有想杀死姨妈,我没有这么想过,我只是当时太生气了,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姨妈呢?我要见姨妈,她肯定会原谅我的!”
  “安静!嫌疑人保持安静!”法官连着敲桌子,可邓思思不管不顾恍若未闻,她有些癫狂地转头往旁听席上张望,看到我时她目光直直地盯着我,眼神凶狠地让我后背一凉。
  “夏艺萌,姨妈呢?她为什么不来?是不是你不让她来?你就是见不得姨妈对我好!”
  法官威严的声音响起:“嫌疑人,你再不保持安静就离开法庭,本案将对你进行缺席审理,你将失去在本次庭审现场当庭口头陈述和自辩的机会。”
  邓思思这才安静下来,低着头嘤嘤地低声抽泣。
  何律师没有理会邓思思,继续陈述邓新荣的犯罪证据。
  “据邓思思供诉,她的这一行为是被其父亲邓新荣教唆。
  当时周围邻居都看到邓新荣带着邓思思到林女士家门口,当时邓思思的言行举止都是到邓新荣控制。
  从邓新荣与邓思思的关系上来,他教唆邓思思是完全合理的。”
  “反对!”邓新荣的辩护律师站起来,“控方所述两人的父女关系与案件并无必然联系,不能由父女关系来证明我的当事人有教唆行为。”
  “反对有效。”法官说,“请控方注意举证范围。”
  何律师不慌不忙,“我方要求传唤证人出庭作证。”
  “同意!”
  法庭的侧门开了,邓新荣的哥嫂从外面走进来,他俩进来的时候,明显的瑟缩了一下,尤其是邓新荣的大哥邓新国,那样子看起来像是心虚到随时想跑似的。
  我听到有人低说道:“这俩证人怎么看着比嫌疑人还心虚,该不会是要做假证吧。”
  另一个说:“农村人一辈子没打过官司,进了法庭觉得心慌也正常,就他俩那样,不像是敢做假证的。”
  他俩在证人席上站好后,何律师问道:“你们之前说邓新荣教唆邓思思伤害她姨妈,能不能把你们跟警察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第745章 为啥是两头猪
  “可以,”邓新国咽了咽唾沫,有些心虚地瞟了邓新荣一眼,小声说道:“我跟警察说我侄女会做这种事是我弟弟教的。”说完,他就垂着头不说话了。
  邓新荣从他哥嫂进来的时候,就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听到他亲哥这样背刺他,更是目眦欲裂,“哥,你为啥要这么说,我明明没有。”
  法官又敲了下桌子,示意邓新国继续,他哥茫然地看看法官,“我说完了呀。”
  这就完了?旁听席上一片窃窃私语,“好家伙,就一句话,他是来总结陈词的吧。”
  何律师决定引导他一下,“你把听到过的话详细地说一遍。”
  邓新国犹豫了好一会儿,低着头说:“我说不好,让我媳妇儿说吧,她的嘴巧些。”
  后面有人‘扑哧’笑了出来,“没听过当证人还得嘴巧些。”
  邓新荣的大嫂李秀芹倒是不像她男人那么怯场,她有些嫌弃地看了眼自家男人,跟何律师说:“我来说吧,我家这口子平时三棍子都打不出个响屁,啥事儿也说不明白。笨得跟两头猪似的。”
  边上工作人员明显在憋笑,何律师也用拳头抵了下嘴,轻咳了两声。
  我又听到陈彬在小声嘟囔:“为啥是两头猪啊?”
  我发现这家伙的关注点容易跑偏啊,不过本着助人为乐的精神,我忍不住再次给他答疑解惑,“肯定是她觉得一头猪不够形容她男人的蠢啊。”
  他恍然,“原来骂人还可以这样相同buff叠加。”他压低声夸我:“到底是a大的同学,你可真聪明,啥都能听明白。”
  我:“……”
  李秀芹讲故事的能力明显比她男人强多了,一听就知道是常年混迹于村口情报站的那种。
  就听她绘声绘色地说:“我之前就听我小叔说过,思思她姨妈家有钱,又特别疼思思,只要她自己闺女嫁人之后,要是能想办法让她姨妈离婚,那分到的一半财产多半都会留给思思,再不济也会给她一大笔嫁妆。
  可是眼瞅着思思的表姐要订婚了,可她姨妈怀孕了,我小叔那会儿可是气坏了,说万一生个儿子,那财产肯定就没思思什么事了,得想办法把她的孩子弄没了。
  我还劝他来着,人家四十多了才怀上,说啥也得生下来啊,哪能让思思说几句、撒个娇就把孩子给打了。
  她再疼思思,也不会为了思思把自己孩子打掉的,他这算盘可算是落空了。
  可我小叔说,她要是自己不愿意把孩子拿掉,那就想办法帮她一下。”
  法庭上爆发出一声怒吼:“李秀芹你胡说!”
  这声怒吼吓得李秀芹一哆嗦,话音戛然而止。
  法官重重敲下法槌:“被告人邓新荣,请你保持冷静!再扰乱法庭秩序,将对你采取强制措施!”
  转而对李秀芹说:“证人可以继续陈词。”
  李秀芹手抚着胸口,一副受惊的样子,“我知道我说实话会害了小叔子,可是不说实话我良心不安哪!”说着还用手抹了下不知是否存在的眼泪。
  邓家的人一个个还真的都是演技派。
  法官面上看不出情绪,淡淡地说:“证人你如实说就可以。”
  李秀芹故作怯懦地‘哎’了一声,继续说道:“我当时吓坏了,还跟他说可不敢乱来啊,到时候人家告你咋办,可他说当然不会是他自己动手,思思住在她家,想办法让她流产不是太容易了。”
  “他具体说了用什么办法了吗?”何律师追问。
  李秀芹显得很犹豫,“他、他没说具体办法,只说下药、摔跤、撞车什么都行,她才怀了三个月,最是容易流产的时候。还说先带着思思去道歉,不行就见机行事,总之得把她孩子弄没了。”
  邓新荣已经气得涨红了脸,拳头上青筋爆出,但是迫于两旁的法警,硬是忍住没敢出声。
  待李秀芹说完后,邓新荣的辩护律师起身,语气有些急促:“审判长,我当事人情绪激动,但也情有可原,证人的证词存在严重的问题!
  首先,证人李秀芹的陈述前后矛盾,她一开始说‘我小叔没有具体说用什么办法’,但后来又提到了‘下药、摔跤、撞车’,我之前了解过,邓思思之前就有蓄意谋害她姨妈,想使其流产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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