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两人虽然才在一起不久，但叶空雨人家毕竟是多年暗恋，对万里晴的观察可谓是细致入微，对方一个小小的表情变化，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出什么事了？”叶空雨见他光顾着想事情，安全带都忘了系，就过来帮忙，顺带着问了嘴。
万里晴犹豫片秒，还是坦诚道：“沈炎，回来了。”
如果这时有特写镜头，就能看到叶空雨的神色，刹那间，变得阴沉，眼皮剧烈抽动了下，眸底全是狠戾。
可等他抬眸，却是似笑非笑的，捏着万里晴下巴，左看右看，直看得人发毛。
而后，不咸不淡问：“他找你了？”
万里晴听叶空雨这语气，不像蒙在鼓里的样子，就问：“你知道？”
“嗯。”池景和沈炎一同回来的，刚落地，就通知他了，从时间上来看，他比万里晴知道的还要早点，因而，把客户一送走，他就开车往这边赶。
在心里骂——
这狗逼，我们刚定下来，你就回来搅合？
“他约我见面。”话头已经开了，万里晴干脆全盘托出。
叶空雨抚摸着万里晴脸上那颗痣，语气轻飘飘的，有点危险：“朝儿，你跟那狗东西以前的事，你不想说，我也可以不问，但是现在，你不会还存有什么想法吧？”
万里晴：“……”他觉得摸在自个脸上的，不是温暖的手掌，是被一杆冰凉的枪抵着额头，好似他说错一句话，就能把他嘣了。
“没什么可说的，你要是想听，也不是不行。”万里晴拍开叶空雨的手，改为十指相扣，“就是有点无聊，你别听睡着了……”
无非就是从朋友发展到恋人的故事，平淡，没有波折，几分钟就讲完了，有些细节万里晴还是记得的，但他选择性忽略了。
嗯，他把自己这种行为称作——爱情保卫战。
“所以，那场联赛之前，是你对他表白的？”叶空雨问。
“是啊。”
“……”
叶空雨至今都对那天的情景记忆犹新。沈炎牵着万里晴的手进了球馆，一片起哄声中，他随意瞥了眼，只觉得心像落在地上的干枯秋叶，被人踩了脚，碎得渣都不剩了。
他一直以为是沈炎那个笑面虎诱骗了清纯男大。
没猜到……
这还是个小兔子主动送上门的故事。
一想到万里晴那天在浴室的热情表白，叶空雨心里就直冒酸水，原来自己也不独特呀，人家有的是表白经验。
“你怎么对那狗东西告白的？”叶空雨又问。
“写诗啊，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提起这个，万里晴就想起在格陵兰岛时，自己误以为叶空雨暗恋沈炎，还给人出谋划策。
结果，这些招数全用在自己身上了。
“只是写诗？没别的了？”叶空雨就像那后宫争宠的妃子，语气里含着一壶老陈醋。
万里晴这时也听出来了，心里笑到不行，在叶空雨下巴亲了亲：“没啦，我那会才多大呀，再说了，沈炎很正经的。”
他本意是想说，沈炎是那种只顾学习的人，倒又让叶空雨逮着话柄了。
问：“你的意思是我不正经？”
“……”万里晴摸摸叶空雨下唇打唇钉的那个位置，“我就喜欢不正经的。够劲！”
谁都爱听甜言蜜语，k神也不例外，当即就笑了。
见此，万里晴舒了口气，心说，看来得抽空买本恋爱保鲜秘籍了，不背一些糖衣炮弹，这恋爱是谈不了一点啊。
可他刚放松没多久，吃饭的时候，心又悬了起来。
【万万，沈炎卷入了一桩抄袭案，你知道这事吗？】
这是万里晴同系的学长发来的消息，就是告诉他华府的项目被合众接了的那位。
要说这个学长，也是典型的高智商、低情商，按说万里晴和沈炎分都分了，现在也有对象，前男友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可这学长当初在学校时，就与沈炎交好，估计是看万里晴很快又有了新恋情，替沈炎不值吧，就过来插一脚。
他还发了一个链接——
是外媒对此事的报道。
万里晴大概看了下，是沈炎带团队参加了一个救济院的竞标，他们的设计稿与另外一家雷同，那家的主创是欧美圈有名的建筑师，沈炎初来乍到，自然就被扣上了抄袭的帽子。
专家的点评也很犀利。
说沈炎是一个没有灵气的绘图工具。
新闻的配图，是两家设计稿的对比，医院的部分各有风格，但是教堂部分，从主体结构到内饰的湿壁画，都是一模一样的。
即便配图缩放的很小，万里晴还是一眼就辨认出——
设计稿上的教堂，就是沈炎送他的那个缅甸柚木的建筑模型。
他知道……
沈炎被冤枉了。
模型是沈炎大二那年送给他的。
当时，他们在学习建筑美学的课程，老师布置了作业，让每人花两周时间，交一幅作品。
他设计的是一所修道院。沈炎速度很快，出了两份设计稿，交上去那个也是修道院，另外一份，就是被扣上’抄袭‘作品中的那个教堂。
三个月后，沈炎将它制作成建筑模型，送给了他。
“朝儿？”叶空雨结完账，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走了。”
“哦，好。”万里晴从往事中回神，心事重重上了车。
这次，叶空雨没再问他怎么了。
车里气氛凝重。
一路无话。
回到家，叶空雨直接去了次卧，关上了门，万里晴坐在沙发，沉思了良久，起身，走过去敲门。
没人回应。
他又敲了下。
叶空雨才说：“进。”
万里晴推开门，看到叶空雨坐在飘窗，头朝着外面，生人勿近的样子，他叹了口气，过去，拽拽人脑袋后面的小揪揪，说：“晚上别生闷气，对身体不好。”
“我没生气。”叶空雨仍旧不看他，“或者，你做了什么，让我生气？”
两人都沉默着。
半晌。
万里晴平静道，“我想帮沈炎证明。”
叶空雨咬了咬牙，转过头，今天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瓦解，寒声问：“你这几天经历了什么？被骂的滋味这么快就忘了？你还想卷进舆论的漩涡？”
万里晴倾身抱住叶空雨的肩膀：“你先别急，冷静一下。”
“……”冷静个屁。也就是沈炎这会不在跟前，要不然，他拳头就飞过去了。
“叶空雨，就是因为我刚经历了网暴，我才知道舆论对一个创作者意味着什么，抄袭这个罪名太大了，会毁了他的职业生涯的，我要是不知道也就算了，可那个模型……”
万里晴看着他的眼睛，“而且，我要是坐视不理、落井下石，叶空雨，喜欢这样的我，你难道不觉得悲哀吗？”
叶空雨垂下眼帘。
没错。万里晴善良、容易心软，他叶空雨就是这种性格特质的受益者，万里晴但凡是个心硬的，早在他表白那天就搬走了，两人也许走不到今天。
“你想怎么帮他？”叶空雨低声问。
万里晴摇摇头。
他其实也不知道，只是有这个想法，但没想到办法，建筑模型已经被叶空雨弄丢了，帮着出一份文字证明吗？又有多少可信度？
叶空雨将他拨开，走到书架前，从最顶上那层取了个盒子，递给万里晴：“拿去吧。”
“这……”
万里晴看着放置在盒子里完好无损的模型，“你不是不小心给扔了吗？”
叶空雨冷笑一声，反问：“我要是那种心胸狭窄、小肚鸡肠的人，喜欢这样的我，你难道不觉得悲哀吗？”
万里晴：“……”
他把盒子放到一边，猴到叶空雨身上，两腿圈着人的腰，笑嘻嘻说：“那是，放眼江城，再找不出第二个比我男朋友有格局的人了。”
“但我有个条件。”叶空雨说。
“我知道。”万里晴在他发际亲了下，“我带你去。”
叶空雨没有谈过恋爱。但他是谈过的。他知道被另一半忽略是什么感受，也因此，不想让一个简简单单的见面，成为叶空雨心中的一个疙瘩。
“这还差不多。”叶空雨心头的气消了大半。
至于那小半，就得万里晴在床上下功夫了，反正第二天起床，叶空雨看着阳光灿烂的，去了公司，北彻看到他还戏谑了句——
听池景说他表弟回来了，你还有心思来上班？不怕后院起火啊？
叶空雨指着下唇的祖母绿唇钉，说：不怕，我有这个。
当初两人在校队，好歹配合着打了多场比赛，他太清楚沈炎那只老狐狸的阴招了，好一招以退为进，故意不直接对万里晴开口，请一个学长来递话，要的就是万里晴心软，自发去帮忙。
从来都是攻于算计。
也行。正好趁着这次机会，把万里晴心底的那根刺拔了，他不计较从前，但他要万里晴以后的心完完全全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