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才一下飞机，就看见了谢楷发来的消息：【诶，元昭回京城，你没跟着回来？】
-【我在酒店门口看见她了，不是我说你，你京城房子这么多，收拾出来给人家住一套又怎么了？】
不是去找齐祺吗？怎么主到了酒店里？
沈淮序顿了下，反问他：【你觉得她陆元昭还会没地方住？】
她父母和兄弟都在京城，她哪里用得着住酒店？
不过也不奇怪，沈淮序看了眼手表，陆元昭早在自己登机前就到了京城，这个点去酒店，估计是酒店在办什么事。
最近有什么关于文物修复的学术论坛？
学术论坛的话——沈淮序打字的手停在半空，陆元昭要是去参加学术论坛，是不是证明，温砚修那个碍眼的家伙也在？
沈淮序：【你把酒店地址发过来我看看。】
谢楷很快甩来一个酒店定位。
再熟悉不过的酒店名字，齐祺这些年接管了齐成钧的不少产业，京城里的各条脉络盘根错节，谢楷这两年一直忙着拓展自家商业版图，早就忘记了齐祺名下的资产有多少。
他不知道，沈淮序却很清楚，这家酒店在齐祺名下，还就是他们过去经常开房腻歪一整天的酒店。
一想到这儿，沈淮序登时脑子里嗡地一下，他鲜少有这么听凭直觉的时候，他一直不曾依赖的直觉，总告诉他事情不妙。
沈淮序还未坐上回家的车，就在机场给那家酒店的经理拨了过去，过去沈淮序时常去齐祺名下的这家酒店商谈些公事，和酒店的经理也有联系。
电话很快被人接起，那头恭敬地喊了声“沈总”。
沈淮序问：“今天你们酒店有承接什么高校活动吗？”
经理奇怪道：“没有啊，会议厅冷冷清清的，哪来的什么活动。”
沈淮序的眸色暗了暗，心头的疑惑又多上了几分，“那我听说我太太在你们酒店下榻，她是一个人住的？”
“陆小姐的确来过我们酒店，不过是为了办齐总的事，替她来一趟。”那头的经理说得周全，“至于住不住在酒店里头，我不方便透露，这是我们客人的隐私。”
“沈总，若是您下榻我们酒店，有客人来同我们打听您的隐私，我们也不会透露一星半点的。”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沈淮序怎么听都明白不太对劲。
要是住在酒店，当即就说住了，说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做什么。
“行。”沈淮序也没勉强，“那我找别人。”
挂了电话，吴睿便寻人去查明这事，在快到沈宅时，那头便传来了消息。
沈淮序瞥了眼挂断电话，神色有些难看的吴睿，下颌线顿时绷紧了，问：“元昭是一个人住吗？”
吴睿说：“陆小姐是一个人入住。”
没带陆灕。
那奇怪了。
沈淮序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眉头紧锁着，“现在是一个人呆着吗？”
“……”吴睿斟酌了一阵，他沉默一分，沈淮序的脸色便黑上一度，他犹豫地开口说：“没有，那头说住在她隔壁的男生进了她的房间，两人一直没出来。”
后座的气息骤然阴冷，他听见沈淮序带着几分诧异地问：“隔壁的男生？”
“我看看——”吴睿装模作样地看了眼手机，“是电影学院表演系的一名大二学生。”
“……”
沈淮序的指节无声地抵上车把手，“改道，去那家酒店。”
车窗隔开了阳光与阴霾，恍若两个世界。
车内是亮度过低的废片，车外却像是曝光过度的胶片，一明一暗的鲜明对比，无端地叫人心生厌烦。
沈淮序漠然地掠过快速移动的街景，指节抵着太阳穴，满脑子都在想着，陆元昭和那名大二男生在房间里会做些什么。
一个文物修复专业，如今在大学教授历史与文物的讲师，和一个大二只靠着表演去取悦大众的学生，总不至于是在房间里辅导不对口的专业课。
难道会像之前他们做的那样？还是只停留在接吻。
他甚至想过，等到开门，陆元昭穿着浴袍出来时，自己该做什么反应。
沈淮序想，自己约莫会进门，将那个男人揪出来丢到走廊，再将陆元昭抱到床上用被子裹好，别着凉了，外头才六度呢。
他就抱着这样的心态，纵使心里头的积火烧出了大片氛氲，面上还维持着那得体的模样，敲开了陆元昭的房门。
吱啦地一声，门从里头被拉开，晃出了陆元昭一张仓皇，看见自己时陡然苍白的脸。
万幸的是，陆元昭和自己查到的，她进酒店时的装扮毫无区别，连衣服都没少一件。
沈淮序一腔汹涌的怒火霎时卸了一半，可剩下那半，却在那个年轻男人从陆元昭房间里走出的那一刻，再次熊熊燃起。
他高估自己了，在见到这个小白脸时，他实在做不到将男人揪出来，礼貌地丢到走廊，再进屋借陆元昭的浴室洗干净手，此刻他只想原地冲上去，将男人撕碎。
火炎昆冈，他只想着如何玉石俱焚。
每一寸肌肤都在发出嘶鸣，可强撑着的理智却叫他继续维持这虚伪的平静。
不能吓到陆元昭。
“滚出去。”
沈淮序用尽生平的所有气度，从牙关蹦出这三个字。
-
陆元昭不得不承认，在沈淮序出现在自己房门口，以一副正室的姿态赶人的那一刻，自己三十年来脸面，都在此刻全都丢了个干净。
还在不是大面积地丢脸。
明明离婚了，出来跟个男生开个房，还整得她跟出轨似的。
可这话不能当着沈淮序的面说，身旁源自沈淮序那暗而发沉的低气压叫她的脊背跟着发麻，她没忍住觑了眼紧绷着唇的男人，还是决定先退一步。
不要硬碰硬得好。
男孩蹙着眉，盯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半个头的男人，年少气盛的自尊不愿让自己矮了气势，下意识地反驳道：“你说什么？”
“不好意思。”沈淮序浅浅一笑，青筋在薄白的手腕狰狞，他仍旧端起了平日里有礼的架子，“或许我该说得再直白一点。”
“请你，从我夫人的房间里出去。”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大概是听到了他的那句夫人，那名男孩颤了颤，无声地挪开眼，去征求陆元昭的意见，“陆小姐……”
陆元昭紧抿着唇，未平的眉宇短暂地攒动了下，今日所有的面子都丢光了，她也不想再去挣回来，“你想要什么资源？是想成为明星，还是演员？”
男孩一愣，不明白陆元昭为什么在此时说这种话，但还是认真地回答道：“我想做演员。”
“齐总底下的公司，要拍摄一部古装正剧。”因为沈淮序在场，男孩的声音有些细弱，“我想去试镜。”
“我会让齐总安排你去和导演见面，至于能不能面试成功，得看你自己。”陆元昭瞥了眼沈淮序的脸色，礼貌地将人送出去，“你先出去吧。”
男孩站在原地，踌躇不定，他来之前托朋友问了个这圈子里的小少爷，只打听到这位陆小姐很神秘，过去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前夫身家上亿，听说婚后两人不合，一直分居两地。
估计是联姻带来的婚约，这些靠着联姻维系在一起的利益圈子里，随随便便拎出来一个，都是他这个初出茅庐的小演员得罪不起的，他们无论做什么事，都不是他能置喙的。
他担忧地看了眼陆元昭，在她的眼神示意下，还是拿起手机出去了。
那股浓厚的雪松味随着男孩的离开渐渐飘离，沈淮序才觉着鼻尖轻松了不少，他仍旧是保持着背靠门的姿态，后退了一步，落锁，指尖摸上门，摁下了安全锁。
陆元昭靠在墙边，一脸倦态。
被他打搅了就这么难过？
哪怕事态已经板上钉钉，沈淮序还是选择给陆元昭一个解释的机会，“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陆元昭惊叹于沈淮序惊人的寻人能力的同时，也在感慨他对自己不甚明确的身份认知，仿佛还被架在那丈夫的空壳里，俯首质问站在底下的他。
平日里在自家集团耍威风还不够，难道她和什么样的男人相处？还需要同沈淮序汇报吗？
反正人已经走了，陆元昭也不避讳，她环着胳膊，“他是我的床伴。”
“……”
短暂的沉默后，沈淮序溢出一声笑来，虽说是笑着，可怎么听都有些渗人，“过来。”
“什么？”
“过来。”
“沈淮序。”陆元昭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意味，她下意识地退了半步，还在试图同男人讲道理，“我们性格不合，又没感情，为什么非要强求彼此。”
“强求？”
“你找别的男人就不是强求？”他两步上前，拽过她的手臂，低头，咬上她的耳朵，“他自己都说了——来这里是为了齐祺手底下的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