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爸爸!”陆灕意外地朝沈淮序招了招手,“爸爸昨晚住在妈妈家吗?”
  沈淮序笑着,一本正经地胡诌,“对,爸爸想你和妈妈了。”
  “……”
  “小荔枝,你先吃饭。”陆元昭放下筷子,“妈妈去爸爸家拿个东西,一会儿就回来。”
  她示意沈淮序跟上,取过沙发上的羽绒穿好,“走吧。”
  清晨的脑子总是还未苏醒,转得慢了半拍,沈淮序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不是说家里没电了。”陆元昭往外走,“走吧,我给你请了维修工人。”
  “……”
  物业和维修团队早已在门外等她,“陆小姐。”
  “这位是?”
  “我隔壁新搬进来的住户。”陆元昭斜睨了眼身侧的男人,说:“他家昨晚断电了,你帮我看看是什么情况?”
  “省得他下回再大晚上的来敲我家的房门。”
  睡了一晚,她也有力气了,昨夜收留沈淮序是因为夜黑风高的没忍下心,今天艳阳高照,气温也在渐渐回暖,最适合秋后算账。
  她也是今早才想明白,沈淮序家怎么可能会就这么断电?
  明明昨日乔迁,那几个负责打扫烧饭的住家阿姨就住在偏楼,更别提昨夜,吴睿似乎也是宿在他家的。
  陆元昭想了一夜,越想越觉着离谱。
  曾经谨慎到连个学校都不肯透露给沈淮序的自己竟然就这么被他耍了一遭。
  这回头说出去,真的叫旁人笑死。
  一切和陆元昭猜想的一样。
  三分钟后,吴睿打开了沈淮序的家门。
  五分钟后,维修团队指着沈淮序家里的电闸,一脸的纳闷儿,“沈先生。”
  “你家这不是总电闸没拉吗。”
  陆元昭当真第一次在沈淮序身上看到了尴尬的神情,她眯起眼睛,直直地盯着男人,“沈淮序。”
  来的路上她设想过,或许沈淮序拔断了他家的哪根电线,造成了电路的损坏。
  又或是因为使用了劣质热水壶导致跳闸。
  可是什么都不是。
  沈淮序只是,走到电闸前,啪嗒一下,关掉了总电闸。
  她竟然还跟着脑子短路,真的怕沈淮序冻死在外头,放他进来借宿了一晚。
  陆元昭真想把沈淮序的脑子撬开看看里头装的是什么浆糊,是不是在新加坡,真正的沈淮序被人掉
  包了。
  顺带也看看自己的,是不是因为被男色所诱,吸干了精气。
  “你最好告诉我你是为了省电。”
  第45章 强求ing“我想强求”
  客厅里安静得一根头发丝掉落在地都能听得见响儿。
  “沈先生。”维修工犹犹豫豫地开口问道:“这电闸,我现在给您拉上吗?”
  陆元昭看着选择沉默的沈淮序,替他回答道:“拉上吧。”
  在外人面前,还是努力维持着体面。
  维修工应声将总电闸拉上,嘀嗒一声响,霎时间灯火通明。
  “今天麻烦你们了。”陆元昭说。
  “不麻烦不麻烦。”物业见情形不大对,笑呵呵地打着圆场离开,“陆小姐,你有事再给我打电话就好。”
  家门咔哒地阖上了,宛如一记法槌,宣判这场这场荒诞的闹剧。
  一个公正的法官该给被告一点时间陈述自己的因由,陆元昭寻了张他对面的巴塞罗那椅坐下,翘起腿,问他:“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这副架势跟审犯人似的,势必要问出个理由来。
  “没什么要说的。”沈淮序举起双手,作出投降的姿势,坦然地认了,“是我的问题。”
  他承认得太远了,陆元昭不解地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沈淮序微微倾身,两只手肘撑在腿上,不躲不避地迎上陆元昭审视的目光,问:“那你想听什么?”
  日光越过偌大的落地窗铺陈在大理石地板上,通亮透彻的空间里,他倾身的姿态总带着点胁迫的意味在,眼底翻涌着炙热的火苗,像是风一吹,就会顺理成章地燃烧,“我说我想接近你,想日日夜夜拥你在怀,这是你想听到的答案吗?”
  “……”
  扑通,扑通。
  心脏跳得厉害。
  真是疯了。
  陆元昭本来都做好了装傻充愣的准备,可耳朵却像是一笔朱砂滴入清水,不受控地晕上了一点胭红。
  “好好休息会儿吧。”陆元昭别开眼,躲避他炽热的目光,起身准备离开,“你还没睡醒。”
  她原本还想,只要双方都道不明,他们之间便可以还像从前那样。
  疏离而紧密,彼此相互独立,又会因为陆灕的事情凑到一起商量对策。
  哪能想到沈淮序这么直白地将话道明,吓得她急匆匆地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仿佛是预判到了她的动作般,沈淮序下一刻便攥住了她的手腕,一扯,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拉,温热的掌心攀上她的后颈,迫使她抬头,只睡了六个小时的面容依旧神采奕奕,问:“元昭,你离婚,是不是因为我一直不回来。”
  陆元昭跌坐在他身前的地毯上,半个身子被他的阴影笼罩着,像是误入冬日里的荒芜森林,他身上的浅浅的雪松味叫她无端地生出点冷意。
  她抿着唇,下半张脸紧绷着,挪开目光去看茶几上的花瓶。
  他宽大的手掌插入自己的发际,用了些力,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她躲闪的眸光无不在暗示着她离婚的最初动机。
  “那看来是了。”
  沈淮序卸了力道,转而很轻地用指,去拨开她垂在胸前的头发,往日里冷清的眼睛在此刻诚挚而认真,“我现在回来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好不好。
  不好。
  陆元昭不想接受沈淮序这一重新发展的提议,她已经如自己预想的一样,生个漂亮的女孩子,好好抚养长大,虽然没有摆脱掉孩子的父亲,但至少已经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为自己争到了自由。
  她想,她和沈淮序之间大概是真没什么缘分,哪怕当年她或许切切实实地动过了一点心,但既然都分开了,她不想将自己重新圈在那一方空间里头。
  更何况她当下还不能确定,自己对于沈淮序的亲近,究竟是对两性关系的渴望,还是对于他这个人的依赖。
  “沈淮序。”
  不出几秒,她便寻回了一些理智,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视角仿若让她占到了上峰,她正色道:“我们之间没有感情。”
  “元昭,我希望我们之间能有感情。”
  “那时候结婚,你也说了,你娶我只是为了获得一个父亲的身份。”陆元昭说话时眼眸明晃晃地亮着,像是一汪藏于山涧的泉水,叫谁看了都知道,她说的都是发自内心的实话,“你重视血脉,要成为孩子的父亲,为此不惜和我结婚,这些我都给你了,你现在来和我谈感情?”
  陆元昭至今仍旧不知道,沈淮序对自己的感情,究竟来自于何处。
  齐祺说,沈淮序放弃继承权南下是为了她,陆元昭对此半信半疑。
  陆灕一直渴望着沈淮序能够来到她身边陪着她,陆元昭觉得,若说沈淮序往杭城定居是为了陆灕,是出于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那反而更说得通。
  那现在想要得到自己,又是为了什么?为了自己的不知从何而来的占有欲?
  沈淮序固执地说:“现在我们彼此单身,谈感情不好吗?”
  不好,一点也不好。
  “沈淮序,你大我五岁。”陆元昭问他,“三十六了,我为什么要放着那些追求我的二十几岁小年轻不谈,和你谈感情?”
  沈淮序微微笑着,“元昭,不管你找多大的谈,我总是最了解你的那一个。”
  “无论你遇见什么样的人,我都希望站在你身边的人始终是我。”
  陆元昭后退一步,她看着他骤然云行雨施的神色,脊骨发麻,装作听不懂,“你想说什么?”
  沈淮序的眼神定定地,落在她清醒的眼中,他看着陆元昭眼底映着的,那个神情晦暗的自己,说:“我想强求。”
  听到这“强求”二字,陆元昭霎时什么理智都没了,头也不回地往外头走,“我看你真是疯了。”
  真是没得谈了。
  强求。
  怎么个强求?
  她不喜欢,也要强迫自己与他在一处么?
  陆元昭不知道沈淮序这不知这突如其来的占有欲从何而来,她已经和他结婚,让他成为了陆灕的父亲,为什么还要强求她的心全数记挂在他的身上?
  分明自己对他别无他求,只希望他能做好陆灕的父亲,为什么他非要将她拉进这一方戏园子里,同他扮演夫妻伉俪吗?
  当下理智思考了,一听到强求二字,脑子里就已经脑补出了被沈淮序折断羽翼,每天站在树梢看着天际却无法展翅高飞的鸟儿。
  她气冲冲地回到隔壁,陆灕已经吃完午饭,进书房挑书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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