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沈淮序懒散地笑着，“现在这么内敛？”
陆元昭的声音闷闷地从被窝里传来，嗔怪道：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沈淮序轻笑，换了个话头，“你饿不饿？”
“饿了。”她整个人都埋进了被子里，指挥他，“你去给我做饭。”
确实打算亲自下厨给陆元昭做饭的。
“好。”沈淮序问：“你想吃什么？”
陆元昭说：“番茄牛腩饭，再给我烧个汤。”
沈淮序知道她吃饭的忌口，应了声，下楼给她做饭。
阳光穿过玻璃落地窗，带着窗外树荫的斑驳，畅通无阻地落在了大理石地板上。
陆元昭坐在桌边，听见中厨的砂锅咕嘟声混着砧板的轻颤，沈淮序的睡衣袖口卷到肘弯，熟练地处理牛肉。
怀孕四个月的时候，陆元昭很挑食，看什么都没胃口，哪怕是齐祺喊厨师上门来做，一顿饭也没让陆元昭动几下筷子。
沈淮序看着她日复一日消瘦的脸庞，只得挽起袖子进了厨房，陆元昭时常半夜食欲大振，起夜在厨房寻吃的，沈淮序便起床给她烧点清淡的食物饱腹。
他这一手的厨艺全是那时候锻炼出来的。
“舍得下床了？”
听见陆元昭倒水的动静，沈淮序没回头，只将牛腩块推进油锅翻炒着。
番茄在热油里融成胭脂色的酱汁，陆元昭站在一边吞咽了下，咕哝道：“我还真的很久没有尝过你的手艺了。”
真的一晃眼数年了，纵然这些年沈淮序都会回来与她一同过年，可每每都是家里的厨师烧饭，一家人坐在一起就餐，她也不会像怀孕时那样，饿了便
半夜起来寻吃的。
奶油的味道在鼻尖飘散，陆元昭走近了些，看沈淮序在烧什么。
“家里没有什么食材，送上门得要点时间。”沈淮序拿过汤勺舀了勺汤，“我就只能给你炖份奶油蘑菇汤。”
汤勺刮过锅底，发出沙沙的声响，蒸腾白气模糊了沈淮序挺立的侧脸，沈淮序摘下鼻梁上的眼镜，也叫陆元昭依稀看清了他鼻梁上的那颗黑痣，不知怎的，在水汽的衬托下格外显眼。
脱下板正的西装，沈淮序系上这身围裙，还真有点看不惯。
他将眼镜放在陆元昭的掌心，“帮我保管一下。”
戴眼镜斯文，没戴眼镜英挺，陆元昭看着他毫无遮挡的眉眼，莫名地想起昨夜伏在他身上，汗如雨下的情形。
“想什么呢？”沈淮序见她站在原地发愣，笑了笑，说：“晚些我让阿姨炖点党参鸽子汤，你喝一点。”
党参鸽子汤，陆元昭一听就知道是干什么的，别过眼靠在洗碗机旁，“不想喝。”
“昭昭。”沈淮序盛起奶油蘑菇汤，撒上了点欧芹碎，给她下了诊断，“你气血不足。”
陆元昭的鼻子完全被气味牵着走，她拉开餐桌的椅子坐下，等着沈淮序把饭给她端出来，嘴上还在退却，“我不爱喝这个。”
“那没事，我让阿姨给你炖点别的。”沈淮序不愿在这特殊的早晨和陆元昭在这点小事上过不去，“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好似时钟上的指针短暂地拨回到了从前。
陆元昭舀起半勺浓汤，热气熏得她眼底发潮，她轻轻地吹开，尝了一口。
还是从前的味道，但似乎又长进了些。
“没有退步。”陆元昭发自肺腑地笑着，“和从前一样的味道。”
分明还在做着和六年前一样的事，可如今的心意，却和从前大相径庭。
原来走回原地，花了他们整整六年。
第59章 约法三章ing“到那里也要奏效”……
午后的阳光在大理石慢慢偏移,拉长树影，遗留一地赫赫碎金。
等到陆元昭用过中饭，才发觉已经下午两点了。
填饱了发空的胃，才先腾出点力气去和沈淮序商议一下昨晚的事。
她一放下筷子,沈淮序便察觉到了她的意图,拿起桌上的那壶水,倒了一杯推到她的跟前。
陆元昭端起来，喝了一口理清思路,“你昨晚说，我有拒绝的权利。”
沈淮序怔怔地回过神,他插手坐在桌的对面,听她想说什么。
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像在谈判桌上洽谈公事，不过也没想错,她的确是想与沈淮序约法三章。
陆元昭放下水杯，靠在椅背上，嘴角漾起一丝恬静的笑意,“我这次不想拒绝。”
心口那朵颤颤津津等着盛放的花苞在听到这句话时倏然绽放,牵动眉宇的肌肉一道松动，紧绷的脊背松懈了下来,但很快沈淮序听到陆元昭话锋一转——“不过我有条件。”
“你说。”沈淮序看她慢条斯理地抽了张纸巾擦拭唇角,饱满的双唇上沾了水渍，总让他浮想联翩起昨夜,她柔软的唇像是浸透了汁水的饱满果实，令他魂牵梦萦。
他眼神一暗，浅浅地呼吸着，低下眼,听她把话说完。
“我暂时没有和你复婚的打算。”陆元昭定定的看着他，说：“我只想跟你好好谈一段恋爱。”
谁说在一起就一定要结婚的。
谈恋爱归谈恋爱，她还没有一时脑热到又将自己和沈淮序的终身绑定在一起。
对陆元昭而言，从前那交往三个月并不算得上心意互通，只有提心吊胆的算计。
过去她没有和沈淮序好好地谈过恋爱，如今她想放下一切，再试试。
沈淮序没有意外，轻松的脸色没有一点变化，这个结果显然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点点头，“我答应你。”
凡事都得分清前后，婚姻这件事，于沈淮序而言也不急。
前夫这个名头不太好听，但到底是曾经的丈夫，更何况只是没有婚姻而已，站在她身边的男人，已经是他了。
他已经在这一场长跑中取得了胜利，沈淮序对此心满意足，别无所求。
“还有呢？”沈淮序问。
“你以后遇见事情，都得和我说。”回想起沈淮序一声不吭地过了六年，陆元昭的心里就堵得难受，“你要再和从前一样，我真的要跟你分手。”
“……”沈淮序顿了下，释然一笑，也应了下来，“好。”
“还有什么事？”
约法三章，还差一条呢。
长途跋涉了许久，终于将已经落入掌心，沈淮序的头发丝都飘着一丝愉悦，格外有耐心地允诺陆元昭的一切要求，甚至于若是此刻陆元昭向他要沈淮序手里头的股份，沈淮序都能眼都不眨地转给她。
陆元昭说：“你暂时，别在外头说我们复合了。”
笑意顿时凝固在了脸上，沈淮序不解地问：“为什么？”
好不容易挣来的名分，就这么见不得光？
“就一个月而已，你总得让我慢慢过渡吧。”
一旦在家人朋友里昭告他们复合的消息，也不知道得面对多少追问。
沈淮序浅浅地笑着，点头答应了下来。
约法三章就约法三章吧。
反正这么多年都等下来了，也不差这短短一个月。
“走吧。”陆元昭见他答应，直起身子从桌边站起，“我们去接荔枝。”
晶莹的唇畔还在脑子里停留，不愿离开，沈淮序坐在那儿，神色晦暗地，等着她走过自己，意犹未尽地勾住她的手，悠悠地问：“不再呆会儿？”
明明昨晚闹着要来自己家，怎么这会儿就这么着急走。
“……”陆元昭干脆地将手抽回，正色道：“我一晚上没回来，我怕荔枝会担心。”
“你昨天怎么和荔枝说的。”
“我说妈妈一直没回来，爸爸得去找妈妈。”
“但我不能把陆灕一个人丢在家里，就给老宅的阿姨打了通电话，他们说爷爷奶奶还没睡。”沈淮序说：“我就送过去了。”
陆元昭问：“我奶奶有没有说什么？”
“奶奶担心坏了，后来知道你跟孟漻在一起，也就没说什么。”
陆元昭忧心道：“荔枝前天还发高烧呢，昨晚有没有好受一点。”
虽然昨天陆元昭出门前陆灕就退烧了，小孩子恢复快，过了一晚上就生龙活虎的。
“小荔枝昨天就退烧了。”沈淮序安慰她，“而且老宅也有私人医生在。”
陆元昭还是放心不下，“小荔枝体质不好，我开学前带她去看看中医。”
“昭昭，我感觉比起小荔枝，你更需要喝点中药调理。”想起陆元昭一拖再拖的中医，沈淮序叹了口气，想着真的得找个机会带陆元昭去看看。
“不过你今天——”沈淮序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瞬息，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展颜笑了，“气色的确红润了很多。”
“……”不过几秒，陆元昭就听懂了这话里的意思，她的脸上迅速地起了一层薄红，结结实实地在他胸口锤了一拳，“哪那么多话？”
“赶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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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老宅，林从颐似乎并不诧异沈淮序为什么会同陆元昭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