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他俩之前出差,从来都是轻装上阵,两个糙老爷们,又都是单身,压根没有买纪念品送人的想法。
“今天不同往日了。”北彻笑。
叶空雨咂摸着舌尖的苦涩,承认:“他是挺会的。”
“你这是……拿下了?”
“没有。”
“……”北彻无语了,“那你打扮的这么花里胡哨,给谁看呢?”
叶空雨避而不答,晃着长腿,看他:“书院门后面新开了一家藏酒吧,老板也是圈里人,去不去?”
北彻双臂抱胸,往后一靠,觉得奇怪:“你不是最讨厌这种地方?说乌泱泱的,烦。”
“想去看看。”叶空雨说。
他想起今天在停车场,万里晴误把语音点了外放,一道清润的嗓音响起——
盈姐晚上请喝酒,朝儿,咱俩给你挑了一批猛男,趁着生日把大事给办了,今夜之后,康市又少一处男。
万里晴行李都不要了。
扭头奔向他的花花世界。
第27章 是白月光
出了高铁站,呼吸着康市的空气,万里晴才真正觉得自己回国了。
“出来了,你哪儿呢?”万里晴跟贺盈盈通话。
“转身,往后边看。”
万里晴回头。
一辆嫩绿色痛车缓缓进入视野。
万里晴:“……”他掉头想走。
没走成,两个人高马大、穿着考究的黑衣男,挡住万里晴的去路,九十度弯腰,毕恭毕敬说:“少爷,请上车。”
万里晴:“……”
手机那头,贺盈盈哈哈大笑。
周围已经有人驻足,以为哪家爱豆屈尊拍短剧呢,扎堆看热闹,还评判起男主的颜值。
——日系帅哥,就是剧情low了点。
痛车的主人这才出场。
白色小洋装衬得身条婀娜,黑纱小洋帽遮住上半张脸,只留下一抹性感的红唇,细长脖子上绕着条法兰绒围巾,使她看起来像高贵的天鹅。
“你这到底是冷啊还是热啊?”万里晴瞅着她两条光溜溜的大白腿,十月中旬,天已经开始冻起来了,康市三面环山,温度比江城还要低。
“时尚人士没有温度。”贺盈盈说。
“你可拉倒吧,瞅瞅你那膝盖,都冻红了。”万里晴扒下外套扔给她,还损了句,“当心宫寒。”
贺盈盈气恼地打开车门,回怼:“死给子就是嘴贱。”
万里晴坐进车里,向后座打游戏的安岁告状:“她骂我。”
“你该。”安岁头都没抬。
万里晴凑近,捏着安岁的拇指,在屏幕上戳戳戳,没几下,落地成盒。
安岁把手机扔一旁,捏着万里晴下巴,左看右看,端详了好一会,问:“你出差一趟,咋还胖了?”
“汉堡养人。”万里晴说着打开包,把带回来的纪念品给他,安岁的是小酒杯,贺盈盈的则是一块吧唧。
贺盈盈是一部国漫的编剧,本人也是老二次元了,从她拉风的痛车就可以看出,她对吃谷的痴迷度。
万里晴是在一个漫画家的小摊买的这块吧唧,也是巧了,只剩最后一块,正是贺盈盈她推。
“啊——”贺盈盈尖叫,隔着层塑料膜,对着那个卡通小人狂亲,亲完,油门往下一踩:“走走走,进宫。”
万里晴乐了。
从高铁站到万家,足足开了俩小时,路上,安岁都睡一觉了,醒来,还没到,他枕着万里晴的肩,嘟囔:“去你家真比进宫选秀都难,落选还能当宫女,去朝露园,走时候是春天,回来冬天了。”
朝露园,就是万里晴的家,在康市周边的韩元村,一个透着江南水乡的小园林。
万家出过一个进士,此人便是万里晴的曾祖父万历明。
他官至工部尚书,因不堪庙堂纷争请辞回乡,做了个县衙主簿,日子过得逍遥,他任命左侍郎时,受朝廷委派巡抚苏杭等地,对岭南的小桥流水念念不忘,故而在郊区买田置地,亲手建造了座园林,从文雅的雕花漏窗到葱郁的庭院小景,都是他一手设计。
后院假山的石雕还有他题的字。
凿池竖阁,画栋雕檐;
柳坞抚石,清溪环抱;
影度游廊,醉以仙阙;
虽经人笔,犹如天成。
——《朝露园》
可惜的是,后来铁蹄入侵,城市动荡,满目疮痍,这座私家园林被炸毁了大半,荒废在村落,一度被人们遗忘。
直到秦舒嫁进万家。
她和丈夫都是园林景观设计师,两人一拍即合,对这座先人遗留的建筑进行改造。
屋顶的飞龙泥塑由万韶修缮,游廊的苏式彩画是她亲笔绘制……
他们用时两年,才将它从图纸演变为物理空间,室内引水通电,安装了时兴的智能家具,不光外观漂亮,也十分宜居。
万里晴升初中之前,他们一家三口就住在韩元村,之后因他学习任务繁重,才搬到了市区,一直到他考上大学,夫妻俩才又回到村里住。
车刚进村口,秋天的第一场雨就落下了。
“阿姨怎么站在外面。”
路口有小孩嬉闹,贺盈盈放慢车速,望向撑着油纸伞站在大门口的秦舒,笑容中难掩欣赏,“秦姨真美啊,画一样。”
“光是那头茂密的头发就赢了。”安岁拍拍贺盈盈,“停车,怎么没点眼力见呢。”
“是,你有,马屁精。”贺盈盈靠着路边停下。
安岁打开车门,雨不大,他淋着雨跑过去,抱住秦舒,问:“秦姨,想我没?”
“想。”秦舒笑着拍他的背。
万里晴看着两人相亲相爱的模样,心说,我才是她儿子吧?
贺盈盈把车停好,安岁拿伞过去接她。
“秦女士。”万里晴小狗一样甩了甩头发上的水,“被我爸从厨房赶出来的吧?”
秦舒的烧菜水平,十年如一日的烂,可她本人丝毫没有觉悟,很爱干些炸厨房的事儿。
“就你话多。”秦舒握了握万里晴的手,“穿这么少,冷不冷?”
“不冷,你儿子可是刚从格陵兰岛回来的好汉。”
母子俩有说有笑。
安岁打着伞,和贺盈盈并肩往这边走,看到这一幕,他眼里满满都是羡慕。
“有妈真好。”他说。
贺盈盈点点头:“你也有啊,你叔既当爹又当妈的。”
安岁:“……”
一桌菜全是万韶做的,从安岁吃的满嘴流油就可以看出,万韶的厨艺是可以媲美米其林大厨的。
“在家你叔不给吃饱啊?”万里晴给安岁碗里夹了个红烧狮子头。
安岁香喷喷咬了口,叹气:“成天对着张死人脸,再大的胃口都没了。”
死人脸……
万里晴面前浮现出安岁的叔叔,的确,那人要是去了阴曹地府,阎王爷都得把生死薄让给他执笔。
实在是个人物!
“那就多吃点。”秦舒给安岁夹完菜又给贺盈盈添了碗汤,“晚上你们打算去哪儿疯啊?”
万里晴战术性沉默。
安岁选择埋头干饭。
贺盈盈扫了眼这两软蛋,朝着秦舒撒娇:“想去迈阿密呢,能去不?”
“去呗,最晚玩到十二点,各回各家。”秦舒笑说。
“遵命。”
饭后,贺盈盈和万韶在客厅下象棋,安岁在旁边观战。
秦舒把万里晴叫过去,递过来个小袋子。
“谢谢妈。”万里晴以为是生日礼物,直接拿出来了。
然后……
囧在那儿了。
是一盒安全套。
“妈……”他脸涨得通红,“啥、啥意思啊?”
“你都二十三了,你说啥意思。”秦舒可能是怕他尴尬,说完这句就去书房了。
万里晴真是五雷轰顶,口袋装着盒套子,和两个死党出了门。
“这样是不是太乱来了?”万韶自觉他是挺开明的家长了,和老婆一对比,又常常甘拜下风。
秦舒坐在窗边喝茶赏雨:“让他不要有性羞耻就是乱来了?”
“可他二十三了。”
“是啊,你指望他那个柏拉图前男友能教会他什么呢?”
“……”万韶被说服了。
万里晴第一次来迈阿密,和以前去酒吧喝喝小酒不同,这里到处弥漫着糜烂的气息。
安岁混迹在舞池,摇头扭胯,像个车载娃娃。
贺盈盈倒是坐的端正,手里握着根长长的管子,吸了口水烟,把薄雾喷在万里晴脸上。
“来一口。”贺盈盈看他。
万里晴摆摆手。
“你找岁岁跳舞去,总黏我边上干嘛?”贺盈盈嫌弃的赶他。
舞池里,安岁正和一个穿着抹胸短裙的女人跳贴面舞,场面火热,周围一片叫好声。
算了。
我还是坐这儿吧。
万里晴喝了口冰啤压压惊。